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吵架?
不太合適。
這個詞一聽就知道不是啥好事了。
雖然預料之中,不過當真正聽到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些苦澀。
果然,想要讓這些人放下手中的利益,去做一件對他們來說毫無關聯的事,比登天還難。
陳玄崇臉色陰沉,雙手微微攥緊拳頭:「已經確定了?」
「陳先生學問很大,道理很足。所以我們都願意給陳先生一個面子,願意聽一聽,只是有些事情,終歸還是做不了。」
曹軾喟然長嘆:「江南之中,看似百花齊放,實則明爭暗鬥。我們風滿城委實沒有什麼可以和別地方競爭的點。」
「你看看,就是不遠處的春花城,雖然名聲不太好,但這錢,卻能掙不少,這就是差距。」
曹軾眼見陳玄崇沒有說話,於是更是加大力度:「陳先生應該也清楚,只有城裡人富裕了,大家的生活才會好。」
「曹某這輩子沒什麼太大的志向,就是想看著咱們這座風滿城能夠有個盼頭。」
「我也知道陳先生不喜歡附庸,覺得都是些旁門左道,我們也不否認。但想要崛起,就得靠這個法子。」
曹軾環顧四周,拍著手說道:「我們城裡的糧食本來就算不上如何豐富,便是沒有送上去,又能如何,又有誰知道?」
「換而言之,就算我們送上去我們的糧草,對於北方而言,無非是錦上添花的事情,可有可無。」
「既然對我們雙方收益甚微,為什麼不把利益最大化?」
陳玄崇冷笑連連:「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就憑一次糧草,就想攀上枝頭變鳳凰?」
「不會這麼簡單的。」
曹軾深以為然,贊同道:「這話說得我很愛聽。但這筆糧草,就相當於是敲門磚,不過是開門紅,未來肯定會源源不斷。」
「口口聲聲為大家好,其實幹的不過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罷了。」陳玄崇死死盯著這個滿臉通紅的中年男人。
曹軾先前是喝酒喝得最猛的那個,就算沒有人敬酒,也自顧自地在那獨飲獨酌。
不得不說,這位糧食檢察使酒品還行,雖然嗜酒如命,可好歹不會強迫他人與自己一同飲酒。
借著酒勁,曹軾一併把敢說的不敢說的都說了,至於後果如何,只要郡守吳嬴還沒有說話,就代表著還在底線之上。
前一刻還算其樂融融的宴會在這個時候瞬間變了味道,變得拔劍弩張,好似隨時都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許鳴和陳希慈面面相覷。
曹軾聽到陳玄崇這番有些難聽的露骨語言,並沒有生氣,反而自嘲一笑:「陳先生高風亮節,一身文人風骨,自然不在乎這些。」
「對我們這些行為嗤之以鼻也是情有可原。只是陳先生不要忘了,您也是風滿城的人,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給外人謀福祉。」
曹軾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的,你無官身插手官場之事,算是我們給足了你面子,但請你不要太過分,妨礙他們前進的腳步。
這個時候誰還敢說話?那些大大咧咧的校尉早就把嘴巴死死堵住,只顧著吃東西,生怕自己說漏嘴一個字惹禍上身。
這兩個人,都是不好惹的。
曹軾暫且不提,人家壓根不需要什麼背景,單單是現在的職位就足夠壓制在場的人了。
陳玄崇雖然沒有職務,但卻比他們這些小人物說話管用的多,歸根結底,還是因為陳家出了一位戶部侍郎。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謂是字字珠璣。
陳玄崇猛然起身,指著這個醉醺醺的漢子就是破口大罵:「曹軾,你不要顛倒是非,什麼是外人?」
「在我大魏疆土之內,我們都是自己人,如今自己人在北邊用命在關門,你們這些稍微靠後一些的,卻不是想著怎麼給他們撐腰,而是想著如何讓自己過得更舒坦,良心何在?!」
陳玄崇拍了拍胸口:「我是一把老骨頭了,總有說話不管用的一天。但只要還能說話,就絕對不允許自己人朝著自己人動刀子。」
「糧倉一事,還需再議。這件事本身就是上面要求的,憑什麼不拿?」
吳嬴緩緩開口:「陳先生稍安勿躁,切莫因為一時氣憤傷了身體,得不償失。」
陳玄崇看向這位郡守,相對來說就敬重許多,語氣也緩和了幾分:「還請郡守大人三思而後行,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馬虎。」
吳嬴依舊是輕聲細語的狀態:「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老陳啊,以前,我們都在遷就你,或多或少都會考慮一下你的意見。這次,就不能讓讓我們?」
「這次不能讓,下次再讓,下下次也能讓,這次不行。」陳玄崇連連搖頭。
陳希慈在這個時候站起身來到自家爺爺身邊,低聲安撫。
一襲青衫的許鳴也跟著起身,笑道:「我上一趟茅房,喝酒有點多了,憋尿憋得慌。」
陳希慈瞪了他一眼:「啥時候不好,偏偏這個時候掉鏈子。趕緊的。」
走出房間的許鳴臉色異常凝重,剛才老人的表情他是一點也忘不掉。
這個已經有傷病在身的老人,能夠活到如今,已經算是長壽,如此動怒,恐怕對身體損害遠超他人想象。
在外面的走廊上,許鳴找到了一位真鳳樓路過的小二,討要了紙和筆,在其中寫了幾句話后交給那名店小二:
「麻煩幫我把這張紙條送到裘忻客棧地字三號房間,儘快,越快越好。」
許鳴對這名小二的為難神色視而不見,從兜里拿出一塊銀錠:「這個就算是佔用小哥的時間費用了,還請不要推辭。」
前一刻還有些愁眉不展的店小二瞬間眉開眼笑,應了一聲得嘞:
「保管給客官辦得妥妥噹噹,又快又好!」
許鳴笑著讓他趕緊行動,然後自個上了個茅房重新回到房間門口。
還沒走進去,許鳴就能聽到裡面的陣陣爭吵聲。
當然,依舊還是陳玄崇嗓門最大,估計也是情緒最激烈的一個。
曹軾是個什麼樣的人,許鳴不太了解,但至少目前來看,這是一個不簡單的貨色。
至於那位吳郡守,除了見過面,對其的情報就僅限於打聽上面了。
推門而入的許鳴吸引了不少視線,但很快就沒再關注。
還是眼前這出吸引眼球,除了吳嬴和曹軾之外,基本上沒誰敢插嘴,最多也是勸個架,在中間當個和事佬,力求兩邊都不得罪。
陳希慈見許鳴回來,鬆了口氣,有些著急:「可算回來了,老爺子這暴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剛才差點大打出手,我就差一丁點就沒攔住。」
許鳴瞥了眼陳玄崇,皺了皺眉頭,終歸還是太過心急,倘若真的動手,今晚就真的洗不清了。
陳玄崇不太像是那種拎不清主次的人,換而言之,便是現下事情很重要,理應也不會這般失態才對。
陳希慈眼見吵的越來越激烈,連忙上前拉住自家老爺子,對各位前輩賠笑道:
「抱歉,我先帶我家爺爺去上個茅房,很快就回來,各位不要生氣。」
「害,能生啥氣?陳先生也沒錯,只是在當下這個情況不合時宜罷了。你小子趕緊的吧。」有一人擺了擺手,不以為然。
許鳴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
總感覺有事情要發生。
還是跟上去安全一些。
走出房間,陳希慈忍不住罵罵咧咧:「這幫龜孫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氣我老爺子,到時候失了分寸,能拿捏把柄!」
陳玄崇忽然一改先前的凌亂:「他們大概率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