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11章 猜忌
金燦燦的銀杏葉堆滿小徑時,子卿踏著這一地金色的「地毯」來到霍文靖在在天津的寓所。
霍文靖一身慵懶的便裝,不修邊幅的樣子,反趁得一身戎裝英姿勃發的子卿愈發的英俊。
子卿專有的明媚笑容后卻掩飾不了一臉的倦意。
霍文靖疼惜的問他:「子卿,你也要注意身體,霍哥這已經是累倒了,你就要留心了。」
「來之前,老帥也讓孝彥代為問候霍哥,這些年,霍哥為了奉軍辛苦了。」
霍文靖當然明白子卿話里的意思,相信胡云彪大帥更是心知肚苗何虧欠了他。
「子卿,霍哥待你如何?」霍文靖臉色沉肅。
子卿會心的一笑:「先生待子卿還用說嗎?誰不知道霍先生和子卿就是一人,同吃同住,形影不離。」
「子卿,你怎麼看待令尊出兵征戰南方的事?霍哥想聽你實話。」
「先生,你讓怎麼還怎麼說?子卿說過幾次了。老帥一意孤行要挺進中原,一統江山,這點孝彥從心裡抵觸。征討南方,挑起戰端就是窮兵黷武。可老帥現在深信錢參議的主張一意孤行。孝彥勸過,可老帥固執得很。」
「所以你只得為虎作倀了?」霍文靖奚落的話語。
「霍哥,孝彥首先是人家的兒子,才是東北軍的少帥,霍哥莫要再逼孝彥,此事只能從長計議。老帥草莽出身,很明白如果要一統江山。成就大事業就要有位如張良、孔明一樣的人來輔佐,所以老帥信任錢參議也是事出有因。錢參議為人是陰鷙油滑些,你我不喜歡他。可他畢竟是老帥的股之臣。」
「子卿,那你呢?他老錢是老帥地股之臣。老帥對他言聽計從,你算什麼?老帥總說,什麼親都不如親戚親。」
「但孝彥畢竟年幼,資歷不足。
霍文靖幾聲冷笑:「一旦老帥得了江山,各省的都督都是胡廣源、老湯這樣的混賬
百姓如何為生?中國還有什麼希望?你知道嗎,為了打內戰,江永盛哪裡地省庫的銀子都掏空了,老帥要去像日本借款去支配龐大地軍餉和買軍械。哪裡有白來的錢,然後呢?簽訂些喪權辱國的條約,壓破各地去承擔軍事款項?你惠娟嫂子對我說,撥給她和鸞芳弟妹用來建小學校的款子,都被強榨充做軍餉了。這麼下去,不只東北沒希望。中國也沒希望了。」
「霍哥,這道理孝彥明白,可孝彥要慢慢想辦法去勸老帥。你知道的。孝彥同老帥近來生了很多過節,不好操之過急。反而壞事。」
「子卿。霍哥就是要問你,如果。霍哥說是如果。老帥讓位,讓你來做東北王地位置,你有沒有信心做好?」
子卿愣愣的看了霍文靖:「霍哥,你開什麼玩笑。」
「子卿,就是說如果,將來你接任了老帥掌管東三省,你敢不敢保證憑了良心做事,按孫先生說的天下為公,真心為了百姓做事,把國家建好,而不是貪圖一己的名聲私利?」
「霍哥,這點霍哥放心。孝彥好歹是受過霍哥和七先生的教誨,也聆聽過孫先生的訓示。孝彥日後若有接管東北的一天,當盡心竭力為民族造福,為國家和平統一不受外辱而努力。」
霍文靖欣慰的淚花飛溢,抓緊子卿的手說:「霍哥記得你這句話,霍哥會想辦法幫你地。」
「霍哥,你要做什麼?你可別辦糊塗事。」子卿從霍文靖的話里聽出些不祥之兆,緊張的追問。子卿知道很多人都在議論,老帥如此對霍文靖有功不賞地不公正待遇,如此聽信錢參議的話排擠霍文靖,怕遲早霍文靖要離開東北。
「霍哥,地盤地事,霍哥別急,日後孝彥地根基穩了些,黑龍江和吉林的督軍一定為霍哥爭一個過來,到時候霍哥好好治理地方,給那些小人顏色看看。」
