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孤鷹長唳
卻說關琅、張子健一行人引一萬步卒連夜奔襲,殺了個措手不及。鎮守小城之將乃胡雄鷹之親信田錯。田錯從未得到任何消息,稱會有敵兵攻到此處。故而毫無防備。連忙在城中臨時招募兩千餘人,與之相持。
儘管作為間諜的張子健窮盡一切辦法,意圖阻攔行軍速度。然而關琅早有防備,倒教他白費力氣。關琅身騎棗紅色寶馬,手持青龍偃月刀,長髯隨風,有如旌旗般隨風飄揚。
關琅對城上放話:「城中守軍聽著!吾大軍數萬,攻此小城輕而易舉!如識天時,正當早早歸降,免受兵戈之苦!」
田錯亦深知毫無勝算,但小胡公子尚在城中熟睡,如若不戰而降,豈不是辜負了胡雄鷹對自己的一片信任與期望?
關琅見城上的田錯毫無動靜,尋思一陣,便道:「將軍放心,朝廷之師乃仁義之師。絕不會傷及胡公子一根毫毛。有道是『仁者不害人之親,孝者不絕人之嗣』將軍豈不知,刀箭無眼,戰火一起,恐失周全。」
田錯拱手而答:「城中尚有一戰之力,恕末將難以從命!」
關琅心中十分敬佩,幾度勸降,依舊不從。無奈,關琅下令大軍強攻小城。僅僅半個時辰,小城城破。田錯兵敗如山倒,走投無路,遂引劍自刎,守軍見狀紛紛放棄抵抗。
關琅軍入城以後,秋毫無犯,百姓甚至睡到天亮方才得知城池易主,一切秩序如常。此後,關琅立即命人將張子健就地正法,以絕心腹大患。
另一邊,胡雄鷹傾盡全城之力,瘋狂奔襲。於濟滔算準其已遠離雲渡關,遂下令直取關隘。
施青雲本以為是那些老弱病殘虛張聲勢,直到兩個時辰后,剩餘守軍全部戰死,敵軍攻破城門時。方才醒悟:「我中於濟滔之計也!老弱病殘不過是障眼法,是故意叫我等放鬆警惕,以引守城主力外襲!」
當他想通這一切時,苑航、東方園早已率軍衝進房內,將其擒獲,俘至主將面前。高魚瞧見施青雲,正色而道:「爾如今已被擒獲,還有何話可言?」
施青雲雙手反綁,表情痛苦地哀求:「還望將軍鬆鬆繩子……」眾人見他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於濟滔輕搖桂花摺扇:「施公久營并州,鄭王惜之,願收歸麾下,不知意下如何?」
「我願投降……我願投降……一切聽憑朝廷處置!」施青雲連連磕頭。
胡雄鷹可謂是瘋如猛獸!他知道,小城毫無抵抗之力。他將馬身抽的皮肉綻開,一路上折磨死數十匹。「太慢了!太慢了!」這隻軍隊彷彿與風竟賽,耳邊只是咻咻之聲,一陣塵土刮亂天地,踏爛黃土板路。
步兵幾乎全部跑散,累死者摔在地面,為後來者踩踏。出城共帶七千餘人,如此急促行軍,到小城之際僅剩零散的二千餘騎兵,且無比疲憊。
關琅軍以逸待勞,甚至在城牆上架起鍋來燉肉熬湯。胡毛毛和城牆士兵玩遊戲,做著鬼臉。餓了士兵便抽刀取肉,帶上毛毛圍著篝火享用。如此,城牆之下皆可一覽無餘。關琅恐士兵粗手粗腳,傷了毛毛,便寸步不移地守在城牆上。
「我爹呢」毛毛大聲問。關琅將用布包好的青龍偃月刀放在一邊,溫柔地回答道:「很快就會來了,想了嗎?」「當然!我爹是雄鷹!是和天空搏擊的雄鷹!」
