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緣起滅
就在李解胡思亂想之時,齊誅出現在李解身邊,說道,「猴子去給你出氣,劉家在京都果然盤根錯節,呼延止戈已經快壽終正寢了,還出來和猴子打一場,水還是有些深啊。」
「給我出氣?大伯,我何曾受氣?」李解奇怪的問道。
「今日劉遠山偷襲於你,你難道不氣?」齊誅說道。
李解撓了撓頭,對著齊誅說道,「這事情就是一群小孩子過家家的一樣的玩鬧,有甚氣的。」
齊誅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你若是不氣,怎會將劉遠山打成殘疾,從此不能人道。」
「什麼?殘疾?不能人道?」李解的聲音一次比一次高,「冤枉啊大伯,我就是用柳先生所贈木劍當成戒尺一般抽打了劉遠山一下,怎就會如此重傷?再說他和花向雨的謀划不至於讓自己受到如此重傷吧?」
「花向雨?」齊誅問道,沉吟片刻,笑道,「柳先生本體的木材雕刻的木劍,還是千年雷擊木,一劍下去,三境以下妖族直接灰飛煙滅,你拿它當戒尺,這一下,可真是夠狠的。」
「我怎麼知道柳先生的開蒙贈禮如此厲害。」李解說道,「不會給二伯造成什麼麻煩?畢竟二伯是知行書院的山長。」
「不會。」齊誅說道,「你父親下山就是去解決麻煩了,倒是你的麻煩來了。」
「小子認罰,還請大伯明言。」
「第一樁麻煩是你二伯打算罰你後山禁閉,第二樁麻煩是大概從今日起你的桃花運就要來了。」齊誅笑道,「可是要謹慎行事,不要什麼桃花都沾染,風流債最是難還。」
李解整個一個大無語,這就是自家長輩,難怪外界人宗的評價那麼低。
齊誅看了一眼書院上空的守山大陣,對著李解說道,「原本夫子是想讓你在書院打好基礎,可是夫子大約忘記了,京都城繁華之地,勾心鬥角之所,這花花世界對於讀書來說,是機緣,也是障礙。」
這話一出,把李解整不會了,就聽齊誅繼續說道,「紅塵煉心,還是心墮紅塵,對於讀書人來說,重要,也不重要。」
這都快成阿彌陀佛了,怎麼不說永墮阿鼻地獄,到底是重要還是不重要,這大伯比夫子還謎語人。
「少年幕艾,人之常情,你需把握分寸,這花向雨雖然樣貌,家世,學識都還不錯,但品行深沉,終究不是良配。」齊誅說道。
「小侄現在的目標就是學習,至於其他,未做他想。」李解趕緊說道,再這麼下去就要出事了,自己對花向雨無感,但是一直這麼被這老不修打趣,以後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希望如此。」齊誅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你父親回來了。」
說話間,書院守山大陣逐漸消失,李神侯從天際落下,齊誅問道,「如何?」
李神侯赤裸著上身,手忙腳亂的從玉佩空間中拿出一件衣服胡亂的披在身上,說道,「痛快,呼延老匹夫大約是要一個月都下不了地,劉家正堂被我一巴掌拍成廢墟。」
「有無發現?」齊誅問道。
李神侯思索了片刻,說道,「劉家上下倒是無甚發現,就是呼延老匹夫不對勁,我找劉家麻煩,他出手阻我作甚?」
「意料之中的事情,呼延止戈的大女兒嫁給劉家家主,劉遠山就是呼延止戈的外孫,你說他能不出手么?」齊誅道。
「呼延老匹夫狀態也不對,按道理他現在氣血衰敗,能與我纏鬥片刻就是極限,今天與我硬碰硬的拼了一場,但是傷勢卻沒有我預料中的那麼重,而且在接觸之間,我能感覺到這老匹夫在收著打,似乎在隱瞞什麼。」李神侯說道,「這中間定有貓膩。」
「別忘了,戶部尚書一家被人抽走生魂,辦理這案件的就是呼延止戈。原本指向萬妖教的線索,一夜之間消失的乾乾淨淨。」齊誅一聲嗤笑,「要是呼延止戈沒有問題,我才是覺得見了鬼了。」
「要不我再去呼延家一探究竟。」李神侯說道,「好不容易抓住萬妖教的尾巴,決計不能再讓他溜了。」
「呼延止戈不是無智之輩,此時一定把首尾處理的乾乾淨淨,你若前去,肯定一無所獲,還會給自己留下一個惡名。」
「那怎麼辦?」李神侯問道。
齊誅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他呼延止戈又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京都世家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總有人會忍不住跳出來的。」
