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宇文述
來到城門口的時候,長生已經遠遠的看到對方的馬隊了,她恭敬的走到路邊迎接著對方的到來。
對方還沒停下,長生就抱拳鞠躬道:「宇文大人稍事休息,待下官巡視一番后,安排好了護衛的兵丁再請大人到軍中一敘。」
宇文述是個五十多歲的紅臉大漢,他聲如洪鐘的說道:「李大人不必費心了,本官也是在沙場征戰了多年的,身子骨還算硬朗。」
長生心說這也是個倔老頭兒,當下也不堅持就跟在他身後往敦煌城們走。
這宇文述看到了敦煌城臉色都紅潤了起來,笑著問道:「聽說這次李將軍獨自面對突厥聯軍又是一場大勝啊,目前情況如何?」
他剛說完一陣凌冽的寒風吹來,吹的這老頭兒直打哆嗦,長生關切說道:「城外風大,宇文大人我們還是移步城中大營再詳談吧。」
哪知這老頭性如烈火,一個勁兒的催促道:「先說先說,我們一路走一路說。」他這幾日收到高大人的奏報還有邊防軍的奏報兩相比對后覺得情報屬實。那也就是說敵軍的主力已經遭受了重創,而且還有更多的主力正在聚集過來準備營救,這是個殲滅西突厥的大好時機啊,得知了這個消息后他就馬不停蹄的從東邊趕了過來。
等二人走到了長生軍的行軍大營后,長生對著地圖就給宇文述講解了一下這次出兵的前因後果,以及戰鬥的整個經過,並且分析了現在的突厥情況和以後的發現態勢。
宇文述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長生給他一講解他就明白了,不僅感嘆到敵人惶惶之勢大舉進攻可以說是籌劃的很周密了,所以陳平也不幸遇難,在這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你能挺身而出,挽救了臨川的數千將士,和敦煌的數萬百姓,李將軍真是我西北邊軍的典範啊。
長生趕緊搖頭擺手講功勞都歸結到剛鐸營的同仇敵愾還有手下的奮勇殺敵上。她說完之後就見宇文述盯著自己眼神怪異。長生趕緊肅立抱拳:「宇文大人有何話不妨直言。」
宇文述攆著鬍鬚,仔細打量著長生說道:「李將軍今年也就十歲左右吧。」
長生愣了一下,好久沒人提起自己的年齡了,她頓了一下如實稟告道:「末將今年九歲。」
九歲就建次奇功,官居四品可以說是曠古爍今,古今未有啊,這也是我朝人才鼎盛之兆啊。向我兒在你這個年紀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懵懂孩提,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長生趕緊連道不敢,心說你家那幾個貨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我還是離得遠遠的為妙,趕忙說:「卑職全靠運氣好,豈敢和宇文公子們相提並論。」
「可惜你未曾入私塾,年紀又太小不然老夫真想向陛下舉薦你入朝為官,國家正值用人之際,你這樣的棟樑之才……」宇文述說道這裡突然就不說話了。他看著長生桌上的一份情報問道:「那是何物?」
長生回頭一看那是剛才送來的長生營密函,結果洪安通來說宇文述來了自己一慌就沒來的急拆開看,於是回稟道:「啟稟宇文大人,那是我長生營的情報」說著拿過來雙手呈給宇文述。
她知道這種人的性子,你越是正大光明的給他看他越是不稀罕看,你越是想藏著掖著他反而會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看吧,這是你大營的是,當然是你自己處理了。」宇文述說完就大馬金刀的往座位上一坐,等著聽長生的彙報。
哪知長生看完后就陷入了沉思,一邊摩挲這情報的紙張一邊思考著問題,洪安通知道主公再想問題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斷。宇文述倒是也不著急,不催促她就這麼讓她一直想著。
