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

被首領抓到他的住所，彎彎依舊沒有吭聲，徑直沉浸於永遠失去亦辰的悲切之中。

「怎麼這樣一副表情？你很討厭我？」

首領斜斜的靠在軟榻之上，笑得燦然明艷。

彎彎看了，不覺心中更酸。

他這樣佔了亦辰的身子，在她面前這樣肆意的笑著，可那不是亦辰的笑容。

她輕輕的閉上眼，不去看這張讓她留戀不已的臉。

亦辰不在了，她真的感覺腦袋裡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前幾天發覺亦辰還能偶爾恢復意識的驚喜此時已完全被衝垮。

「小丫頭片子，你現在這樣子，我倒真提不起什麼興趣逗弄你了。」

首領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從前那個神采奕奕的小丫頭，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他的心裡，為何會滋生出一絲憐惜？

一定是那個臭小子的意識尚在作怪。

分明已被自己完全控制住了，為何還能影響自己的情緒？

「你現在就殺了我，我不想看見你霸佔著亦辰的身子不放，你這個大惡人。」

彎彎瞪大雙眼，眼中，皆是無盡的憤恨。

「你想死，我偏不成全你。」首領突然邪惡一笑，將她的下巴輕輕抬起，「仔細看看，你這小丫頭生得水靈靈的，又如此粉嫩可愛，倒真是有些不忍心讓你這麼快見閻王的。」

「我生得好看不好看才不用你來評論。」

彎彎大眼一瞪，惡聲惡氣的說著，卻被首領緊緊的抱在懷裡，看著她，邪氣的笑著。

「是嗎？你不是喜歡亦辰嗎？亦辰正這樣抱著你，你卻露出此嫌惡的眼神，他若是知道了，可是會傷心的。」

首領將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俊美如玉的臉龐，慢慢的靠近了她。

這個小丫頭，能讓這個蘇亦辰如此喜愛，連魔尊，為了她，斷掉一隻胳膊也再所不惜，她的身上，究竟有著什麼魔力，竟能使人對其如此忠心？

「你不是亦辰，他知道這樣做，只會開心。」

她挪動著身子，試圖自他身上滑下來。

「小丫頭，我也不為難你，你現在便書信一封，讓你的師傅天尊大人，將神月令牌拿出來交換你們幾個。」

首領微微側著頭，看著她眼中的神色。

「可是我不會寫字。」

彎彎咬著下唇，故作為難狀，他竟然想拿他們幾個來威脅天尊哥哥，真是個惡人。

「無妨，只需要自你身上拿下某件物什，那天尊能不馬上交出來？」首領笑意吟吟。

「此言差矣，你不知道，天尊哥哥平時為人極為慎重小心，你光拿我的某樣物什，他是斷然不會相信我在你的手上。」彎彎故作沉思狀，「除非你能讓錦墨哥哥親手書信一封，且不要枉想找人替代錦墨哥哥的字跡，要知道，天尊不是一般人，你找人模仿，他定是看得出來的，正因如此，才有說服力。」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更簡便，小丫頭，剁下你一截小手指，那天尊不可能連他小弟子的小手指也認不出來吧？」

首領咧唇一笑，雲淡風輕的說著。

看著彎彎的小臉，變得慘白慘白。

「你不要想在我的跟前玩什麼花樣，今兒個我也是有些無聊了，才會把你給找來，這些事情，根本無須徵求你的意見，你現在是階下囚，只有聽命的份。」

他板起臉孔，極其嚴肅的又接著道。

「你都知道我只是階下囚，我當然不敢玩花樣，你若真想砍下我的小手指，天尊哥哥若是見到了，定當你允永移為平地。」

彎彎揚起小臉，很是認真的說道。

「你以為，我是害怕天尊？我要的，只是那個令牌。」首領似是自語一般，「你如果不想那二位關在牢里的弟兄受苦，就老實一點過去勸他寫。」

彎彎點頭，不再作聲。

既然那令牌如此重要，那更加不可以讓他奪得了。

一路跟著這個冷麵首領，來到牢中，所幸的是，錦墨與楚葉楠倒未受什麼苦痛，只是被限制了自由，精神看上去倒還不算太差的。

「表哥，錦墨哥哥。」

彎彎上前，隔著柵欄，眼裡，皆是心疼。

「彎彎，他們怎麼把你也帶來了？」楚葉楠大驚，以為彎彎也要被關進來，急得指著首領便罵開了：「你好歹也霸佔了我朋友的身子，連這麼小的孩子也不肯放過嗎？」

「你看清楚，這個小丫頭再過三年都及笄便可為人婦了，哪裡還是什麼小孩子？」首領不以為意的掃了楚葉楠一眼。

很奇怪，為何要回口？

這根本不是他平日里的作風，難道是因為沉睡了太多年，又剛剛接收了這個肉身的緣故嗎？

「錦墨哥哥，他不是要關我進來的，只是他需要天尊哥哥用一樣東西，來交換我們三個。」彎彎看向一側的錦墨，他的眸子里越發的深沉，聽她這樣一說，湊上前來，彎彎便小聲附在他的耳際悄聲說道。