李神侯聽到齊誅如此說,點點頭,「你謀划,我出手。」
「先不用你出手,我大侄子就是攪動風雲的一把好手。」齊誅笑道,「放出風去,說你李神侯看上花家大小姐當兒媳婦了。」
「大伯,不可,您剛剛不是說花向雨不是良配,此時如此行事,不是故意消遣小侄么。」李解梗著脖子對著齊誅說道。
「不是良配,可是填房。」齊誅笑道,「當個二房三房還是可以的。」
李神侯嘿嘿一笑,說道,「大哥說的在理咧,我老李家人丁稀薄,幾代單傳,人宗下一代也是青黃不接,我的好大兒啊,你要努力才是。」
李解無語,攤上這麼不靠譜的長輩,自己是造了多大孽啊。
「放心,我亦知強扭的瓜不甜,不過是放出風去,又不是三媒六聘,大伯還需要借你的手攪動京都城這一攤死水。」齊誅笑道,這笑容中總是有那麼些不懷好意。「花家雖然不錯,但是僅僅不錯而已,和我人宗下一代持劍人還不是那麼般配,等京都事情了結,大伯給你選上幾個仙庭仙宗的聖女,不能辱沒了人宗的牌面不是。」
「大伯。」李解急忙道,「這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從長個甚,大爺覺得大哥說的有道理。」李神侯說道,「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子就不要插嘴了。」
就在兩人不斷打趣李解之時,山下傳來一道巨大的聲音,「仙庭四極純陽呂氏輕塵,奉人宗夫子命,求學知行書院。」
「呂輕塵?」李解腦海中閃過一個珠光寶氣的胖子身影。
齊誅一笑,「瞌睡來了就送枕頭。」
商洛的身形出現在齊誅身旁,說道,「這呂氏嫡子好大的威風,不過看起來倒是個張揚人物。」
齊誅笑道,「威風大不大不知道,上來就拿夫子壓人,搞得我們人宗好像和他仙庭呂氏穿一條褲子一樣,這個姿態做的很足,像是示好,又像是挑釁,這呂氏嫡子有些意思。」
兩人談笑風生,不久前的爭執似乎沒有發生過。
此時書院山門之前,小胖子呂輕塵搖著摺扇,看著上山的道路,似乎在等待什麼一般。
身後的建伯不停的擦著額頭的汗水,嘴裡小聲對著呂輕塵說道,「少爺,這知行書院藏龍卧虎,這麼一會功夫就有六七道不下老奴的實力的神識和探查手段掃過,少爺要老奴如此張揚的拜山,惹惱了山上的大人物怎麼辦?」
「建伯,我說你也是四境上的高手了,差一步就是成仙做祖的人物,怎的到了此地就這麼畏畏縮縮。」呂輕塵笑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他們不敢拿我們如何。」
「少爺智慧過人,如同深淵大海,少爺行事自然有少爺的道理,老奴多嘴,該罰。」建伯嘴上惶恐的說道,心底卻是更苦,根據家族的情報,這知行書院明面上除了三大祭酒是五境大能,還有剛剛威壓京都步入五境武道尊者的季風使李神侯,更不要說山長伯雅使商洛,更是深藏不露。
最為麻煩的還是人宗經綸使第一,夫子當代執劍人,殺五境妖神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伯風使齊誅,其人在兩界山可謂是大名鼎鼎,坑人無數,偏偏讓人挑不出毛病來,手中劍殺人伏屍百萬,心中劍亦殺人不見血,端是一流的奢遮人物,傳說已經是六境無敵的存在。
少爺如此行事,惹怒了齊誅,怕是不好收場,要知道縱然是呂家家主見到齊誅,也是要客客氣氣,就算是常駐兩界山的呂家仙人和老祖見了齊誅也是平輩論交,不敢託大。
山道上一道人影出現,見到呂輕塵后,冷哼一聲,「純陽呂家好大的排場,未曾入知行書院求學,就在書院山門喧嘩,打擾書院清凈,如此求學者,我書院一概不收。」
建伯的眼神猛的一凝,對著呂輕塵傳音道,「少爺,這人和老奴一般,就差一步踏入五境,還需小心。」
呂輕塵摺扇一收,對著來人說道,「我奉夫子命,來知行書院求學,先生做得了夫子的主?」
「書院自有書院的規矩,夫子是書院的創立者,但是書院的規矩夫子也會帶頭遵守,山門喧嘩者,一步一拜登山,再入後山禁閉三日。」來人說道。「你若認罰,當進山門,若不認,今日便拿下你,我等自會稟報夫子如何處置。」
「我認罰。」呂輕塵道,「還未請教先生大名?」
「不要想著和我套近乎,既然認罰,你自可上山,身後的家僕就不必了。」書院先生說道,「書山徑休眠,本不招收新的學子,因是夫子之命,特許你旁聽半年,半年後書山徑考核,不過者自行下山。」
說完,轉身上山,不再理會呂輕塵和建伯主僕二人。
