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過往

去往天泣山路上，有兩個人…

他們走得很慢，或者說她走得很慢…

慢到緩慢的步子就能看出享受生活的態度…

「一個如此出塵的女子竟毫無修為，卻偏偏能參透世間諸多玄機，倒也擔得起一個『奇』字…」吳憂牽著她的手啞然失笑…

「得到一些東西總要失去一些東西…」

「唔…你真像佛…」

「不，我能渡佛，卻不是佛…」

「越來越像了…」

「……」

不管走得多慢始終是走了，既然走了便終究有到的一天。假如你的旅途又很愉快，那即便永恆也成了剎那…

所以我們理所當然地忽略了時間，所以他們已經坐在大樹村的一個小飯館里了，這大樹村被通往天泣山的大路隔成兩半，天泣山為正道巨擎平日這來往之人頗多，使得這路邊酒肆、客棧、茶館林立，倒也有些繁華之氣。

百年前幽夷之亂許多被禍亂逼到天泣山避難之人乾脆就在天泣山腳下扎了根，正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何況天泣山如此參天的大樹，這個村便叫「大樹村」…

大樹村的村民由於身在天泣山腳下的緣故，接觸的大多是那神仙般的人物，所以對過往的客人都特別熱情不敢有絲毫怠慢，就像這家飯館的店小二一般…

「二位客官遠道而來莫非是為了此次甲子盛會？」小二看了看書生，覺得和自己一般無二，又看了看那女子，倒有幾分仙氣。「到了此地便等於到了天泣山，二位客觀可能不知吧？這村名為大樹村，這大樹村存百年前可有位不得了的人物。」

「哦？是哪位不得了的人物，你且說說…」吳憂示意店小二坐下說，店小二看看店裡如今不是客多之時便坐在吳憂對面神叨叨地說「就是百年前叱吒天下的滅星前輩，雖然如今正道之人都尊他為『天聖』只是我依然覺得這『滅星』二字比較霸氣。當年這大樹村的先祖們就是因為看見發現此處有了一戶人家才動了在此紮根的念頭，才有了如今的大樹村…」

「你怎知那就是滅星前輩？」吳憂看著掩嘴而笑的艾菲，好笑地地看著他問道。

「滅星前輩英明神武，那偉岸英姿早已牢牢刻在我腦海里…」店小二似乎有些激動「只是當初大傢伙不知道他便是幽夷之亂中力挽狂瀾之人，後天泣山與伽藍聖廟詔告天下大伙兒才知道這個拯救天下的人一直便在大樹村，待到去他家拜訪之時卻早已人去樓空…」

「瞧你口吐蓮花，妙語連翩，渾然不似市井之人啊…」艾菲看著他打趣道。

「小生…哦，不…小人倒也讀過幾年書，只是如今天下那才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要不是我手腳還算麻利，天下恐怕再無我容身之所嘍」店小二尷尬一笑

「書到用時方恨少，你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若你能讀盡天下書，看盡天下事莫不是又一個天地通？」吳憂笑著說…

「哎喲，天通大師仙風道骨，其知可謂上窮碧落下至黃泉，我如今所學不及其萬一，哪是我等粗人可比…」店小二急忙擺手，可是那眸子里分明多了點什麼。

說著說著，一群白衣女子走了進來，店小二趕緊起身招呼…

「哎喲，原來是天泣山的幾位仙女，裡邊請…」這幾個女子乃天泣山鳳舞閣之人，領頭的便是鳳舞閣這一代修為最強的幾個弟子之一的謝芸兒。

幾個女子走到二人旁邊的一張桌上，謝芸兒掃了二人一眼，一掃之下不禁多看了那女子一眼，心中不禁訝然「世間竟有如此仙靈的女子！」再看那男子一眼不禁眉頭一皺，似乎遇見了世間大不平之事，想發問又覺得有些突兀，終究是沒有開口徑直坐下了…

「師姐，你說這次出閣會武誰又會奪冠？我猜是龍騰閣的李拙夢師兄，你看他不僅人長得丰神俊朗，修行也是天縱之資，幾近同輩無敵。」那年齡稍小的師妹面帶桃花俏生生地說道…

「丫丫小師妹，莫非你是喜歡上了李拙夢師兄？等回去讓師傅給你提親去…」其中一個大一點的女子打趣道，惹得大家連連附和。

「不許胡鬧…」謝芸兒笑罵道「雖然李拙夢師兄素有盛名，只是我天泣山每一代都不缺那種驚才艷艷之輩，有些同門師兄極少露面自不為人所知，聽師傅說這一輩似乎已有破了欲界六天境。」

不理會眾人驚詫的表情，謝芸兒接著道：「況且你們莫忘了，我們師叔天聖『滅星』在未成名之時僅憑欲界玄胎平育境便得勇奪出閣三甲。所以這勝負之事不可妄加推斷。」

「也不知道現在滅星師叔在哪？若能見到這傳說中的人物那該有多好。」丫丫天真地說道

「天泣山的傳奇還少么？若夢師姑不也是傳奇之人么…」謝芸兒竟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只是這若夢師姑幾年前便已不知所蹤，也不知去哪了。」

「哎喲，先不說了，餓死啦！」丫丫捂著肚子抱怨道，「趙天哥，像以前一樣先來盤紅燒排骨，再來一盤紅燒雞翅，再來…可饞死我了」原來那個店小二叫趙天，想是這幾個女弟子常來這家酒館打牙祭，對這店小二竟是頗為熟悉。

「好嘞！」趙天眉開眼笑地跑去后廚…

謝芸兒看著這個小師妹點這麼多菜倒竟絲毫不吃驚，一副就該如此的樣子，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丫丫的小辮子「丫丫吃那麼多幹嘛？也不怕變成小胖妞…」

