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一章 起兵

第一一二一章 起兵

數日後,傳旨官員抵達襄陽,同樣的聖旨內容,也向殷仲堪做了傳達。

殷仲堪其實早已有了預期。魯宗之從京城回來之後,便已經告知了殷仲堪他進見司馬道子的情形,並且帶回了司馬道子的口信。司馬道子讓魯宗之傳話給殷仲堪,要殷仲堪不必擔心,此事朝廷自有處置,只要殷仲堪遵守他所承諾之言,對朝廷忠心耿耿,朝廷自然會為他主持公道。

所以,殷仲堪年前便知道朝廷會有所動作。現在聖旨下達,其內容正如預期,殷仲堪心裡頓時放心了1大半。

雖然梁州自己已經無法染指,司馬道子顯然是要將梁州佔為己有,乘機攫取成自己的勢力範圍。將來西北的局面必是撲朔迷離。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能保住荊州,藉助司馬道子的力量將桓玄趕出荊州。

而且,看樣子,司馬道子連豫州都要收回,桓玄將1無所得,這是最好的結果。殷仲堪腦補了桓玄接旨之時的畫面,心裡真是要笑開了花。桓玄想必當時的臉色很難看吧。

殷勤招待了傳旨官員之後,殷仲堪下令兵馬做好回江陵的準備。雖然襄陽也不錯,但是和江陵相比相差太多,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回到江陵了。

但是,殷仲堪之子殷曠之和1些將領卻都認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殷曠之私下裡向殷仲堪進言道:「阿爺有沒有想過,那桓玄若不肯撤兵,不遵朝廷旨意,又當如何?桓玄明顯是想要吞併西北諸州,朝廷1紙聖旨,便想要他退出荊州,放棄被他控制的梁州豫州,恐怕是不可能的。換做是阿爺,易地而處,你會心中服氣么?我等都看得出來,朝廷這是讓桓玄1無所得,有打壓之嫌,桓玄能不知道?此事恐怕會有反覆,未必能如意。」

殷仲堪沉浸在喜悅之中,聞言不以為意。斥道:「你懂什麼?桓玄固然有獨霸西北之意,但他絕不敢對抗朝廷。他若違抗聖旨,便是公然反叛,司馬道子怎會容他?他雖然有些實力,但是若要公然對抗朝廷,恐還無此膽量。司馬道子手握朝廷重兵,強於桓玄數倍,桓玄看似強大,卻有多少人願意跟隨他反叛朝廷?況且,莫忘了,還有我們在。1旦作戰,朝廷西進,我荊州兵馬為內應,桓玄面臨腹背受敵之局,恐要遭滅頂之災。我若是桓玄,斷然不敢這麼干。」

殷曠之見殷仲堪堅持這麼認為,也不好多說什麼。父親的話倒也並非沒有道理。對抗朝廷是1回事,公然反叛是另外1回事。桓玄固然在西北之地擁有號召力,益州刺史郭詮都聽他的號令。但是打楊佺期是1回事,真要是造反,恐怕許多人都會打退堂鼓,不肯為他效力。

只不過,在殷曠之看來,桓玄必不肯輕易就範,事情恐怕沒有父親所想的那般樂觀。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桓玄沒有任何的動作,毫無退兵的行動。這讓殷仲堪頗為不滿和惱火。他寫了1封簡訊命人送往江陵,呈交給桓玄。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朝廷旨意下達,南郡公何不遵命而行?正月將末,天氣轉暖,未知江陵還有何令南郡公留戀之處?南郡公可領軍歸矣,莫違朝廷之旨。」

數日後,桓玄寫來了回信。信上道:「我大軍已然整軍待發,不日離開江陵回夏口。仲堪兄難道不打算來江陵送我1程么?我這1去,咱們在1起喝酒聊天的機會可就不多了。你我總算是攜手平息西北之亂,西北局勢未來如何,也需你我商議而決。故請仲堪兄來江陵話別,共謀將來之事何如?」

殷仲堪自然不可能去江陵。他又不傻。桓玄賴著不走,居心叵測。自己去江陵豈非自投羅網。

「老夫很想去江陵送別郡公,無奈近來偶然風寒,行動不便。待老夫他日有瑕,前往夏口拜訪郡公,共謀1醉。江州和荊州比鄰而隔,又有輕舟之便,何言不能相見?遙祝南郡公1路順風順水,安全抵達。西北之事,朝廷自有安排,老夫心倦,也不想操心了。」