自然，首領是一字不落的全聽了進去。

見彎彎並未特別交待其它的，綳直的唇角，這才微微放鬆了些。

這個小丫頭，絕對不是不會寫字。

她只是故意想到牢里來，看看這二人的近況。

這般的聰明，倒真有是有些對他的胃口了。

「我不寫。」

錦墨揚眉，很直接的拒絕道。

神月令牌，他知道，只是這塊東西，許久以前，便不在天尊的手上，而是交到了天尊身邊的一位侍者，那位侍者現在正下落不明，令牌也隨之一塊兒消失不見。

他與天尊曾經大費周折，想要去尋找此令牌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尋著。

而首領如今也想打那令牌的主意，想必已知曉其中的秘密了。

他如此雷厲風行的拒絕，還有一番意思在其中，既然令牌不在了，這麼多人之中，見過令牌的，也就天尊與那侍者二人，天尊只需要送塊假的過來，不就行了？

「不寫？不寫你難不成希望看著這個小丫頭當場死在這裡？」首領一聽，眼裡充斥著不滿，一把便將彎彎給帶到了身側，一隻大掌，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頸，「只需要我輕輕一用力，她的小命就馬上會沒有了。」

彎彎閉上眼睛，沒有吭聲。

「想她死是嗎？」

首領話音剛落，便加重了力道。

「寫吧，不寫彎彎的命都保不住了。」楚葉楠有些焦急，在他看來，不會有什麼事情比彎彎的性命來得重要，自然不會容許錦墨這樣做。

「倘若寫了，我便成千古罪人，倘若寫了，會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你知道嗎？」

錦墨揚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楚葉楠的急切越真誠，與他之間的火藥味越濃，那首領才會越發深信不疑。

「那你就能眼看著你親自調教了六年的彎彎，死在他的手裡嗎？」楚葉楠伸手，指向錦墨，突然厲聲道：「你若不寫，我寫！」

「你的字跡旁人能模仿，而我的不能，天尊是不會相信這樣一封來路不明的書信。」

錦墨淡淡的出聲提醒。

楚葉楠掃了一眼臉色越發蒼白的彎彎，突然不顧一切的上前，怒目而視：「錦墨師傅，我尊敬你，是我的長輩，一直以來，視你為我敬重的人，可是你今天的舉動，實在讓我覺得失望！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迂腐之人！」

在這一刻，他沒有其它的想法，只想好好守住彎彎的性命。

亦辰已經不在了，他不可以再讓彎彎出事。

「我迂腐？你不是也曾經為了天下蒼生，願意不要這條命嗎？如今彎彎不過也正如當初的你，為何你卻要如此激動的訓斥我？」

錦墨別開臉，不去看楚葉楠眼裡的傷痛。

「那不同，那不同！倘若換我死，我心甘情願，因為我的死去，可以換來彎彎以及更多的人生存下來，可是她不可以啊，我看著她從一個讓我抱在懷裡的小娃娃，長成現在的亭亭玉立，我沒有辦法看著她就這樣沒了，亦辰已經不在了，你難道真的要看著彎彎也沒了嗎？」楚葉楠急切的抓緊他的衣袖，「就當我求你，寫吧，人為了想活命，而犯下的一些錯誤，是可以值得原諒的。」

錦墨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首領掐住彎彎。

這兩張臉，原本應該是相親相愛的過著美好生活的，卻沒來由的便扯入到這樣的巨變當中。

「好吧，我寫。」他故作痛心疾首狀沉思一番，這才說道，「希望首領你說到做到，在這期間，不要為難彎彎，我和他，也不能再住這牢里了，你得以上賓之禮來招待我們。」

首領這才滿意的鬆手，「那就寫吧。」

彎彎扭頭，狠狠的跳起來對準他的腳用力的踩了下去。

對於她如此孩子氣的舉動，首領只是聳聳肩，臉上木然的無其它表示。

拿到書信之後，不讓三人再有其它交流，拉上彎彎就要離去。

「彎彎，」

楚葉楠心疼的喚住。

「表哥，你放心，彎彎沒事。」

她沖他輕輕一笑，再抬眼，看了看錦墨一直平靜不已的神色，方才她對他眨眼，他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那個重要的令牌，應該不會落到首領的手中了。

ps：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