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見釘子
整個酒吧都處於一個十分安靜的狀態安靜到我甚至都能聽到隔壁桌的中年禿頂男人剛放下酒瓶里我稱之為「小麥果汁」搖晃的聲音.
「抱歉在這裡剛才的那首向陽花...是我們樂隊最後一次合作...我決定放棄放棄這個樂隊..放棄這種生活..」我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一切。怎麼面對這群和我一起放棄操蛋生活的階級兄弟。不敢看！台下早已經淚流滿面的余婭姐..
「對不起.我就是個混蛋！」我對著台上滿臉不可思議的趙天.陽陽抬起右手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我沒有發現一向樂觀的橘子此刻也是眼含淚光.
我握緊拳頭直到指甲深深嵌入皮膚。對著台下安靜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是釘子.
我沒有理會。我也沒有那些心情去在意他們的想法。我只想收好我的吉他，然後把自己喝得爛醉.
當我把那把陪伴度過無數難過開心的吉他放進琴盒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我的頭狠狠地撞在牆上。。。我不想知道是誰幹的。因為我知道這是我的錯.我的決定否定了我們曾經放棄的現實。意味著我們必須真的要面對著操蛋的生活百態。撕開了我們本就虛無的遮羞布...
「昊然！你真是他**混蛋!你憑什麼放棄我們！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們！
你不是說我們會像痛癢那樣火遍中國成為中國搖滾的標誌嗎？你他媽憑什麼讓橘子.....」
「啪」橘子一巴掌扇在趙天臉上.橘子眼中的淚水還是沒有止住.即便是像她這麼樂觀的姑娘...
「夠了！」橘子一臉絕望地看著我
「這是你的選擇嗎？告訴我為什麼？是什麼讓你放棄了我們？因為錢嗎？你要錢我可以給你！可是為什麼要放棄！你告訴我！」
我們四個坐在鎚子的酒館.那屬於我們樂隊專屬的位置.我低著頭我不敢看.我不敢面對我發問的橘子.我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我們都放棄了太多太多..
橘子---成都本地姑娘，畢業於川大，本來家裡給她安排在一所中學任教..她放棄了。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成都的音樂節。我見她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並不是因為她的長相。雖然她真的很有氣質。當時她在一個角落給她藍色的貝斯調音。儘管我沒有聽她彈，單憑她對她的第一印象我就決定我的樂隊貝斯手非她不可！
而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有錯。因為她真的是個優秀的貝斯手。我們只是合練了幾遍她就能完全跟上我的節奏..
趙天----半個富二代。家裡做煙酒生意。大學的是金融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橘子。他根本不會選擇來我的樂隊當我的主音吉他手。也不全是因為橘子。因為我們還都喜歡同一個樂隊－-－痛癢樂隊..
陽陽----原名李陽。本來家裡給他起這個名字的原因，是希望他陽光快樂，也許是事與願違，他並不陽光。因為除了音樂他很少主動開口與人交流。只有一件事是例外----就是拿起鼓棒的時候
我已經是瘋子了。可是他比我還瘋狂！我覺得這可能就是來自靈魂的炸裂感吧。我無法想象那個文靜的外表下藏了一顆多麼瘋狂的內心...
而我。沒有顯赫的家事，也沒有炸裂的天賦，一所普通的二本畢業，學的一個我畢業了也不知道叫什麼的專業。要是有的天賦。有也就是我那幅長期惡習影響下漸漸沙啞的嗓音。他們都說我唱民謠會更合適。因為我的聲音很有故事。可是我不想，我不喜歡把我的情緒表達得那麼憂鬱。我不喜歡那種優柔寡斷。我喜歡狂野！將所有的情緒用搖滾的自由發泄出來。這是搖滾的靈魂。也是搖滾的魅力！
是我把這群人聚在一起。讓我們遠離讓我反感地生活。無論是因為什麼原因。總之我們在一起組成了釘子。而釘子成立的第一場演出就是在這裡。老金的鎚子酒館。我記得那天我們都很開心也是在同一張桌子上我們拿著各自的「武器」喊來老金「我們今天樂隊成立。老闆你看能不能讓我們上台合作一次！」我懷著炙熱的渴望看著老金。老金很是瀟洒地說了句「去吧嚇跑了我的客人在場消費我找你.」
我們誰也沒有聽完後半句..除了橘子。我們三個衝上舞台催促著滿臉笑容的橘子。唱了那首痛癢樂隊的公路之歌
「一直往南方開
一直往南方開...」
好像真的讓我一個西北漢子留在了成都.