關琅摸著他的小腦瓜:「等下過來,可別忘了叫你爹入城。」
「為啥」
「不然的話,他會無家可歸的。」
「我爹才不會同意哩,除非他是這的主人!」
關琅疑惑地問:「你一個小子孩子就這麼肯定嗎」
「當然!」
「為什麼」
毛毛挺起胸膛,驕傲地說道:「我爹說過:『雄鷹永遠不會在樹下避雨!』」
他一提及父親,臉上止不住地洋溢自豪三情,眼腈里的光更加明亮。他永遠相信父親是天邊驚空遏雲的唳鷹,孤傲地揮動羽翼,此時此刻,關琅便已清楚,胡雄鷹絕不會投降。便招呼好各處埋伏,打算直接擒獲。
不一會兒,胡雄鷹便帶著一支極度疲憊的軍隊殺到城下。他提起九環鋼刀,咬牙切齒:「你把我兒子怎麼樣!」
關琅拱手相告:「將軍勿慌,公子安然無恙!」毛毛也跑至牆邊,高聲招呼。胡雄鷹見其換了新衣服,觀其開心的模樣,便踏實了不少。
「好兄弟,咱記得你的恩,但我決不會投降!」
關琅明知勸降無望,卻依舊嘗試到:「你中我家軍師調虎離山之計也!現雲渡關已被收復,此處亦伏兵眾多。你兄長施青雲已降,而偽間諜張子健己被正法,何不勒馬回韁,歸順朝延」
胡雄鷹見四周濃煙漸起,自知身陷囹圄,便對城上大吼:「兄弟,你人品行,等著咱們較量,休傷孩子!」
關琅拱手:「關某以武聖先祖起誓!」胡雄鷹安下心,便對軍隊大吼:「咱不為難你們,活命的留下,看的起我的,跟我殺出一條活路!」
最後僅有九百餘人選擇跟隨。他們在胡雄鷹的帶領下,擺成征燕陣,嘶吼而奔。各路伏兵一陣鼓響,一齊殺出。以絕對兵力呈包圍之勢。
胡雄鷹揮起九環鋼刀,宛如疾風割勁草,血如湧泉般浸染四野,任何人難以靠近半步!一路衝殺,像瘋魔般大殺四方。那矯健英姿,令數萬大單為之膽寒!所經之處,斷戟碎戈,甲胄血染。
誰都沒料到,胡雄鷹竟能於百數千大軍中開出血路,馬蹄如同蓋章,一踏一印,千里平原盡為其跡。關琅於城牆上注視全部,大受震撼:「當真是個好男兒,豪氣吞吐風雷,馬印千里山河,可惜不能攜手共肩,反為敵人,惜哉!」
另一頭,於濟滔、高魚率主力前來匯合。這時,一騎車馬從小路衝撞而出,苑航緊握苗刀,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領頭人笑道:「小娃娃,記憶竟反不如老夫!」定睛一看,正是老將左文!苑航尷尬地致歉,於濟滔及高魚從馬上下來,「軍師大人,老夫已完成您的命令,已將胡老漢及其前妻帶到。於濟滔恭敬地將胡老漢請下,而胡妻則畏畏縮縮。
「有啥事直說吧。」胡老漢直截了當。
「老先生直爽,濟滔亦不隱瞞。如今胡將軍身陷囹圄,舉步為艱。唯有歸順朝延,方為善計,還望老先生加以勸導。」
「雄鷹的脾氣,管不得,也勸不得!」
這時,胡妻悄悄探出個頭來,舉手道:我覺得……我可以嘗試一下」
眾人將目光聚焦於此。她空咽一口,有些不知所措。高魚笑了,他認為這等女人是不可能成功的,他們早己對她的過去心知肚明。
令人意外的是,於濟滔則甩開桂花摺扇,故意道:「即如此,也可以嘗試一下。記住,你要想盡辦法將胡將軍引誘至落鷹瀑之懸崖,明白」