半晌后,長生才反應過來,連連告罪。
宇文述擺了擺手:「信上怎麼說,看你臉色如此差,可是被人偷了大營了?」
長生臉色古怪,搖了搖頭說:「恰恰相反,長生營十幾裡外的那些敵軍建起來迷惑我們的大營被他們自己燒毀了,除了大批敵軍盤踞的鄯善郡外沿途的烽火台和堡壘都被他們放棄了。」
宇文述沒聽出裡面有什麼問題,問道:「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妥么?」
長生見老頭似乎沒什麼壞心思是真心關心這邊的戰情,也就不再隱瞞了,她讓自己的參謀給宇文講述了一下他們最近商議出的計策。他們之前認為敵軍在撤退之前至少要騷擾一下長生營,讓敦煌的長生分一部分兵回去救援才好突圍。
現在對方既然放棄了襲擊長生營的後方,就說明敵人認為不必要進行這種襲擾了,那就是說明敵軍的主力已經到了,雙方合兵后他們認為實力已經足夠突圍出去了。這對於長生營來說將又是一場苦戰。
此時長生突然希望宇文述是帶著大軍來的,因為經過前面的戰鬥后,現在雙方的實力是此消彼長,經過這段時間的修整,剛鐸營慢慢恢復了元氣,只要這個時候宇文述能帶幾萬精兵來,也許不用幾萬,幾千也行那也將是對正面戰場的極大補充。
哪知宇文述笑了笑:「對不起,老朽還真是孤家寡人來的。」他此刻也感到有些尷尬,雖然他在宇文家地位很高,但是他畢竟對邊軍只有調動權沒有指揮權。那些邊軍大多也不是他的直系手下,所以各個部隊都是陽奉陰違,因為沒有直接對敵,他們大多沒處在戰備狀態,調動起來也是磨磨唧唧的。
還有人甚至說長生會不會是謊報軍情,謊稱自己擊敗了突厥聯軍,其實只是龜縮不出,萬一相信了她的話整頓好部隊跑過去一看發現對方已經跑了,或者反而被伏擊那可如何是好。
這種話竟然還很有市場得到了很多複議,畢竟這可是能打敗陳平主力的突厥主力阿史那染幹部,長生軍雖然能戰但是也不能以一敵二吧。
但是宇文述聽了戰報之後覺得長生營很可能沒撒謊,所以就對長生有一股莫名的信心。她不願意平定西北的大好機會就這麼從眼前溜走了,就先帶了自己的一眾親衛先打馬趕來,並且命令剩下的先聯繫部隊和糧草,等他們整頓完畢,就命令他們立刻火速趕來敦煌馳援。
不過這裡面的齷齪細節他就不想告訴長生了,他嚴肅問長生道:「你的手下剛才分析說,突厥韃子可能已經合併並且很有可能要大舉南下了,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那麼如果援軍一時半活兒無法感到,僅僅憑藉敦煌的軍力你覺得取勝有幾成把握?」
如果對方再來一個部落兩三千人,卑職的幾千人倒不是不能一戰,如果再來一個營嘛倒是也有些勝算,可萬一鐵勒的主力都大舉南下,那卑職就……
長生說到這裡也就不在說了,她的意思很明顯了,自己的部隊也是人,不是天上的金剛,如果真的是始畢可汗大舉南下的話,那也只有請太上老君來了。
宇文述看著長生的眼睛說:「我老頭子就在這裡跟你實話實說了,此役你損失了一個兵我就給你補兩個,損失了兩個我就給你補四個,武器戰甲也是同理,只要你全力殺敵,不管結果如何老夫一定奏請聖上嘉獎與你。」宇文述的意思很明確了就是讓長生跟對方兌子,自古以啦這種方法都是沒有大問題的,因為漢民族的人數優勢,只要是兌子一般來說都是我們賺的。
但是長生是典型的愛兵如子,自己的兵和其寶貴,培養起來可是花了大力氣的,那些蠻子誰稀罕呢,以後也是被剝脫當工人的料,不過她此刻卻不敢如此說,只能連忙回到:「多謝大人提拔。小的必然盡心竭力。」
「這時一句蕩平西北的大好時機啊,老夫看好你,大戰在即而將士都存著自保之心那就是老夫的失職了,不管你有何後顧之憂盡可以現在開口,老夫無有不允。」宇文述霸氣的說道。
長生心說這話我聽著耳熟啊。前不久剛跟一個叫葉秋的說過。
