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
我扶著喝多的李陽搖搖晃晃地走在馬路上.計程車沒辦法把我們送到樓下因為我住的小區是一個很老的小區。牆皮上都是歲月的痕迹。這是南方陰雨的氣候賦予的獨特風景。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在泛黃的路燈下。我並不太能看清路。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路燈旁的樹擋住了我需要的光.
透過在路燈映射下泛黃的樹葉，你可以看到很多流光溢彩的高樓。而我眼前滿是滄桑的老小區真的有些格格不入...可是我真的不羨慕他們。因為我很喜歡我的小閣樓。那個載滿了我記憶的小屋.
終於我們踏過滿是「尋找愛情的小卡片」的最後一個路燈。回到了我的小屋.這個小區的布局不像現在常見的那樣。雖然規劃為一個小區，但其實裡面有很多的小院。而我的住的院子有個好聽的名字百花院
我很喜歡這裡還有一個原因-－它不像住在高樓大廈里的「精英」們那樣彼此是毫無交集陌生人。這個老舊的小院很有人情味。平日里毫無交集的鄰居們會在周末在院里那棵槐樹下棋，搓著麻將嘮嘮家常，小院里的孩子們會在院子里嬉戲打鬧。儘管每次都傳來孩子的哭聲。可大人們總是會笑著問清原委搶走自家的小祖宗...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我在這裡住了三年...
我住在一個違建的閣樓里。屋子並不大。可是我還享有一個很大的天台。我和張一西在這裡種了一些花花草草。也是因為違建的原因我的房租很低。這也是我能在這個城市漂泊了這麼久的原因.
我把李陽放在勉強能躺下兩個人的單人床上。累地坐在床邊瘋狂的喘氣....片刻后我擦去了臉上的汗水，拿出包里那包皺巴巴的紅塔山，麻木的點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對著頭頂圓形的led燈緩緩吐出就在我準備抽第二口的時候李陽的咳嗽將我拉回了現實，我站起來幫他蓋好被子，打開房門，坐在天台的圍欄邊，看著不遠處燈火輝煌的街道。陪著我的是我今年剛買的鬱金香，機械地抽著僅剩的「解藥」.直到我把那包解藥全抽了，我還是一樣沒有得到我想要的救贖....慢慢地躺在這個至少在今晚只屬於我的天台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裡張一西沒有離開我，我的釘子也沒有解散。我們開著車去了一個美得像畫的地方，那地方很眼熟，我在那裡見過，卻怎麼都記不清它的名字....那裡天很高很藍。我們在一個藍色的湖邊，我背著吉他張一西和橘子趙天陽陽在對我招手「昊然你在幹嘛！快過來阿！」張一西笑著叫我。我始終記得那個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很美....很美...甚至在那一刻我都不想多看旁邊如畫的風景...
我發瘋的奔向他們...然後我們在湖邊唱著，唱了那首崔健的花房姑娘..這次我沒有嘶吼。而是用一種很溫柔的方式定義了它。因為我的「花房姑娘」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托著讓我朝思暮想的面容。痴痴地看著我，就像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笑容融化了我...........
突然之間剛才美得像畫的風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邊際的霧，我看不清，我不停地眨眼，又用雙手不停地擦拭....終於我看見了！我看到了張一西！她沒有了湖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窒息的冷漠，我不顧一切地一切地抱住她，卻沒有我想象的溫暖。不知怎麼她又跑到一旁，我不甘心再次向她奔去....可是始終都沒有抱住她.明明近在咫尺！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終於她說話了！「昊然放手吧。我們的故事結束了..」她還那麼冷漠，就像在和本就毫無相干的陌生人說著本該如此的事實...
我低下頭痛苦地抱著頭....
「昊然你該醒醒了。張一西她不懂你！我懂你啊！你快點醒來吧！」
是橘子！是橘子的聲音。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周圍！可是我還是看不見！我的周圍都是白霧。我找不到。我也看不到，突然！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我！是橘子！她抓著我的手，拉著我在霧裡狂奔！呼嘯的風讓我閉上雙眼。我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哪裡。。我也不想知道.........
