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治病

孫思淼躺在躺椅之上，他瞥了一眼來人，扭頭閉眼。

女子走到櫃檯之前，她朝著陳子昂點頭致意，輕聲說道：「我來求醫......」

陳子昂瞥了一眼裝作睡著的孫思淼，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問道：「姑娘是身體不適？」

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我替我家先生前來求醫......」

孫思淼依舊無動於衷，陳子昂無奈問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我叫沈月，他叫付山......」

陳子昂微微點頭，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他轉身看向孫思淼，朗聲喊道：「孫爺爺，來病人了......」

聞言，孫思淼睜開雙眼，沉聲道：「不看......」

陳子昂有些茫然，這前來的二人穿著也不算華貴啊！孫爺爺這是怎麼了？

沈月此時已經知曉那側躺著的老者才是醫生，他趕忙走到孫思淼的身前，作揖行禮，說道：「還望老先生醫者仁心，救救我家先生......」

孫思淼抽了一口煙，並未搭理。

此時，立於沈月之後的付山上前一步，很是氣憤地說道：「你這醫生，治病救人乃是本責，我們又不是身上沒錢，你要多錢給你便是，何故向我師姐擺出此等臉色與架子，當真是......」

不等那付山說完，沈月回頭瞪了他一眼，後者頓時噤聲，不再言語。

「老先生見諒，我這師弟說話不懂規矩，您多多擔待......」

沈月長揖到底，態度極為謙卑。

孫思淼看了沈月一眼，擺了擺手，「我也有我自己的規矩，請回吧......」

沈月沉默不語，緊握雙拳，良久沉聲說道：「我家先生狀況日漸衰退，若是再不救治怕是難以支撐，還望老先生大義，救救他，沈月定不勝感激，必有重謝......」

話落，沈月撲通一聲跪下，皓齒輕咬紅唇，神色堅定。

付山一愣，怒火中燒，剛想上前扶起自家師姐時卻被方才櫃檯處那小子搶了先。

沈月側頭望著陳子昂，後者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其不要說話，隨後將她扶起，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嘀咕。

聞言，沈月幡然醒悟，隨後又打了個道家稽首，說道：「老先生，我二人雖為修道之人，可我家先生只是普通人一個，未曾踏入修行一途，還望老先生施以援手，沈月拜謝......」

此話一出，側躺著的孫思淼轉過身來，他瞥了一眼站在旁邊四處張望的陳子昂，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家先生叫什麼？」

孫思淼坐起身來，開口問道。

沈月犯了難，半天不語。

「如此誠意還想讓我看病？」

沈月咬了咬牙，無奈道：「家師姓嚴，再多便不能說了......」

孫思淼一愣，眉頭微皺卻又很快舒展，他掐指算了算，無奈嘆氣，扭頭瞪了陳子昂一眼，氣罵道：「滾去抓藥！」

「好嘞孫爺爺......」

陳子昂點了點頭，屁顛屁顛的跑到櫃檯之後。

孫思淼一邊抽著煙斗，一邊說道：「寧神花、清心草、玲瓏參......」

一番話落，孫思淼足足說了十四種草藥，且都是齊雲山上所長，極為珍貴。

撣了撣煙斗，孫思淼聚線成音，將煎熬步驟與注意事項全部告訴了陳子昂。

「你帶著草藥跟他們走一趟，煎熬所需注意之事不得外傳......」

「如此就算完了？你連我家先生是何病情都不知道，難道連脈都不需要號嗎？」付山看著二人，不解至極。

孫思淼再次躺下，說道：「不信可以找別家......」

「你！」

「付山！」沈月沉聲喊道：「閉嘴！」

「是，師姐......」

朝著孫思淼再行道家之禮，沈月轉身看向陳子昂，她心知有些醫者擁有自己的秘方，不得外傳。況且她對於這位孫姓前輩深信不疑，因為她們二人能來此處，還是那位的言說。

「那就麻煩公子了，不知如何稱呼？也姓孫？」

陳子昂將草藥包好，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我姓陳......」

......

