第008章 借屍還魂（上）

【簡單來說，到了第三階段·開門，就可以說不完全是人了吧？】

心中默默將莉迪亞的話進行了自己風格的翻譯，夏洛克很識趣地沒有說出來。

「所以你所謂的屍語者途徑，精神宮殿構建方式和你完全不一樣，因此你無法使用他們擁有的一些特殊能力，對吧？」

他再次把話題拉回了之前的問題上，

「那你還有其他辦法幫我從這個影刺客的屍體上獲得情報嗎？」

「我剛才不是說了沒有嘛！」

莉迪亞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然而，夏洛克毫不在意地笑了，

「不，其實你有的。」

「什麼！？」

「借屍還魂的禁術！」

莉迪亞本來想反駁，聽到夏洛克這句話后，卻沉默了下來。

好半天，她才繼續道，

「你是說讓我再施展用在你身上的禁術，召喚一個惡魔到她體內，把她復活？」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對嗎？」

「是啊，我的第一次是你！」

魔女小姐越發沒好氣起來，

「不過很遺憾，禁術之所以是禁術，就是有很多麻煩——我目前只處於奠基階段，一輩子也只能施展一次借屍還魂，讓你失望了。」

「沒關係！」

夏洛克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地笑了笑，

「再找一個奠基階段的人來用就行了！」

「再找一個？」

莉迪亞剛要嘲諷，就見夏洛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便立即明白了過來——

「你嗎？」

******

「讓一個借屍還魂的人施展借屍還魂的禁術，我一定是瘋了！」

在搞明白了夏洛克的方案后，莉迪亞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方面，是雖然原本的夏洛克頂多能算一個魔法師學徒，但在借屍還魂后，他的確擁有了精神宮殿，晉陞到了第二階段·奠基。

——他那影響現實中概率的詭異能力，明顯就是借用自他的精神宮殿。

另一方面，莉迪亞畢竟是一個魔法師，無論是好奇心還是研究精神都很強，在被人提了「借屍還魂者施展借屍還魂禁術會有什麼結果」的問題后，她心中好奇的小火苗就再也壓抑不住了。

【這傢伙一定是有預謀的！】

將禁術教授給夏洛克后，莉迪亞心中腹誹著。不過，夏洛克施展禁術的過程，她卻打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

此時，他倆已經將暗精靈影刺客的屍體，挪到了伯爵莊園的一座地下室中。

屍體擺放在地下室地板的正中，她的四周燃燒著13根蠟燭，每一根蠟燭的根部，都壓著一根紅色的絲線。

絲線的另一頭，被釘在牆壁上，連著一張張圖畫。每張圖畫上，都畫著一條盤成環形，正用嘴巴咬住自己尾巴的毒蛇。

——銜尾蛇，在魔法神秘學中代表著生死循環與重生。

在每條銜尾蛇盤成的環形中央，則畫著一個由簡單線條勾勒成的人型。他們高舉雙手，似乎在祈禱，又似乎在歡呼。歡呼時，他們那只有兩個小點的眼睛，卻都看向一個方向——

地下室的屋頂。

那裡正放著一面鏡子。

鏡子上用殷紅似血的硃砂勾勒了一個人的圖案，大小與鏡子正下方的暗精靈屍體基本一致，頭對著頭，腳對著腳。

而圖案中的每一個元素，仔細一看，卻都是一顆五芒星。

倒著的五芒星。

——莉迪亞告訴夏洛克，那是惡魔的標誌。

夏洛克與莉迪亞此時分別站在暗精靈屍體的頭和腳位置，兩人手裡各拿著一把從街角的十字路口取來的塵土，裡面混入了等量的銀粉與硫磺。

「十字路口是惡魔來自的方向，

選擇，生存還是死亡。

硫磺是祂的味道，

銀粉卻讓祂慌張，

融合，混亂，恐慌，死亡。

注入魔力，祈求，

那無盡深淵之王。」

伴隨著紅髮魔女以詠嘆調念出咒語，地下室中越發顯得安靜下來。一股似有若無的氣場無言籠罩，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禁術的儀式已經開始了，我用咒語和魔力引來了深淵惡魔的關注，接下來就得靠你自己了。」

莉迪亞說完，將自己手中灌注了魔力的塵土、銀粉、硫磺混合物拋灑向空中。頓時，地下室中煙塵瀰漫，在13根蠟燭的火光映襯下，煙塵中又彷彿閃爍著點點微不可查的星光。

夏洛克知道，此時輪到自己了——

他雖然從莉迪亞那裡已經探聽明白，借屍還魂這個禁術即使失敗，對施術者也不會產生太大的損傷，但事關生死，哪怕不是自己的，他也多少有些緊張。

不過，緊張並沒有影響他隨著莉迪亞，將手中的塵土混合物注入魔力，灑向空中。

接下來，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彌散的煙塵在空中懸浮著，竟不再落下，反而慢慢旋轉起來。在蠟燭火光的映照下，仿若一團星雲。

美麗，而又危險。

在這星雲之下，13根蠟燭的火焰逐個開始變色——

赤，橙，黃，綠，青，藍，紫。

當13根蠟燭都開始散發出詭異的紫光時，夏洛克知道，是時候開始了。

在緊張的心情影響下，他用略顯嘶啞的聲音，發出一長串古老，陌生，似乎又很熟悉的聲音。

這是莉迪亞教給他的，很多儀式魔法中必須的語言，古密斯里語。也就是所謂的魔法語，其中的意思是——

「死亡只是開始。」

而伴隨著這一聲，暗精靈的屍體竟然在沒有任何接觸的情況下，憑空懸浮了起來。上方的星雲落下，裹住了她。星雲中的點點微光越發閃亮，很快變成了無數火團。

之後，就像是爆炸一般，無盡的火焰擴散開來，充滿了整個地下室。

然而，神奇的是，身處火焰之中，夏洛克卻並沒有感到一絲炙熱。相反，刺骨的寒冷陣陣襲來。

而牆壁上，那13個畫著銜尾蛇的紙張也沒有被火焰焚毀。反而在這冰冷刺骨的火焰中，銜尾蛇好像活過來一般開始旋轉。而銜尾蛇中間的小人們，歡呼的樣子似乎也更熱烈了。

漸漸地，夏洛克耳邊甚至聽到了那歡呼的聲音。

熱情，炙熱，狂熱，混亂，瘋狂。

完全聽不明白含義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響，讓夏洛克頭痛欲裂。他甚至有種想要刺破自己耳膜的衝動，即使他知道那沒有意義。

因為這聲音是在他腦海中響起的。

是在他的精神空間中響起的。

當著聲音越來越清晰，已經逐漸能聽清其中有「降臨「的意思時，夏洛克知道，時機到來了。

他用古密斯里語念出了第二句，也是最後一句咒語——

「死亡是一切的開始。」

下一刻，整個房間顛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