「我也算得大功一件,會有什麼賞賜」
「賞賜是必有的,只是你千萬不能因私情而將其放走。」
「大人放心,他是死是活,我……」她不敢言語下去了,因為周圍一眾將領正如仇人般惡視著她。
大軍與關琅軍匯合,關琅本想讓毛毛去見胡妻,但孩子萬分抵觸,不得以,只好作罷。關琅嘆道:「能讓小孩厭惡至此,真是個失敗的母親啊……」
軍隊本可以一舉擒獲,但於濟滔堅決反對,他知道,像胡雄鷹這般男兒,唯有一死,不可言降。
將其引至落鷹瀑,是對這隻「雄鷹」最崇高的敬意。
落鷹瀑,顧名思義,乃雄鷹墜落之處。據說,雄鷹可以預知自己的死亡,它不去窩囊地死在地面上,散落毛羽,引蟲相食?而是會選擇最為清澈的瀑布,一頭猛扎,毫無顧慮。
傳說,草原英雄哈納什爾擊破通內達汗時,想要將其神鷹圈養在鐵籠中賞玩。通內達汗之神鷹寧死不屈,用強有力的喙鉗鐵籠。嘴噙鮮血,於故主屍前徘徊哀鳴,最終墜入瀑布,此地因而得名。
胡雄鷹率領一支殘破的部隊,於密林中駐紮。選擇跟隨的有九百餘人,而活著跟隨至此的,僅有十九個晉死士。他們將一匹即將累死的馬宰殺,點燃篝火,用樹枝穿上肉,碳烤而食。
「現在已是深夜,如此明火,恐為敵軍發現啊!」一名死士有些擔憂。
「即便不被發現,我們這群折了翅的鷹,又能飛向哪呢……」胡雄鷹放下九環鋼刀,疲憊地靠在樹榦上。
眾死士已知無路可退,遂提議到:「四爺,既然最終要死,那便死個痛快些!」
「唱一段兒?」有人提議。
胡雄鷹立即坐直身子,撫掌大笑:「既如此,那就唱他一曲!」
在篝火旁,這二十名漢子勾肩搭背,縱情高歌。眼角揣著淚水,嘴邊卻洋溢快活。他們的歌聲響亮明快,以至四周的鳥兒衝出密林,引起一陣亂撲聲。
眾人的歌聲即便是如此明亮,但令人聽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愴。火焰像是他們悲壯的靈魂,伴隨黑暗翩翩起舞。
歌畢,眾人開始享用馬肉。胡雄鷹有些內急,便提上九環鋼刀。和眾人打了聲招呼后,便去往西北的一處小密叢中,遁入灰濛的混沌。
得知自己命運后,胡雄鷹反而有些坦然,或者說有些高興。他解開褲子,吹著口哨,好不快活。
此時,他隱約感覺樹叢中有什麼動靜。胡雄鷹警惕地抬起刀,專註地望向聲源。腳步試探似的向前移動。
「哪個王八蛋?!」胡雄鷹大罵:「大半夜的敢跟老子裝神弄鬼,把你劈了見閻王爺去!」說著揮動鋼刀,砍斷一大排草叢。便聽有一女子在尖叫,胡雄鷹心頭為之一驚,有些膽怯。但還是壯著膽子:「何等妖孽?」
漸漸的,從草叢中走出一個人影。胡雄鷹雙手握緊鋼刀,準備靠近之時揮砍下去。誰曾想,耳畔卻傳來最熟悉的聲音。
「雄鷹,是我……」
胡雄鷹大腦一片空白,這弱弱的聲音,是曾經最能令其動容的聲音。是一旦貼近耳邊,就會俘獲心靈的聲音。
然而現在,再次聽到這等聲音,心中只是一種說不出的怨恨與無奈。
當那人走近,伴著陰涼的月光,胡雄鷹終於得以窺見她的全貌:她的面容灰暗,摻雜著幾處傷疤。一對灰濛濛的眼球,早不及往昔那般光潔。
這是他印象中,背叛自己的女人嗎?