「少爺,一步一拜,這書院欺人太甚。」建伯看著蜿蜒而上的書院山路,對著呂輕塵說道。
「意料之中的事情,我非國朝人士,拜入知行書院本就難上加難,若非動用了經綸使的香火情,夫子不一定答應。」呂輕塵咬了咬牙,「若非知行學院有我想要的東西,能讓我與王家那個非人一較高下,我豈會不遠萬里來到此間求學。」
轉頭對著建伯說道,「你先在京都城中落腳,等我在知行書院落穩腳跟再細細謀划不遲。」
「少爺,要不我們回去吧,這畢竟是人族之地,非我仙庭所屬,少爺的安全老奴無法護的周全。」建伯低頭說道。
呂輕塵搖了搖頭,「所謂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仙路崎嶇,人人爭而自渡,我若不爭不渡,將來如何在仙庭站穩腳跟?現在的一切都是我通往仙路盡頭的磨難,就是可惜我這一身仙靈之氣,你以為我看不出一步一拜就是要磨掉我的仙靈之氣么?」
「這代價有些大了。」建伯說道,「少爺仙靈之氣乃是天生,先天戊土精氣白白丟掉豈不可惜。」
「若是能得到道樞純陽金丹兩篇,補全我呂氏純陽法門,我必能超越先祖,抵達七境,彼時,區區先天戊土精氣算得的了什麼?」呂輕塵道,「你自去,我上山去也。」
呂輕塵在山門前的一幕,齊誅用水鏡之術統統展現給了在場眾人。
商洛笑道,「此子若是真的一步一拜,磨去身上的先天戊土精氣,倒也不是不可以收入書院,這束脩我就收下了。」
齊誅點點頭,「夫子傳訊你應該也是收到了,這束脩你是吃不到嘴裡了。」
「無妨,區區戊土精氣,兩界山上幾個妖神就能換取,還不放在我眼中。」商洛說道。「若不是兩界山的天材地寶無法帶出,只能在兩界山範圍內使用,我人族實力還是可以再上一個台階。」
「你就不要得隴望蜀了。」齊誅說道,「如今想想後面如何應對仙庭使者,三墳五典八索九丘的典籍,什麼能讓他們抄,什麼不能讓他們抄,你心裡還是要清楚的。」
「也是,如今四極的嫡子都來我國朝了,想來仙庭的使者也快了。」
「夫子雖有定計,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仙佛勢大,神州如今不過是兩界山博弈的延續,若不是我等在兩界山勢單力薄,何至於神州之地無一仙佛,但國朝依舊對仙庭佛國步步退讓。」齊誅嘆道。
商洛一聲嗤笑,「世人都說仙佛好,只緣長生忘不了。黃土孤墳夢一場,讀書百年命飄渺。」
「仙佛就是這麼說我們讀書人的,讀書百年終是空,但是這漫天的仙佛似乎忘了他們也是能夠隕落的。」齊誅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真當天鑒是萬能的,又不是沒有漏洞可以用,這幫仙佛哪裡來的底氣,還真以為自己是太古的帝皇,一言出,天下從,雷霆之怒,伏屍百萬。」
「去休,去休,我輩讀書人不求長生,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仙佛妖神哪個不是數千上萬年才有如此實力,我輩讀書人只需短短數十年就能和仙佛分庭抗禮,得到如此力量如果還不知足,就有些過了。」商洛說道。
此時水鏡之中的呂輕塵將摺扇收起,一步一拜的走上上山石階,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就顫抖一下,當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竟然比剛剛登山時瘦了一圈。
身上的汗水已經浸透衣衫,鬆鬆垮垮的耷拉著,哪裡有一絲仙家貴公子的氣象。
呂輕塵喘了幾口氣,看著依舊看不見頂的石階,咬了咬牙,「我呂輕塵是要一統整個仙道的男人,若是被這小小的磨難所困,還談什麼理想什麼抱負。」
「要超越王家那個隱藏的怪物,成為仙道下一代第一領軍人物才是我踏上征途的第一步,若是連第一步都無法達到,我呂輕塵如何能對的起阿娘的犧牲。」
呂輕塵從懷中拿出一枚吊墜,用手摩挲了兩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目光變得更加堅定,抬起步伐繼續朝著山頂一步一拜的前進。
此時的山頂,剛剛在山下阻攔呂輕塵的中年人出現在商洛身前。
「山長,呂氏修仙,與我讀書人乃是兩條路,此子拜入書院,目的不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