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臣有一計
第394章臣有一計
卻說楚、趙罷戰並且締結盟約以後,周琦當即任命項弘為徐州刺史,諸葛亮為徐州別駕。
其實以諸葛亮的功勞,徐州別駕這個官職有些低了,不過對於諸葛亮的未來,周琦卻有著自己的考量,因此並沒有對其提拔過快。
不僅僅是項弘與諸葛亮,就連張遼這員驍將,也被派往了徐州。
項弘與諸葛亮同行,張遼卻是領兵直奔琅琊國而去,這裡也是諸葛亮的故鄉。
行軍途中,項弘看著謙遜有禮而且一表人才的諸葛亮,也不免心生好感。
他略作遲疑,終究還是出言問道:「吾尚未前往南中之時,就曾多次聽主公提到孔明,此舉頗為罕見。以主公識人之明,想必孔明必有過人之處。」
「後來吾雖駐守南中,卻也聽過了孔明的不少事迹,可見主公並沒有看錯人。」
「如今吾有一事不明,不知孔明能否為吾解惑?」
諸葛亮道:「使君有何疑慮,但講無妨!」
因此,袁術可以被周琦生擒而後苟且偷生,袁紹卻不可能如此。
「就算真的被逼入絕境,想必袁本初也會自刎,而非成為階下之囚!」
諸葛亮道:「袁本初時日既然所剩無幾,那麼擒與不擒,又有何區別?」
袁紹可不是袁術。
項弘略作沉吟,道:「莫說十年,若趙國不從外部掠奪人口,縱然休養生息二十載,都未必能夠恢復元氣。」
此戰趙國元氣大傷,想要恢復國力至少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項弘所言並沒有錯。
項弘反駁道:「如何沒有區別?若能生擒袁本初,以其性命作為要挾,那麼河北之地豈不盡歸主公所有?」
諸葛亮繼續說道:「若袁本初不堪被擒而自刎,其麾下兵馬以及眾文武固然也會被留在淮河以南,卻也會給主公帶來天大的麻煩。」
袁術卻是較為膚淺的傲。
這一次,項弘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搖頭道:「常聞袁本初有咳血之症,如今病情越來越嚴重,恐怕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項弘心中微動,問道:「先生指的可是那些潰散在各地的袁軍?」
諸葛亮搖頭道:「使君莫要忘了,以袁本初之驕傲,又如何願意被主公生擒?」
諸葛亮道:「這只是其一。」
諸葛亮再次問道:「那麼使君以為,袁本初是否還能再活十年?」
諸葛亮微微一笑,反問道:「經此一敗,數十萬趙國精銳折損淮河以南,趙國又割讓了徐州、汝南以及沛國。敢問將軍,十年以內,袁本初能否恢復元氣?」
兩人都是心高氣傲,不過袁紹的傲是傲到了骨子裡,屬於貴族那種天生的傲,目空一切的傲。
項弘沉吟半晌,道:「吾知主公重情重義,然與袁本初之爭關乎天下局勢。主公既然能夠一戰而生擒袁本初,為何要放虎歸山?」
不僅項弘心中疑慮,楚國諸多文臣武將大多也看不透楚王釋放袁紹之舉有何意義。
更何況,袁紹本就時日無多,又怎麼會在臨終之前污了自己名聲?
人類的繁衍能力很強,可是嬰孩從出生到長大成人,所需要的時間卻頗為漫長。
「袁本初雖敗,終究經營河北多年,又推行仁政,體恤百姓,因此頗得人心。」
「若沒有袁本初的勸降詔書,數十萬潰散兩州諸郡各自為戰的袁軍,必然讓四處變成一片廢墟,主公想要平定這些亂軍,就會花費極大代價。」
「主公以釋放袁本初為條件,命其頒布投降詔書,就能將這些亂軍納為己用。」
「雖說短時間內,這些趙國降卒並不可信,也不堪大任,甚至會成為楚國沉重的負擔。不過數年過去以後,只要他們在楚國安了家,早晚都會成為主公治下可以信任的百姓。」
「彼時主公若想北伐,這些人都能轉化為士卒。」
這個時代可是戰亂時期,青壯戰死者不計其數,因此各個郡縣都有許多寡婦。
這些趙國投降的士卒大多都是青壯,只要給他們分了田地、房屋與老婆,待以後再生了娃娃,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不過周琦在與袁紹大戰的這些年,也消耗了許多錢糧,安置這些青壯又要耗費許多物資,因此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吞併袁紹的地盤。
聽到這裡項弘心中疑惑稍減,不過想起了諸葛亮前面的話,當即再次問道:「孔明說這只是其一,莫不是還有其餘原因?」
諸葛亮頷首:「數十萬袁軍降卒滯留楚國,若不嚴加防備,必然會帶來巨大隱患,短時間內楚國已經無力北伐。若袁紹身死,趙國危在旦夕,曹孟德、劉玄德必然趁機大肆攻佔趙國領地,坐收漁翁之利。」
「事實上,早在袁軍糧草被甘將軍焚毀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曹孟德與劉玄德就已經開始調動兵馬,此時已然攻下了許多城池。」
「主公耗盡國力,辛辛苦苦與袁本初大戰數年,豈能讓他人坐收漁利?」
「只有放回袁本初,才能穩住河北局勢,對抗曹、劉二人,給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項弘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此間還有如此多計較!」
且不說項弘、諸葛亮、張遼前去徐州赴任。
卻說周琦親自坐鎮廣陵郡,幾乎調動了整個楚國的力量,花費了半年之久,才終於將數十萬趙國投降的士卒安頓了下來。
半年時間,幾乎也將楚國國力消耗殆盡。
或許有人會說,周琦當年在尚未完全掌握揚州的時候,安頓了那麼多流民,也不見有如此巨大的消耗,為何安頓這數十萬趙國投降的士卒,會如此大動干戈?