過了很久。終於她停下了，耳邊的風聲也消失了。我緩緩睜開雙眼。又聞到了很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很討厭這個味道，我緩緩地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周圍的一切。過了好一會，我才發現此時我正躺在病房裡。而我夢裡的那雙手也確實是橘子，的因為她在我旁邊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就這麼在我旁邊安靜地睡著。臉頰上還掛著淺淺的淚，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窗外的陽光透過窗帘照在她的臉上。被她握住的那隻手，都能感受到她溫柔的呼吸。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審視她，她真的很可愛。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就摸向了她的發梢....
她猛地抬頭，我們就這樣對視著。又突然放開了我的手，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臉「嘶..嘶..」疼的自己不自覺地發出了聲音。
「昊然你真的醒了？」
我沒有回答。看著眼前可愛的她，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只瞬間臉就變得通紅...
「吱..」門被推開
李陽的眼神從木然變得驚喜
「然哥你醒了！」李陽激動地說
「嗯.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你已經睡了三天了。」
「這麼久啊....」
李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又變得失落。緩緩地坐在我的另一邊。我們就這麼沉默著
「昊然你餓不餓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橘子打破了我們微妙的氛圍
我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有點餓「嗯有點..」
「我去給你買點粥....」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等..一下……我想...」我終究沒有說出我想抽煙..我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橘子看了我一眼又轉身推門出去了。
「我怎麼會在醫院呢？發生了什麼？」我有點疑惑地看著陽陽
「那天我喝醉了一覺醒來發現在你家裡。可是卻沒看到你，想去天台透透氣，卻發現你在天台躺著...到醫院才發現你燒到三十九度了..」
我歉意地看著他，誰都沒有再說話。我不想說話，一向鬧騰得我此時真的不想說話。而後來內向的李陽本就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買吃的回來的橘子
他們就這麼看著我直到我喝完了一大碗粥
看著窗外難得的太陽在成都真的很難得能看到這麼好的天氣。何況是我們這種晝伏夜出的酒吧歌手.
「我想出去走走..」我依舊看著窗外說道
李陽和橘子扶著我我們在醫院樓下的椅子上坐著享受著陽光的洗禮..
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我那該死的煙癮！
「我想去趟廁所你們等我會..」
我剛起身要走。橘子拉住了站著的我。示意我等等然後從包里掏出了一包寬窄.....我愣住了。複雜地看著她。接過她手裡的煙慢慢地向不遠處走去。點燃了我很少會買的寬窄……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一直都活在分手的陰影里。不願提及整日靠著音樂和酒精麻痹自己忽略了太多人的感受
我太自私了！自私到因為我自己的感受放棄了我們四個的夢想....還有...這麼多年每次醉酒後送我回家的橘子。是啊，我已經記不清多少次我醉倒在九眼橋的路邊。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可以這樣的放縱自己。我不想承認，可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從來沒想過我可以這樣做的底氣原來是對面長椅上默默注視著我的那個姑娘，想到這裡我低下了頭，我不敢看著她。不敢看著那個一直在我身邊默默保護我的姑娘.....
我又想起了那晚她對我說的那些話....回頭看看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蠢事。看看這幾年我頹廢的樣子。我怎麼配得上這麼好的女孩？！
我扔掉了手裡燒到煙蒂的煙頭。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或許...真的該做個抉擇了吧....」
我走向長椅上的橘子冷冷地看著她「橘子你走吧！」
橘子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你走啊！」我將音調提高了狠狠地說
橘子沒有說話。就這麼趴在腿上痛苦的抽泣。我的心彷彿也被觸動了.....
「你幹嘛！為什麼這樣對橘子姐！」李陽同樣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我
「你也走！我不需要你們，你們最好離我遠點！」
「砰」一向冷靜的李陽一拳打在我的臉上。也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他這一拳居然把比他高大的我打翻在地。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這三天一直是橘子姐在陪著你！？你就這麼對她？你真他媽的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說完拉著哭泣的橘子向醫院門口走去..
我爬起來慢慢地坐在長椅，上看著他們的背景
走吧，走吧，離我遠點這樣才不會被我傷害....我已經做了太多錯誤的選擇。無論什麼原因，可是我終究還是傷害了你們，我沒有辦法補償你們。或許，只有離開才是對你們最好的補償吧............
我想抽煙可是看著那包剛才的寬窄我還是選擇把它放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