「雄鷹,還記得我嗎,我是毛毛他娘啊……」
胡雄鷹神情複雜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這個使他愛恨交加的女人。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他更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半晌,胡雄鷹才從嘴裡蹦出句話:「毛毛沒有娘,他的娘在我記憶里,早就死了……」
她聽聞此話,眼裡摻雜著几絲淚花,身體不自覺地往其懷裡依靠。但被其用手攔住,場面萬分尷尬。
「雄鷹,我……我好悔!那個傢伙他不是人!」她哭訴道:「當時,那個公子用巧言令色矇騙了我。說是會愛我一輩子,讓我想盡一生的榮華富貴!我懷上了他的孩子,我本以為自己是幸福的。」
胡雄鷹沒有反駁,沒有離開,只是靜靜的聽著。
「那個公子見我懷孕不能同床,便整日整夜去煙花巷柳尋歡作樂,將本就沒有多少的家產全部用來給一個女子贖身。我勸阻過,然而還是沒用。最後那女子攜銀跑路,家業徹底崩潰。」
「我在生過女兒后,便承擔起養家的責任來。只能尋一些最低賤的活。那個傢伙又是個四體不勤的公子,整日只知拿我掙的錢尋歡作樂。後來,他打算讓我賣身。說這樣賺的錢快,聽了這話,我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當初我拋棄一切,換來的卻是這般結果?」
胡雄鷹憐憫地看著她,下意識地想要將其摟在懷裡。但就在最後一刻,他又將胳膊收回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胡雄鷹詢問道。
「是征北軍找到我,讓我過來勸降……」
「那你就回去吧,我不願看見你,也不願意為了利益就獻身,那是青樓女子做的事!」
她莫名感覺受到冒犯,但想了想又說:「雄鷹,我不會聽他們的。我知道哪裡可以逃出去,跟我走吧,我們重新開始,毛毛也在那兒。我們一起,再如從前那樣生活,好嗎?」
「像從前一樣……」胡雄鷹面色凝重。
「對!去落鷹瀑!那裡有通道,可以逃出去呀!」
胡雄鷹聽了這話,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連撒謊都能撒得如此愚蠢,那裡可是絕境。但他瞬間明白她此行來的目的,想來又想,只覺得一陣好笑與心酸。
最終,他同意了。並且違心的說著:「我們一起去那裡,過我們的生活!」他令其先行一步,自己則如傻了一樣愣在原地,手指不停擦拭著九環鋼刀。
眾死士見其遲遲未歸,便點了火炬過來尋找。胡雄鷹苦笑一聲:「真抱歉啊,真想把你們丟在這裡的……」遂將發生的事情詳細說明。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清楚,這種荒唐且可笑的騙術是不會有人信的。他們力勸胡雄鷹不要赴約,不如趁這個空隙逃出去。
「逃?又能往哪裡逃啊……無論怎麼樣都是一死,咱想死的體面一點,就像通內達汗之神鷹那樣。還有……還有就是……」
胡雄鷹苦笑道:「想在最後,再看一眼她的笑容……」
於是,他帶上九環鋼刀。毅然決然地朝著落鷹瀑走去,步調堅定,昂首闊步。眾死士紛紛跪在地上哭泣:「四爺,保重!」
「四爺!保重!!!」
「四爺!!!」
眾人在一陣哭喊中拔劍,絕望自刎,鮮血有如一條條紅飄帶,落在地面上,映著月光,熱血未涼。