霍文靖勉強地笑笑說:「我下周要去日本治眼疾,這邊就要辛苦你了。海軍正在組建,購軍艦談判的事你要抓緊;空軍飛行大隊你要去跑;講武堂的事你也要抓;第三軍團的事務我一走,也沒個能幫你的人;搞不好還要給老帥打下手去處理棘手的事件,子卿,就是千里馬也要喘氣吃草,你別太累到自己了。這些時候外面在盛傳,說你不是老帥的親生兒子,所以這苦活拚命的活兒都派了你去,享福的事都沒你的份。」
子卿忽然朗聲大笑:「孝彥還聽到個更有趣的說法
子卿笑得開心,霍文靖哭笑不得,子卿是天生的樂天派,風言風語一笑而過。
「霍哥,孝彥還特地給霍哥帶來個好東西。日本天寒地凍,同東北一樣的氣候,霍哥去那邊養病應該用得到。」
說罷一招呼,侍衛捧上一個精緻的包裝盒。
同進來的霍夫人林惠娟好奇的問:「子卿總是這麼體貼入微,又給你霍哥帶來什麼稀罕物,也讓嫂子開開眼。」
盒子打開,是一條質地鬆軟的淺駝色羊絨圍巾,霍文靖神色中略含尷尬和吃驚,遲疑片刻說:「子卿,霍哥用不到,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留了用吧。」
「霍哥還真識貨呢,這是朋友從瑞士滑雪時給孝彥帶來的,說在當地也是上上品。孝彥記得霍哥最喜歡淺駝色的衣物,就算給霍哥送行了。」
子卿的眼睛始終是澄澈清亮,他哪裡知道霍文靖此刻心裡的愧疚和不安。
子卿回到帥府,來到父親的書房,驚訝的發現錢參議居然也在屋裡。
「爹,孝彥回來了。」子卿話是對父親講,目光卻不免多看了兩眼錢參議。父親自從大戰得勝后就偏寵錢參議到幾乎言聽計從的地步。外界都在傳說,這位錢參議有於遠驥的治世之才,但子卿卻不看上錢參議。這個人的狡猾都帶到了面相上,有時候總耍弄些上不了檯面的小伎倆拿天下人都當傻子。不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同老錢這麼個狗頭軍師。
「小順子,沒個規矩,怎麼不知道跟錢參議打個招呼。」
「錢叔。」子卿隨意的叫了一聲。
父親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又問:「聽說霍文靖一直不肯回東北來?命令下了幾次,他都推諉了不肯把隊伍撤出關外換防。」
「爹,霍哥這兩年為了東北軍嘔心瀝血,眼睛都累出病了,現在一見光就頭疼欲裂的,馬上要去日本治療眼疾。行動遲緩也是有的。」
「哈哈,既然病了,就更不能勞動他帶領第三、四方面軍團了。如果他實在是心有餘力,我老胡也不能病騾子還當好馬用,不如他就徹底去歇一陣,把軍隊先暫時交給朱子春去打理一下。」
「爹!」子卿埋怨的叫了一聲,心裡氣憤又不便當了外人發作,這顯然是錢參議又在公報私仇,霍哥同錢參議這條走狗一直格格不入。「爹,您這麼做合適嗎?人家才一病,就繳了人家軍權。再說,霍哥是孝彥的副手,您要把三、四方面軍給朱軍長去帶,孝彥沒意見,大帥隨意吧,孝彥也正好出國去遊歷玩耍了,湯家的兩個哥哥和薛明遠都去歐洲遊玩了,孝彥也想去呢。」
子卿賭氣的話,胡云彪將手中的文件拍在桌上:「混賬!媽了個巴子的,再本事你還不是我胡家的兒子,老子還管不得你了,看把你小子狂的!霍鬼子在關內擁兵自重,你這支卻在關內,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我看那霍鬼子有反骨!」
「子卿,你就聽老帥一句話,老帥的話有一定道理。」錢參議來解勸說。
鬍子卿憤恨的瞪了錢參議說:「老帥的話當然有道理,就是這些風言風語遲早逼反霍文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