隨同沈月二人行進，兜兜轉轉竟是回到了內城。至此陳子昂才知道孫爺爺為何不看，這富貴還真是難以瞧得。

三人一同向著城南走去。

「陳公子叫孫前輩爺爺，為何卻不是一個姓？」

路上，沈月問道。

陳子昂笑了笑，說道：「孫爺爺是我祖母的老友，我也就如此叫了......」

「原來如此，陳公子是跟著孫前輩學藝嗎？」

陳子昂搖了搖頭，說道：「醫館之前有位...姑娘，她是孫爺爺的孫女，按理來說招待二位的應該是她才是，可惜她出遠門了。我如今不過是時常來一下醫館，給孫爺爺打個下手而已......」

沈月笑了笑，少年的神色極其明顯，她開口問道：「那姑娘是陳公子的心上人？」

陳子昂一愣，並未否認，而是反問道：「沈姑娘怎得知曉？」

沈月面露笑意，回應道：「女子在此事兒上心思最最縝密，自然能看得出來......」

陳子昂無奈苦笑，也不覺羞澀。

「那陳公子像那位姑娘了表心意了嗎？」

陳子昂點了點頭。

「她如何回應？」

「大道無情......」

這下輪到沈月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我不該有此問......」

陳子昂搖了搖頭，笑道：「沈姑娘無心之語，無礙......」

三人繼續南行，直到走到一處學堂外時才停下腳步。

沈月側身而立，輕聲說道：「陳公子請......」

陳子昂也不客氣，率先走入。

學堂極大，只是卻沒有學生。

跟隨沈月向著後院而去，行過石拱門后，一副自然之景映入眼帘。

花草樹木極盛，一方池塘中金魚遊動，陽光灑在水面之上，光影搖曳。

見陳子昂止步不行，沈月笑著解釋：「我家先生最愛養性，時常栽花種樹，只是如今病了，很多事兒都放了下來......」

陳子昂微微點頭，繼續朝前走去。

行至一處屋舍外，沈月上前輕敲木門，裡頭傳來極為滄桑的聲音，「誰呀？」

「先生，是我......」

「咳咳咳......」咳嗽聲不斷，聽上去狀態便是極其不好，「進來吧......」

沈月朝陳子昂招了招手，她輕輕推開木門，三人這便走了進去。

屋子雖大，可陳列之物卻是極少，要說佔據最多之物，則是那一摞摞書籍。

書架之多，書籍之多，讓人咂舌。

回頭看去，只見坐南朝北處，一位白髮老人坐在書桌之後，右手執筆，左手拿著方帕，不斷輕咳。

沈月趕忙上前，輕拍老人後背，焦急道：「先生，今日的葯吃了嗎？」

老人搖了搖頭，手下依舊不斷，開口說道：「沈月，先生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不必勞心了......」

「那怎麼行？」沈月跑下木台，隨後站到陳子昂身旁，開口說道：「先生，這位是我新請來的醫師...的徒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老人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陳子昂，開口說道：「小兄弟，回去吧，我這病治不好的，省得因為我壞了你與你師父的名聲......」

聞言，陳子昂笑了笑，回應道：「治不治得好總得治了才知道，況且我...師父這個人最不注重名聲，老先生不必多慮......」

老人一愣，無奈苦笑。

「需要號脈嗎？」

陳子昂搖了搖頭，對著周悅說道：「你只管幫我準備好煎藥用的器皿就好，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周悅微微點頭，隨帶著陳子昂離開此處，去往煎藥之地。

學堂廚房在西邊，同周悅一併抵達，陳子昂望著廚房內的各種草藥，有些震驚。

沈月無奈說道：「之前找過不少名醫，可要不是沒辦法就是開的葯沒用處，先生的病情便被逐漸耽擱，如今越來越嚴重，都是我的錯......」

扭頭看向沈月，陳子昂搖了搖頭，說道：「此番用心已經很是不錯，只能說老天爺捉弄沈姑娘你，不怪任何人......」

醫者行醫，總不能因為無法救治而不救，之前那些醫生所開的藥物多少都有些用處，不過藥效抵抗不過病情罷了。

陳子昂架上藥罐，隨後坐在板凳之上，他抬頭看向沈月，笑道：「接下來就麻煩沈姑娘在外守著，不得讓任何人進來，當然，也不得偷看......」

沈月點了點頭，旋即走出廚房，將門緊閉，自覺站在外面等候。

煎藥的步驟極為複雜，好在陳子昂記憶力極好，否則就憑孫思淼那一遍言，不把葯煮錯都是怪事兒。

煎藥的時間極其漫長，近半個時辰后，陳子昂才端著一隻瓷碗走出。

沈月急忙從台階上起身，伸手接過陳子昂遞來的瓷碗。

「所配的藥量大概只夠三天，每天一碗即可……」

看著碗里少得可憐的葯湯，沈月無奈苦笑，問道：「我知道這些葯極不普通，你說價錢吧，我去給你拿……」

陳子昂擺了擺手，回應道：「玄德醫館都是病治好了才算賬，而且我就是個打下手的，結賬你找孫爺爺便是……」

沈月點了點頭，又是問道：「那此後煎藥？」

「煎藥步驟不得外傳，此後我會定時來此的。放心，我記得路，不會耽擱事情的……」

話已至此，沈月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她點了點頭，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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