在古代的制度下,普通的士兵是不值錢的,他們大多是歷史記錄上的數字而已,是純純的戰爭消耗品,即使死了也就是些許白銀的撫恤罷了。只要把這些空缺再補上就好了,說不定還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但是長生對自己的手下無比重視,尤其是那些富有戰鬥經驗的老兵。
在她看來這些都是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一個老兵對於隊伍的價值遠遠大於幾個新兵,老兵的打量傷亡和流失將會對軍隊的構成來帶巨大的損失和傷害,造成軍隊戰鬥力的直線下降。
這次面對突厥聯軍長生營損失了近三百步兵,還有一百多人傷殘可能永遠的離開了戰場,這樣長生心痛不已,好在剩下活下來的人經過戰火的淬鍊,已經成長起來了。他們有些人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打過四五次仗了,有些豐富的戰鬥經驗,他們是未來長生想要培養成為軍官的對象。
在長生的計劃中,這次大戰過後,他將會用剩下的一千多戰兵去帶兩千五百左右的新兵,然後把自己的部隊擴充一倍。
如果聽從了宇文述的建議,從明面上看自己的兵源和物資都得到了更大的補充,建立了很高的威望,得到了這位老臣的信任,還有陞官的保證,優點似乎就是目前這幾點。
而反過來的就是,由於自己部隊中老兵的打量損失,部隊的戰鬥力在短期內會直線的下滑,相當於這一年多的級白練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而且還要對方突厥韃子肯跟你拼才行。
其次自己在隊伍中的威信會降低,長生的形象一直都是貴兵而輕利。有什麼好東西都是不計成本的往士兵身上砸,最好的矛和最強的盾,還有無數遠程火器的開發研究,這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長生恨不得把所有士兵都武裝到牙齒。恨不得每場戰役都是零傷亡。
所以長生也在將士中贏得了愛兵如子的稱號,這個統帥真正做到了把手下當兄弟,做到了什麼是袍澤之情,所以她的部隊凝聚力非常高,現在為了這些虛名和利益就要破壞長久以來自己精心維繫的形象,這到底划得來么?大家會不會認為她實際上也是一個用士兵的姓名換軍功的人?
然後就是這個宇文述會不會是給自己畫大餅,這可是官場上管用的伎倆了,打之前說的天花亂墜,打完后就各種折扣甚至翻臉不認人的比比皆是。即使這個老頭說的是真的他能兌現多少?這都是個問題。
現在擺在長生面前的就是兩條路了,要麼在朝野和名望中選一個,要麼就是在軍事實力和個人形象利選一個,換句話說他是要舍小家為大家還是損公肥私呢?
前者即使岳飛,後者可能就成了軍閥了。
微微猶豫一下,長生就下定了決心:「末將自當盡心竭力,請宇文大人放心。」說罷長生就應對方的要求帶著他去檢閱手下的長生營和剛鐸營兩隻隊伍。
「宇文大人請看,我長生營已經有了近千副鐵甲了,這都是兵部諸位大人們的努力啊。」長生決定先下手為強,一臉激動地向宇文述連連致謝,畢竟對方也是兵部的一員,也在上次的上書中出了一份力:「要不是宇文大人替下官在皇上面前美言,讓皇上龍顏大悅,哪有這些賞賜下來的鐵甲,那卑職又何來的這次大捷呢,全是大人救了我數千將士的性命啊。」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長生的這串彩虹屁讓宇文述頗為受用,可他又聯想到了去年在朝堂上那班文臣誓死反對時的情形,想到了這個孩子的父親跟皇室的淵源,也不禁感嘆了起來,本來臉上洋溢的笑容也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檢閱完長生營,長生又帶對方來到了剛鐸營前,新提拔上來的小猴兒第一個激動的跳了出來「:卑職孫猴兒,拜見宇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