胡雄鷹十分熟悉周圍環境,即便是夜晚,也能很快地走到落鷹瀑。當他要通往頂處時,聽著四周湍急的水流,以及猶如泄洪般的水擊。他自言自語般說道:「好一個『落鷹瀑』,當真是如此雄渾大氣。」
在月光的指引下,他漸漸走到絕路。這是一處斷崖,往下望去,恍惚身處雲面。震耳欲聾的瀑布怒吼,激蕩起陣陣狂風,撞擊石崖。
胡雄鷹靠近斷崖邊,淡定自若的盤腿坐在原地,即便再往前一下,便會墜入萬丈深淵。
果不出他所料,身後響起一陣行軍之聲。就在距離自己二十步時停下。胡雄鷹扭了扭脖子,站起身,回頭望去。象徵朝廷的旌旗獵獵飄展,軍隊於後。一眾將領於前。和那些他最熟悉的人:施青雲、毛毛、胡老漢;以及那個傷他至深的女人。
「爹!」毛毛哭喊著跑過去,胡雄鷹連忙將其抱在懷裡,身體不慎向後一傾,險些墜落。
施青雲彎腰說道:「胡老弟,三哥現已歸順朝廷,何不與我同去?」
「三哥,您知道的,雄鷹永遠不會躲在樹下避雨……」胡雄鷹將毛毛推了回去:「去找你三叔吧,想來以後除去你爺爺,他便是你最親的人了……三哥啊!念在我們兄弟一場,別讓孩子挨凍受餓。」
「雄鷹啊!」胡老漢老淚縱橫:「咱知道,你生性倔強,不願意聽別人勸。但咱還是說一句啊,死了怪可惜的。回家吧,以後咱種地養活你,還不好嗎?」
「爹,若是那樣,咱就更沒臉活著了!」胡雄鷹望著天邊即將破曉的黎明,高聲說道:「以後啊,就讓毛毛改名叫『胡鷲』吧。我要讓他飛的比雄鷹還高,要讓他比雄鷹更有血性!」
關琅內心波濤洶湧,滿含敬意地拱手道:「胡將軍若不嫌棄,關某願同施公、胡老一同保護孩子。關某會為你修廟,以便後世之人相以敬拜。」
聽了此話,胡雄鷹哈哈大笑,笑聲摔在懸崖峭壁,回蕩在深淵間:「好兄弟,你沒傷了我兒,咱就知道,你是個有義氣的好男兒。咱信得過你,日後便由你來鍛煉習武。至於替咱修廟,那便算了吧。咱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想咱的時候啊,就去追逐那自由的風吧!」
「三哥,日後由你來教導孩子習文吧!可不能像咱一樣,沒讀過書,只曉得感情用事。必須要強過他老子,要飛得更高。」
最後一瞬間,他看向那個曾經的愛人。她有些懺悔的躲到眾人身後,沒有臉去見他。
「咱不恨你,真的。笑一笑吧,哪怕不是真心的對咱笑,哪怕是獲得功勞的得意之笑……」
她哭了,哭的是那樣的心碎。她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胡雄鷹卻笑了:「離開那個男人吧,自己找個老實人嫁了。或者跟隨兒子去,當然,前提是兒子願意讓你跟著。」
於濟滔收起桂花摺扇,率領眾將拱手做揖,示以最高敬意:「胡將軍保重!」
「謝了,咱死的也算有體面了……」
胡雄鷹身體向後一傾,沒有任何眷戀,攤開雙手,有如展翅的雄鷹,背靠初升太陽而落。厲厲風聲入耳,好似那驚空遏雲的鷹唳聲,回蕩在深淵,撲通一聲,墜入湍急的瀑流。那濺起的幾朵浪花,是他最後的孤傲。
眾軍士齊齊下跪,以軍禮默哀。小孩子嚎啕大哭,極重義氣感情的關琅也暗自垂淚。扶蘇破曉,驅散陰雲。風兒如同一曲蕩氣迴腸的高歌,絕響於落鷹瀑……
雲渡關既破,雙路大軍合圍一處,直取新莊城。杜洪弒主而逃,在一處枯黃的草地上,被虎嘯大漠槍刺穿心臟,氣絕身亡。自此,并州之地盡為收復。魏氏家族最後的王牌已被剪除,不得已,只好依附於張清夢。如此,張清夢的權勢達到頂峰,京城各大家族皆俯首貼耳,唯命是從。
如今,權傾天下的張清夢,距離那象徵九五至尊的龍椅,僅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