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股份制
回到山寨后,蕭九沒有急著讓手下再去山下採購酒水,而是將寨子里的糧食重新清點,並讓老馬負責出納記錄。
之後又拿出山寨的一部分銀兩賞賜給這兩天一直修繕寨子的野兔山匪眾。
雖然蕭九在寨子里的地位相對穩固,大敵當前,其餘山匪也沒有造反的動機,可一直靠著武力壓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只有恩威並施才能有效的控制住他們。
對於這群良莠不齊的山匪來說,短時間內訓練成令行禁止的戰士並不現實,只能用一些賞賜儘可能的讓他們對山寨多一絲歸屬感。
得了銀錢的土匪,有些動了點歪心思,在傍晚偷偷下山找女人,蕭九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是召來張奔和金子,讓他們跟手底下的兄弟交代清楚,找女人不能用強,給寨子惹出麻煩,後果自負。
其實不用蕭九交代,也很少發生強搶民女這種事,為了能順利收上糧食,各個山寨、山頭的土匪都會約束手下,只有遇見那種抗糧不交的村子才會去騷擾村民,擄走婦女。
像平常的時日,在山上的土匪實在憋不住,都是去臨近集鎮中的窯子,甚至有些山匪會和鎮子上的財主,一起合資經營,用來增加山寨收入。
自從至李家鎮回來,轉眼間十天過去,山下卻並沒傳來什麼消息,蕭九便想著派人下山探探情況,倒不是擔心李貴黑了自己的十幾壇燒酒,而是想著是不是發生了其他變故。
還未等蕭九派人下山,第十二日,李貴便帶著兩個村民到了寨子。
蕭九將李貴三人請進寨子,還專門在議事廳提前準備了點茶水、乾糧,言語之間也很客氣,讓李貴很不適。
略微寒暄幾句,李貴便講明賣酒經過,並把那幾壇燒酒的錢給一齊送了過來。
「九爺,前幾日您送來的酒水已經售賣,得錢二百四十吊,已經折算成銀子給您送來了。」
李貴對著蕭九拱了拱手,身旁跟來的村民便從身上褡褳里取了些碎銀遞上前。
「哦?當初我定價一兩銀子,也就是十吊子錢,怎麼李掌柜多拿了這麼多銀子。」
蕭九摸著下巴,盯著李貴輕笑,雖然想到自己的酒好賣,但一壇酒能賣上二十吊錢也有點出乎意料。
在山匪寨子里,李貴還是有些緊張的,詳細言說了事情經過。
自從那日蕭九將燒酒送去后,李貴不敢耽擱,第二日便帶著幾個村民一起去了陵水縣城。
作為一個資深糧酒供應商,李貴對於酒水有著豐富的了解,基本上嘗一口就知道酒的優劣。
而蕭九送過去的那十二壇燒酒,卻是他不曾見過的,這種高度數燒酒,和大夏的糧酒、果酒綿柔的口感有著十分明顯的區別。
而且燒酒是由蒸餾法提純,成品酒清澈明亮,對比釀造酒的混濁,整體觀感也十分亮眼。
李貴品嘗過燒酒後,心裡就有了主意,在蕭九給出價格的基礎上翻了一倍,委託給縣城酒樓試賣。
頭幾日,酒樓中的食客還對這種陌生的高價酒不感興趣,可自從李貴開出第一壇燒酒給食客們免費品嘗后,剩餘的十一壇燒酒,瞬間就被搶購一空。
這次李貴上山,除了將賣掉燒酒的錢送來之外,也是想著能否側面打聽下,蕭九的那批酒水出自何處。
陵水縣算是個釀酒之鄉,釀造的酒水在整個青州也算小有名氣,可李貴卻從未見過這種猛烈的酒水,讓他嗅到了此中的巨大商機。
李貴和兩個鄉民下山時有些心不在焉,因為蕭九描繪的未來讓他很是心動,但其山匪的身份,卻讓李貴有些躊躇。
蕭九所說的合作並非虛言,只是合作的對象卻不僅僅是他。
蕭九直接告訴李貴,燒酒是自己用某種方式提純釀造酒所得,只是其中的技巧和方法並沒有透漏半分,而他選擇合作的對象則是整個李家鎮全體的鄉民。
合作的方式也很簡單,村鎮農人將不再繳納歲糧,而是根據人頭數每家自釀酒水,交付山寨,山寨再將酒水進行「加工」后,由保長李貴運往縣城販賣,其中利潤再由山寨和李家鎮均分。
這樣一來,李家鎮的鄉民肯定都是贊成的,除卻每年的歲糧是一筆不小的份額不說,他們或許還能通過釀酒獲得些意外的收入。
而且像農人釀造村酒也並不需要大量糧食,其中摻雜一些穀殼麩皮或者發霉的糧食其實都無傷大雅,假若村民的糧食都能放到李貴自己的酒窖集中釀製,又能剩下很多的功夫。
這一切看似雙贏,其實裡面也摻雜著很大的風險,將來真的做大,萬一被扣上一頂「與匪為伍」的帽子,被定義為造反,那可是要殺頭的。
最終李貴還是決定先回去和族中頗有威望的一些族老商議,如果真的選擇和蕭九合作,再想中途下車那就太難了。經商多年的他很清楚,到時候不光是野兔山的山匪,被利益捆綁后的鄉民也不會同意。
李貴走後,蕭九便將山寨張奔,老馬和金子三人聚到議事廳,鄭重的跟三人商討,一些關於山寨未來的建制問題。
在這個時代,山匪大多都是走投無路才會選擇落草為寇,相較於農人或者平常的走夫販卒,這是個危險係數較高而且卑賤的職業。
同樣的,山匪也很難對山寨產生歸屬感,充其量也就是個吃飯的槽子,今天官府來剿,明天我就換個山頭,至於那種義薄雲天、劫富濟貧的俠士雖然也有,但太少了。
這幾日蕭九一直在思考,既然這個時代活著都這麼難,那想去用一些道德或者榮譽去約束別人就顯得不切實際,只有利益相關,才能將其他人為自己所用。
所以蕭九便想著用股份制的形式去經營山寨,再和山下的村鎮合作,其中寨子里的匪眾和山下的鄉民都能按照一定比例去分紅。
這樣,就算官府來剿,面對成千上百利益相關的百姓,又從哪裡去找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