對啊！一直以來都是我在主導他們的生活他們的生活並不像我那般操蛋他們有比我多很多的選擇可是他們因為我放棄了我給了他們逃避的理由。可是我什麼都沒給過他們。他們也從未抱怨。他們都不是失敗者。是我，我是罪魁禍首。離開了我。他們也許都會有更好的發展..
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我無法解釋。我想開口。我沒辦法開口。我彷彿在此刻失去了說話的能力。我看著眼前的橘子
這時候趙天終於綳不住了。拿起杯子把酒潑在我臉上「你不配！你不配喜歡痛癢。你不配讓橘子留在釘子！」
終於我強忍的淚水還是沒繃住。。我拿起酒瓶發泄著，將苦味的麥芽灌進我的胃裡。彷彿這樣就能不拿莫痛苦。我仰著頭淚水順子臉頰連同酒精一同進入嘴裡。我分不清那苦澀的味道到底是眼淚還是啤酒
陽陽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臉上儘是失望。拿起酒瓶，一向不愛喝酒的他在喝下去一半以後被酒味刺激的不停咳嗽。只是瞬間，臉就變得通紅。也許是嗆得，也可能是因為酒精過敏.
「昊然哥。我真的沒想到原來你也是俗人！我從來都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可是我從來都沒想到這些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說完又把剩下的酒喝完然後獃獃地看著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然後躺在椅子上就這莫睡著了...我看見了他分明就是哭了……
「可以給我唱首歌嗎昊然？我想聽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用那把被張一西砸了的吉他彈唱的那首私奔..」橘子忍著眼裡的淚水用近乎懇求的語氣對我說.
我還是沒有說話我剛調整好的狀態被橘子說出的名字打得支離破碎...我更加痛苦了我用力地捂著臉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呵」橘子冷笑一聲「果然阿在你心裡只有她是最重要的即使我加入了你的樂隊放棄一切還是比不上那個拋棄你的人，我還曾經天真的以為我們的釘子會是你心裡第二個張一西是我一廂情願了...既然這樣那我唱給你聽..」
橘子擦乾了淚水走向了舞台.她並沒有帶吉他也沒有拿她的貝斯...
「昊然我們這輩子不可能是兄弟了你就是個**蛋！操！*...」趙天一臉恨意地看著我
「這首歌唱給一個我深愛了三年的---－摯友」我看著台上的她又馬上把頭低下.
「把青春獻給身後那座輝煌的都市
為了這個美夢我們付出代價
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姑娘..」..
..................................................
就在橘子唱歌的時候趙天終於徹底崩潰了一腳踹開椅子背起吉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舞台上唱歌的橘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橘子在唱完那首讓我痛苦的歌后又回到我對面就這麼看著我我們都在痛苦地掙扎而我們解決這些痛苦的方法只有一個----－用這些該死的酒麻痹該死的眼腺這一晚流了我這輩子最多的眼淚再次是因為一個叫張一西的女人....
就這樣我和橘子面對面沒有交流瘋狂地喝著眼前的酒而老金和余婭就這麼看著我們因為他們太了解我沒有人能在這個夜晚阻止我除了我自己
而今晚是我第一次見橘子喝酒而她的酒量讓我震驚..
終於.在喝完我們第二打酒的時候她安靜地趴在桌子上在她趴下沒一會我突然不想喝酒了我想我的閣樓安靜地躺著戴上耳機聽著我最愛的搖滾活在自己的世界...
我走向吧台「對不起了老金小婭姐沒控制住不好意思酒錢我微信轉你..」
「不用昊然我真的不知道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阻止了一臉歉意的老金示意他不用說了
「我沒有怪你們你們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對的因為我們之前合作的所有酒吧都拒絕了我們你們是最後一家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也理解不是所有的酒吧和消費者喜歡我們這種瘋子他們更喜歡那些賣弄情懷的民謠..」
「小婭姐今晚橘子怕是要麻煩你了。我得把陽陽帶回去了...」
「放心有你小婭姐在呢！」余婭對我說
今天的夜色真的很好。難得能看到那麼圓的月亮。而我卻沒有一點想看的慾望。我打了個車扛著不省人事的陽陽走出了鎚子...
「再見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