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當先天下人

此身當先天下人

「何謂之『皇帝』啊……」人皇帝念叨著,「你現在不必糾結於此,等到你成就王侯,肯定會接觸到我們。」

「我們……?」李牧愣了愣,一臉的問號。

「三帝五皇,立法度,量天理,平災禍,鎮太平。天下有八位皇帝,我無非是其中後輩罷了。」人皇帝擺了擺手,示意李牧無須再問,此事作罷,「換個問題吧,就當我蠻橫拉你入夢的賠禮。」

「陛下為何對炎侯如此容忍?」既然最重要的不能問,就換一個次重要的,炎侯僅僅是關禁閉,讓李牧很是不爽。

「那孩子天資很不錯,朕大愛其才,這是其一;李延和他之間的因果也算是這次起因,且李延理虧,換作李延也不會殺他,這是其二;

殺害普通人的是附身於他的神道修士,這具軀體,他所能動用的力量不多,報仇心切被算計了啊……」罕見的露出了嘲弄的神色,見李牧呆住,人皇解釋道:「這讓我想起了某個老朋友,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總之三個原因,朕不殺他。」

「您的意思是,炎侯這具身體還是本人,就是個傀儡?」李牧驚訝道。

本體未至,尚且有如此威力,倘若全力以赴,恐怕他和程坤都得交代,砍十劍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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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軀體罷了,還是別人的,雖然溫養多年,終究不是自己的東西。」人皇帝略作點評,「好了,等下你就回去罷,好好練你的劍!」

說完,他就離開了,留下李牧和他的茶。

茶最終還是沒喝。

趕來的白色宮裝女子告訴他,這茶可治傷,可助悟道,她很是羨慕李牧,能得到如此賞賜。

於是這茶水到了程坤嘴裡——青龍太大了,李牧覺得喝下去也是杯水車薪,無能為力。

和來之前一樣,這位漂亮女孩兒體貼的將李牧送了回來,她腰間的紅色玉佩很是鮮艷奪目。

明明之前沒有的。

「公子,我就送您到這兒了,告辭。」女孩施了一個萬福。

李牧走後,靈官出現,瓮聲瓮氣地問:「殿下,陛下讓您去東嶽。」

「好,回去稟告父皇,我會的。」不見同李牧的人間煙火氣,清冷的仙子拂袖而去。

飲下茶水(通過鼻子)的程坤很快醒來,他眼裡充滿瘋狂,白睛幾乎成了紅色,察覺異常的他揮動七色長刀。

魂葬棺!

黑色如泥般的虛空將他包裹,裂淵發動,迅速離開營地,天色漸暗,雷暴將至。

「那是什麼,天劫嗎?」李牧十分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突破天門境,成就王侯的爵位。

「應該不是,坤兒年紀不大,更不是跋扈之輩,他的劫災不會是這種。」不知何時,魯國公現身,他一旁的管家更是激動萬分,若不是還不清楚是否為程坤劫災,他早就衝上去了。

「小友又入夢了?」魯國公倒也不急,現在的天劫尚且對程坤威脅不大。

「啊?不是,我這次不是在夢裡。」李牧一五一十地回答,悟道開天劍后,他能清晰的察覺修道之人身上的威壓,眼前這個老頭怕不是用手指都能捏死自己。

「……你也知道那位存在的尊名了吧。」如此罕見地露出了敬畏的神色,魯國公轉頭,「那我能告訴你的事情也就不多了,不過承諾依舊有效,我可以回答一些問題,倘若問題的價值不足,我們程家會欠你一個人情。」

「難道是因為我救下來了程坤?」李牧好奇,「一個程坤恐怕不足以讓您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吧?」

「呵呵,倘若是之前的坤兒確實不足夠,我程家還的也不是你幫坤兒接下炎侯一擊的恩情,而是那杯茶。」

頓了頓,魯國公緩緩道:「此茶應為天上物,人間難見似天仙啊。有了這一盞茶,我程家多的是一個王侯,一個真正的得天承認的王侯。裡面的因果我不便多說,總之我程家欠你的終究會還,要問些什麼嗎?」

「關於那位的你肯定不會告訴我對不對?」

「小友伶俐。」

「炎侯跟咱們這位大王有什麼仇?」

「唉,此事告訴你,切忌不要傳出去。」

「得,您說。」李牧點頭如搗蒜。

「殺妻子之仇,毀道心之仇,滅道統之仇,常人有一仇就足以拚命了啊……」

「啊……國公,問您一句,咱大王這麼暴戾,我能反了他么?」李牧瞪大了眼睛,絲毫沒有作死的自覺。

「呵,掐了你這個想法吧!陛下雖無開國君王之功名,但是德行不差,此事是有隱情。」程國公給了他一記板栗。

而天空中太陽已經不見,卻仍然保持著亮度,墨色的雲消失,留下空板一樣的天幕,雷暴的預警消失,轉而天空出現裂隙,黑色的泥如雨下注,卻又在接觸地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慢慢的有黑影出現,最初模糊不清,逐漸成為有形之物——那是影子般的觸手!