事實上,兩者之間有著根本的區別。
能夠淪為流民者,大多都已經走投無路,周琦只需保證他們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這些流民非但不會鬧事,反而還會感恩戴德。
如果再畫個大餅,這些流民就能很快轉化為勞動力,幫助周琦發展各地。
投降的趙國士卒卻並不相同。
首先,他們並非心甘情願投降,在河北都有家眷,並沒有留在楚國的心思,反而想要返回故鄉。
這種心態,自然不能指望他們像流民那般容易安頓,稍有不慎就會激起嘩變。
其次,流民可以就近建設新的村落,只要能夠保證他們的基本生存需求,基本都不會鬧事,反而會興高采烈的建設家鄉。
投降的趙國士卒卻不能聚集在一起,反而要分散到楚國的各個郡縣,讓他們不能相互串聯、作亂、潛逃,還要讓各縣、各鄉、各亭官吏監督。
如此一來,必然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
人都是群體生物。
半年時間,將這些投降的袁軍士卒全部分散各地安頓以後,勢單力孤者這些人,也只能選擇認命。
接下來,只要各地能夠給他們發媳婦,等到婆娘懷孕以後,只要楚國政治清明,生活條件不太差,人也就真正留下來了。
花費了半年多時間,周琦感覺疲憊不堪,若非提前把杜畿、張昭調了回來,或許會更累。
周琦剛剛返回襄陽,就得到了來自北方的戰報。
卻說袁紹帶著殘兵敗將返回鄴城以後,本來已經接近崩潰的趙國,就彷彿有了主心骨。
袁紹先是迅速平定了國內因為自己兵敗而產生的幾樁叛亂,而後重新啟用沮授,命令高幹、沮授、逢紀引兵抵擋曹操的進攻,讓他們固守城池以防禦為主,不可主動出戰。
不得不說,廣陵之戰徹底打醒了袁紹,不僅讓他重新啟用沮授,也讓袁紹拋棄了自己的驕傲。
之所以啟用沮授,乃是因為袁紹知道,在張郃、高覽都已經投降楚國的情況下,如果沮授再被免職或者處死,自己必然會失去河北將士的支持。
如今趙國正處於內憂外患之際,只有重新重用沮授,才能穩住河北人心。
果不其然,沮授作為河北派系的領軍者,無論在朝中還是民間都頗有威望,當他真正站出來以後,本來已經打算拋棄袁紹的諸多河北籍貫文臣武將,再次團結在了沮授身旁,緊緊跟隨著袁紹。
也正是仰仗著沮授,袁紹才能如此快速的平定河北內亂。
若換做以前,莫說是曹操,就算是面對周琦,袁紹也不會下令只守不攻,反而會保持著強大的侵略性。
奈何趙國今非昔比。
雖說袁紹真正丟掉的地盤只有汝南,沛國與徐州以前本就不屬於趙國轄地。
不過由於糧草被焚,數十萬大軍折戟於廣陵,如今的趙國看似地盤沒怎麼減少,國力卻是實打實被削減了許多。
為了平定叛亂以及抵禦曹操、劉備,袁紹不得已再次進行大規模徵兵,甚至還調低了徵兵年齡下限,以及調高了徵兵的年齡上限。
饒是如此,新徵召的士卒終究缺乏訓練,戰鬥力堪憂,袁紹這才不得已下令只守不攻。
至於兵犯趙國的劉備,袁紹卻是親自領兵前去征討。
劉備缺兵少糧,所佔據的南陽郡幾乎也沒什麼人口,若袁紹身死,他或許真能趁勢而起。
可惜袁紹沒死,哪怕趙國已經元氣大傷,終究還是一頭猛虎。
袁紹甚至沒有主動進攻,只是據城而守。
劉備兵少糧少,根本不敢攻城,看到袁紹親率大軍殺至,就灰溜溜撤走了。
劉備撤走以後,袁紹就能集中力量對付曹操了。
只是曹操可不好對付,而且又是養精蓄銳許久。
雙方廝殺半年,互有勝負,本來戰局還處於膠著狀態,卻沒想到曹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自己與袁紹大戰於兗州,卻讓夏侯淵千里奔襲偷襲并州。
袁紹大敗於周琦在先,徵兵、征糧、增加賦稅在後,再加上并州漢胡雜居、民風彪悍,因此導致許多人心生怨言。
夏侯淵突襲殺入并州以後,派人送出重禮賄賂各部落首領,以致匈奴各部響應,紛紛出兵相助夏侯淵。
匈奴的叛亂,導致并州局勢徹底失控,許多趙國官吏被殺。
若并州丟失,則曹操就能分別出兵攻打冀州、幽、兗三州,袁紹將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袁紹有心分兵前去救援并州,卻又陷入兩難境地。
派去的兵少了,難以改變并州局勢。
派去的兵多了,就很有可能打破兗州的平衡,彼時劉備這個攪屎棍說不得又會前來摻和一腳,到時候袁紹可就真的被動了。
就在袁紹焦頭爛額的時候,沮授卻是前來求見。
行禮完畢,沮授看著愁眉不展的袁紹,出言問道:「陛下可是心憂并州戰局?」
袁紹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的說道:「然也。」
沮授微微一笑,道:「臣有一計,或可解并州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