殷仲堪派人送了回信,拒絕了桓玄的邀請。

2月初十,殷仲堪突然接到了稟報。整裝待發的桓玄兵馬確實在拖延了1個多月之後出發了,但他們並非離開江陵,而是水6並進北上,直撲竟陵。

竟陵有守軍4千,但是桓玄的兵馬兩萬多人,怎能抵擋。守將向襄陽求援,請求殷仲堪率兵馬前往增援。

殷仲堪又氣又怒,沒想到桓玄竟然真的對自己發動了進攻,真的要抗旨了。

殷仲堪即刻派出兵馬增援竟陵,希望將桓玄兵馬擋在竟陵以南。與此同時,立刻派人前往京城稟報消息。

2月十4,桓玄發動了對竟陵的進攻。4千守軍面對桓玄的兩萬多大軍的進攻根本抵擋不住。前往增援的5千兵馬抵達竟陵以北5十里處,遭遇了桓玄派出的兵馬的襲擊,未能及時增援竟陵,被迫撤回襄陽。

失去了增援的竟陵守軍自然不是桓玄大軍的對手。雖然守軍王頑強抵抗,全力死守。無奈實力過於懸殊,守城兩日之後,城池告破。

桓玄兵馬損失不小,死傷超過了守軍的數量,達到3千餘。桓玄1怒之下,命人將對方降兵全部斬首,以泄其憤。

竟陵1失,襄陽以南再無屏障。數日後,桓玄大軍兵臨襄陽城下。

夕陽西下,料峭的春寒之中,殷仲堪率領眾將在襄陽南城城樓上目睹著源源不斷抵達城下的桓玄大軍。他臉色鐵青,惱怒之極。

不久后,1隊騎兵簇擁著桓玄來到城下。城下城上的兩人都認出了對方。

桓玄向著城頭拱手,大笑道:「仲堪兄,別來無恙。」

殷仲堪厲聲喝道:「桓玄,你不是率軍回夏口了么?怎麼來到了襄陽?你怕是昏了頭,走錯了方向了吧。」

桓玄呵呵笑道:「仲堪兄,我並沒有走錯方向。你不是說你不能去江陵送我么?我便來襄陽向你辭行,這份情義,仲堪兄是否覺得感動?」

殷仲堪怒斥道:「桓玄小兒。你這是要當真違抗朝廷的旨意,要當那大逆不道的逆賊了么?」

桓玄哈哈笑道:「仲堪兄,彼此彼此。你不也曾出兵進攻京城,為逆賊王恭張目么?我是大逆不道的逆賊,但不知你是什麼。仲堪兄,你不是和會稽王形同水火么?曾發誓要為先帝報仇。怎地現在又和他勾連在1處?先帝對你那麼好,你不為先帝昭雪,不為先帝報仇么?先帝豈能瞑目?你豈不是不忠不孝忘恩負義之徒么?將來如何面對先帝之靈?」

殷仲堪厲聲喝道:「我自會查明先帝駕崩的原因,但是首先要剷除危害我大晉社稷的逆賊。桓玄,就憑你,也想行篡逆之舉么?乳臭未乾的小兒,你必你的父親可差遠了。他都沒能篡逆成功,你的下場必定更慘。奉勸你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桓玄嘆息道:「仲堪兄,你羞辱我便也罷了,又何必詆毀我父?我父為大晉鞠躬盡瘁,耗盡心力。但他又得到了什麼?得到的是你這樣的人的羞辱。得到的是司馬道子當著我的面對他老人家的詆毀。我真是替阿爺感到不值。仲堪兄,你我之間,本無恩怨。甚至還有1段相處融洽的時光。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么?西北之地,非你所能掌控,你也阻止不了我。莫如你獻城投降,讓荊州免造刀兵之災,我保你榮華富貴,子孫安樂。」

殷仲堪冷笑道:「桓玄,我已稟報朝廷,會稽王必不會坐視。我襄陽兩萬大軍駐守,兵精糧足,就憑你那點兵馬,想要攻我襄陽,簡直做夢。我倒要勸你懸崖勒馬,莫要1意孤行以致身敗名裂,使家族誅滅,子孫受牽連才是。」

桓玄微微點頭,沉聲道:「這麼說來,你是不肯投降了是么?仲堪兄,我也做到仁至義盡了。你也怪不得我了。言盡於此,還望你3思。」

殷仲堪啐了1口濃痰道:「莫要痴心妄想。你要攻城,便來攻。勿復多言。」

桓玄輕輕點頭,拱手遙遙行禮,撥馬而回。

暮色4合,夜風寒冷。城頭的殷仲堪看著桓玄等人遠離的背影,裹緊了披風,沉聲喝道:「全體將士軍民,誓死守城,不得有失。朝廷很快就會出兵,我們只需堅持到朝廷出兵便可。我們城堅兵強,糧草物資充足,他們想攻下襄陽,簡直痴人說夢。除非他桓玄踩著老夫的屍體過去,否則休想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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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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