此時觸手揮動,難以名狀的肉塊出現,好似屠宰場里的流水一般將無窮血肉自觸手末端的腔噴出,再次落到程坤附近時已經變成了暗紅色的泥。

接著有觸手自泥土生長而出,無窮無盡的觸手匯聚成一團肉球,長滿密密麻麻的眼睛和無數充滿利齒的腔。

「媽耶……這可怎麼辦,現在留守的軍隊可不多,怪物好處理,可是保護傷員呢?」李牧如是想著,接著被魯國公打斷。

「這是坤兒的劫,不會幹擾到我們——如果你不主動去招惹的話。」留下警告后他便帶著人要離開,「我們留在這兒幫不了忙,還有可能幫倒忙,各位,離開吧。」

「看起來這災劫確實詭異,恐怕與虛空脫不了干係啊,難免要被人做文章嘍。」臨走前,魯國公慨嘆一聲,顯然他也沒預料到程坤所遇到的劫難會如此詭異。

所有人都離開了,留下發瘋的程坤和膿液橫流的怪物!

這肉球先行發動攻勢,圓滾滾的身軀竟然生長出用於支撐的「足」,並且足足有三隻,成鼎立狀,最上面的口變得更大,將周圍一切的眼和口吞噬,合併為最大的腔,六隻巨大的觸手自其中出現,朝著程坤衝來!

雖然程坤此刻精神不太好,神智也不太清晰,但是他依然能感受到這玩意兒產生的原因——死亡的空間即虛空被再次利用后產生的扭曲意志,借著被吞沒入其中的生物血肉和虛空結合,以此成就眼前接近王侯境界的怪物。

假如此前,單依靠虛空力量的他對這個怪物恐怕束手無策,但現在,同炎侯一戰又飲下李牧帶來的茶葉后,他早就理解了眼前的「東西」。

無非血肉拼湊的怪物罷了,體型頗大,能大幅度免疫虛空造成的傷害,但是也僅僅是大部分罷了。

裂淵!

足以斬破空間的力量迸發,將那怪物一分為二,程坤也變得略有些虛弱。

然而異變突起,相同的怪物再次出現,三隻!

程坤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體力,發現如果要保持剛才的強度,只怕殺死這三個自己也要虛脫。

事實正是如此,隨著怪物被一分為二化作霧氣消散,程坤也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透過刀的反射,他看到自己的眼睛變成了完完全全的血色,看起來猙獰無比。

而血色大地未曾消失,自其中又生長出七隻怪物!

「媽的,怎麼這麼煩!」他心中邪火上升,欲提刀再戰。

忽然太陽升起,照耀萬事萬物,一切彷彿溫潤起來,共同融合在這寧靜之中,享受著來之不易的美好。

直到程坤看到另一個自己,那個張揚跋扈瘋癲的自己。

「道心之亂乃是渡劫大忌,這次有我相助,下一次你必然失敗,我可以幫你直接驅散你的另一面,也可以讓你重新獲得一次渡劫的機會,你選擇罷。」空明的聲音響起,程坤來不及多問連忙選擇後者。

他已經看清楚這場劫災的本質!

他揮動長刀,將怪物斬殺,接著動用魂葬棺將自己和血肉關在其中,果然,另一個他破口大罵。

隨後魂葬棺被解除,「兩人」出來,另外的程坤沒有再召喚怪物,而是冷笑發問,「有至上位者的幫助卻選擇拒絕,你果然很是高傲啊……」

「你只是不成熟的我罷了,如今空有力量卻難堪大用,只是你作為我的一部分被虛空保留,斬殺你等於破壞我自己的本源,真難處理啊……」程坤無視了對方的嘲諷,乾脆利落的提起刀,砍過去。

「不過我覺得吧,你都是過去的我了,乾脆打死得了,反正你這種傢伙確實不能放出來。」口是心非一般,程坤將另一個自己砍傷后困住。

雙手合十,莊重說道:「在太陽的見證下,過去的逝去,新生之物將永存!」

接著同魂葬棺強行融合,黑色的頭髮多了些許紅色,看起來像是經歷鮮血的洗禮。

左眼變得漆黑,右眼變得純白。

閉眼感受到新技能的程坤左邊嘴角上揚,右邊嘴角沒動,顯得十分怪異。

但是張口發出的聲音卻同之前無二,他跪在地上,低頭誦念著至上者的尊名,趕來的李牧無法聽到前面的內容,唯有聽清最後的話語

「此身當先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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