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敢言語
「進來吧......」
話音剛落,余可推開屋門,隨後站在一邊,輕聲說道:「陳公子請進......」
陳子昂點了點頭,率先踏過門檻,走進包房,余可則是緊隨其後。
一入屋內,只見一張圓桌上擺滿菜肴,可謂琳琅滿目,極其豐盛。圓桌旁,一襲黑袍的李宗恆端坐於此,比起之前在桃花島所見更加氣宇軒昂。
見余可回身準備閉門,李宗恆開口說道:「余可,你出去吧,守在門口......」
聞言,余可轉過身來,有些猶豫,「殿下,可是......」
李宗恆擺了擺手,笑望著陳子昂,說道:「我與陳公子可是老相識,不必擔心......」
見此,余可行了一禮,就此退了出去。
待得木門緊閉,李宗恆指了指面前的座椅,說道:「站著幹嘛?坐吧......」
陳子昂淡然落座,未作回應。
「來長安這麼久怕還沒來過這太白樓吧?」李宗恆提起一壇酒水,擺上兩隻瓷碗,笑道:「這在軍中待了一段時日什麼都沒學下,倒是把這大碗喝酒的臭毛病給慣出來了......」
慶忌扭頭看著李宗恆,神色疑惑。
將酒水推至陳子昂面前,李宗恆笑道:「我好歹是個皇子,這點兒消息能打聽不到?」
陳子昂端起瓷碗,灌了一大口酒水,輕笑一聲,說道:「殿下真是閑情雅緻......」
「想說我沒事兒扯淡?」
陳子昂搖了搖頭,「理解奇特......」
聞言,李宗恆哈哈大笑,指著陳子昂說道:「我本想著長安這紛繁腌臢之地應該磨去你不少心氣,可你這傢伙還是老樣子,一點兒沒變......」
陳子昂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回應道:「在我看來殿下也沒有什麼變化嘛......」
李宗恆挑了挑眉頭,「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變化?」
陳子昂反問道:「那殿下又是怎麼知道我沒有變化?」
「文字遊戲?」
陳子昂不作回應。
「長安如何?」說實在的,陳子昂對於長安的評價李宗恆很感興趣。
放下筷子,陳子昂認真問道:「殿下有事兒直說便是,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喝酒?」
「我們不熟......」
李宗恆笑了笑,向後靠去,「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陳子昂有些無語,這話怎得如此熟悉?
「我有一個朋友,我想他應該能與殿下成為好友......」
「肖張?」李宗恆笑問。
陳子昂皺了皺眉頭,神色不喜。
「別誤會,我可沒那麼變態......」李宗恆喝了口酒水,解釋道:「肖張,江南肖家最小的子嗣,江南肖家知道嗎?」
陳子昂搖了搖頭,這確實不知。以前在桃花島的時候關注的幾乎全是北域的事情,雲天大陸如此之大,總不能百事皆知。
「天下肖姓千千萬,可要是提到江南姓肖的,只有江南首富肖家......」
「首富?能有多富?」陳子昂來了興緻,畢竟事關肖張那傢伙的身份,問一問也沒什麼不好。
「就這麼說吧......」李宗恆拍了拍雙手,無奈地回應:「我也不知道......」
陳子昂微微點頭,「看來確實很富......」
李宗恆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你能懂我的意思,咱倆這默契,不算十年好友都說不過去......」
陳子昂無奈嘆氣,「要是世間友誼如此輕易便能得到,那豈不是天下之人皆是我友?」
李宗恆擺了擺手,「別拽文啊,我雖然挺喜歡讀書人的,但讀書人的嘴皮子另說......」
「殿下若是再不說事兒我可就要走了?」
端起的瓷碗又是放下,李宗恆看著陳子昂,問道:「我李宗恆找你喝酒就一定是有事兒嗎?」
陳子昂點了點頭,回應道:「因為我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沒有白喝的酒......」
最親近之人也難以逃脫如此說法,何況陌生人?