「哼，山上那些臭道士吃得那麼不好…」丫丫嘟囔道

「什麼叫臭道士，你別忘了，這麼說你爹也是臭道士…」

「對！我爹是臭道士，我娘是個臭道姑，嘻嘻…」

「那你是怎麼來的？你這小丫頭就是亂說話…」大家笑得花枝亂顫，謝芸兒扶著桌角笑著問道。

「嗯？」丫丫咬著嘴唇抬頭看著屋頂，突然靈光一現，一句話脫口而出「那說明我爹我娘不是好道士…」

「哈哈哈…」

不一會兒，紅燒排骨便上來了…

「小二，也給我上個紅燒排骨…」吳憂看著排骨，聞著香不淡定了…

紅燒雞翅上來了…

「小二，再來個紅燒雞翅…」

丫丫好奇地轉過身，大眼睛看著吳憂「大哥哥，你也喜歡吃這些菜么？」

「好吃的我都喜歡吃…」吳憂笑著回道

丫丫一聽樂了，端著一盤紅燒排骨就走了過來，謝芸兒正要起身阻攔，忽然那桌那如仙女般的人朝著自己微笑著使了使眼色，不知怎麼的，自己的心似乎安定了下來，朝著她淺淺一笑，不再理會走過去的丫丫…

丫丫夾起一塊排骨就往嘴裡送，看了看坐在一邊的大哥哥，把盤子往他身前推了推「大哥哥，先吃一塊吧？等你的排骨上來了我也吃你的…」

吳憂也不推辭，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看了看送入口中「嗯…這紅燒排骨色澤金黃，口味鮮香，油而不膩，排骨酥爛，真是極品…」

「哇，大哥哥，你真厲害，你肯定吃過很多好吃的吧？」丫丫嘴裡塞滿排骨含糊著說

「是呀，我去過很多地方，吃過很多東西，我偷過蠻荒的妙翅鳥的蛋，吃過火龍谷地龍的肉，還烤過雲巔大草原的氂牛…很多呢。」

「哼，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麼說起話來如此不著邊際…」丫丫的一個師姐名喚葉青兒聽不下去了，冷哼道

吳憂笑了笑沒有回話，只是很認真地看著丫丫問道「我說的你信嗎？」

「我…」丫丫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自己各個師姐表情不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忽然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說道「我相信你…看在我們一起吃了這盤排骨的份上…」

「嗯，那就夠了…」

「大哥哥，你也是去天泣山么？」兩人聊著卻也不閑著，不一會一盤排骨便被掃蕩完了，謝芸兒幾個看著這對活寶又好氣又好笑。

「是呀，聽說天泣山入閣選拔就要開始了，上去湊個熱鬧，順便辦點事…」

「真的呀，我和師姐們也要回天泣山，要不吃完我們一塊趕路吧？」

「丫丫，快回來…菜都要涼了」葉青兒實在不屑和這樣的人一起趕路，催著丫丫回來，帶著命令的口吻。

「哦…」丫丫委屈地回應道，依依不捨地離開，沒走幾步又跑回來在吳憂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向著他眨了眨眼，坐了回去…

「哈哈…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

……

酒足飯飽，二人沿著大路向著天泣山緩步而行，吳憂微眯著眼，嘴裡「吧砸吧砸」還在回味剛才的那頓飯…

「我們現在就上天泣山么？」艾菲白一他一眼，看著他的表情很是好笑。

「其實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只是確認若夢師母是不是也失蹤了」

「你怎麼能叫她師母？」艾菲看著他的眼神怪怪的。

「雖然師傅不承認，只是私下早已將若夢師叔當成自己的妻子了。你覺得呢？」

「我也這麼認為」

「現在唯一的遺憾便是生死未卜的風瑤師母，所以我所料不錯的話，他們應該去了幽冥鬼界了。」

「若…若夢師母會去么？」艾菲似乎嫌自己表達地不夠清楚，補充道「我是說師母難道不想一個人擁有師傅么？」

「愛上一個人以後，最讓人害怕的便是孤獨，若夢師母一定感受到了，所以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在一起總比不在一起要好得多…」

「原來能磨心性的不只是劫難，還可以是愛情…」

……

…

一起向天泣山而去的不僅有他們兩，還有那幾個鳳舞閣的女弟子…

幾個人自然是御劍飛行的，只是她們忽然感覺不太對勁，細想之下才發現不對勁的源頭是丫丫沒有說話，平時她總是很活躍，旅途一直充滿著歡聲笑語…

丫丫不說話的時候只有一種情況丫丫不高興，很不高興…

「丫丫，師姐不是故意把你叫回來的，你想啊，那男的才多大歲數，雲巔、蠻荒這等大凶之地連到了四梵天境的師門長老都不敢擅闖，更何況他？」葉青兒寬慰道

「我就是相信那個大哥哥…」丫丫撅著嘴不悅道

「叫你回來是為你好，你看那男的邋裡邋遢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不信你問你謝師姐，看她信不？」葉青兒轉過頭喊道「師姐，你信不？」

「我信…」謝芸兒淡淡道

「看吧看吧，謝師姐都信，你憑什麼不信。」丫丫見謝師姐站在自己一邊，底氣十足。

「師姐，丫丫還小也就罷了，你怎麼也能信呢？」葉青兒尷尬地說

「當你看不懂一個男人的時候，最好看看他身邊的女人。」謝芸兒又想到了那個女子的微笑，那個讓人心安的微笑。

葉青兒沉默了，她忽然想到了他身邊的女子，那個給人很特別感覺的女子，確實，忽然她發現那個男的說的話似乎有些可信度了…

這就是一個女子能帶給一個男人的東西，除了貞操和愛以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