李宗恆雙手環胸,淡淡的望著陳子昂,說道:「那我就實話實說?」
「殿下請說,陳子昂洗耳恭聽......」
「你的到來能讓南書院重啟是讓我從未想到的......」
「世間之事兒皆無定數,此理在戰場上最為適用,我想殿下應該比我更理解這句話......」
手指輕敲圓桌,李宗恆說道:「你的發展讓我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無論是清華園詩會、南書院重啟、四院會的表現,都讓我覺著你是一個有用之人,所以我才想與你交友。本想著循序漸進,可現在看來倒不如一口氣說完來得輕鬆......」
「若是沒有這些事兒呢?」
「沒有這些事兒啊?」李宗恆長出一口氣,笑道:「那麼自然是不會與你交友了,世界現實如此,別告訴我你不懂這些......」
「殿下思慮,頗為實在......」
李宗恆笑意不去,繼續說道:「我想日後的某一天你能幫到我,而如今我能幫到你,互利雙贏的局面,為何不做?你對我而言有用,我對你而言有用,如此難道不算好友?陳子昂,你的麻煩其實惹了不少,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你。只要你一著走錯,那便是滿盤皆輸的局面,想在這場暗鬥中勝出,你需要我的幫助......」
聞言,陳子昂冷笑一聲,旋即起身俯視著李宗恆,輕聲說道:「殿下勞心,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夠解決,殿下您的幫助,我可擔不起,也不需要。酒水極好,只是回請怕是不能夠了,還望殿下諒解,陳子昂就此告退......」
說罷,陳子昂一甩袖袍,轉身離去。
李宗恆並未阻攔,而是任由陳子昂離去。
望著少年的背影,李宗恆輕笑道:「呵呵,世間可無絕對之事......」
「余可,送陳公子回書院!」
......
陳子昂沒回書院,而是去了趟外城。
首先去看了看李十月母女,如今婦人的病情逐漸好轉,用藥也是停了下來,如今只需要好好靜養即可。
在其家中坐了一會兒,陳子昂謝絕了婦人留其下來吃飯的好意,執意要走。
只是臨走的時候小姑娘李十月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陳哥哥,怎麼好久都沒見過雲熙姐姐了?聽孫爺爺說雲熙姐姐出遠門了,那她什麼時候回來呢?」
對於小姑娘的問題陳子昂未作回應,因為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
醫館今日看病的人極多,一走進便望見孫爺爺站在櫃檯后忙著抓藥。陳子昂頓覺不好,剛想趁亂混進後院,卻被孫思淼一眼瞅見,他朝著陳子昂招了招手,喊道:「過來,你來抓藥......」
自從孫姑娘走後,陳子昂便成了孫思淼使喚的工具,有時候來醫館碰上人多總會讓陳子昂來抓藥,而他則是在一旁號脈問診。陳子昂覺著若是如此再過一段時間,恐怕他連號脈問診都能學會。
有一說一孫爺爺醫術確實很高,但也確實很懶。
陳子昂尋思著道家所說的無為也不是如此理念吧?
無奈嘆了口氣,陳子昂走到櫃檯后,將孫思淼換下開始抓藥包裝。
二人一個號脈問診,一個抓藥包裝,速度倒也不慢,一會兒醫館之內已是空空如也。
待得再無病人後,孫思淼這才點上煙斗,又開始吞雲吐霧。
陳子昂去廚房泡了壺茶,二人就此在醫館之內休憩。
孫思淼躺在躺椅之上,望著醫館大門,撣了撣煙灰,輕聲說道:「過段日子你上一趟齊雲山,館內的草藥不多了,多采一些。況且你現在第二條脈絡已經沖開,正好藉此上山的機會穩固一下......」
陳子昂捧著茶杯,點了點頭,「好......」
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孫思淼不禁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再與你說上一事兒,李家那個小丫頭我打算將其招攬入醫館之內。一是以應對她娘親那執拗的性格,二則是將她掛在你的名下當一位記名弟子......」
陳子昂險些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抬頭望著孫思淼,不禁問道:「孫爺爺,您沒開玩笑吧?李十月,當我的記名弟子,意思是...讓她拜我為師?」
孫思淼白了陳子昂一眼,「很奇怪嗎?」
陳子昂嘴角抽搐,這是很奇怪嗎?這是非常奇怪啊!
「讓你收就收著,哪兒那麼多廢話!又不需要你親自來教......」
「啊?」
「我來教那丫頭,多年後是讓她繼續當記名弟子還是升為那開山弟子皆由你自己決定......」
陳子昂哭笑不得,「如此說法,豈不是孫爺爺你的徒弟,我湊什麼熱鬧?」
「老子沒跟你說過不收徒?」
陳子昂趕忙點頭,這「老子」二字一出,就說明孫爺爺十之八九是要發脾氣了,這還不趕緊順著說。
「總之我教你收,懂了嗎?」
陳子昂回應道:「懂了懂了……」
這架勢,敢說不懂?
孫思淼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繼續抽煙,神情怡然。
陳子昂則是頗為無奈,莫名其妙多了個徒弟,當真是讓人無語至極。
二人各懷心思,各有思慮。
也就在此時,腳步聲傳來。
陳子昂抬頭望去,只見門外站著兩人,一男一女,看樣子不過十之七八,頗為年輕。
女子走在前方,男子則跟在身後。
陳子昂嘆了口氣,得嘞,又得抓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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