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愈 情感不明
自那日之後,宋青書總感覺,自己與清蒼之間的關係,似乎有些變了,而且,變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像是往壞的方面變……
不僅僅是稱呼上,從「清蒼師弟」、「青書師兄」變成了「清蒼」、「青書」,怎麼說呢,就好像,把自己的心事分享給了那個人之後,似乎一下子,有些微妙的感情在衍生著,原本的陌生與疏離隔絕感,漸漸消失,親密的感覺,繚繞在兩人身邊。
宋青書感覺,似乎這個原本不太重要的,《倚天屠龍記》中根本就沒出現過的,前世他所接觸的,只能算龍套角色的,清蒼師弟,一下子,在自己心裡,佔據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似乎,在他的安撫下,就連芷若帶給自己的痛苦,亦是不再那麼難以忍受。
如此,宋青書索性也不再那麼遮遮掩掩,將自己的一切情緒埋在心裡,不與人言。反而逐漸放開了自己的心胸,接受清蒼的好,他給予的關懷,和那莫名的撫慰與心疼。
夜晚,也沒有多少避諱,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清蒼的木屋之中,佔一小地,運行九陰療傷篇,治療自己傷痕纍纍的內腑,以及斷了的奇經八脈,他的行為,不但沒有讓清蒼尷尬或者不滿,反而很自然的,把這當做理所當然,甚至因為這率性的行為,而感到絲絲莫名的歡喜。
白天,武當五俠輪流探望,其中以七俠莫聲谷來得最勤。
而宋遠橋,即使他想見宋青書,也得看青書的心情,和清蒼的允許。因此這半個月來,宋青書與宋遠橋見面次數,寥寥無幾,唯一的兩次,還是與莫聲谷、殷梨亭一起來的,根本沒有任何空閑、沒有任何機會,與青書單獨說上幾句話。他是鬱悶煩惱、又自覺理虧,偏還拉不下臉來道歉,於是,臉色更是一天比一天難看。
張三丰只來過一次,還是因為宋青書的提醒,他準備帶張無忌去求取少林、峨眉兩派的九陽神功,才過來與眾人說上一聲,順便替張無忌謝謝宋青書的。
至於宋青書,在他想來,既然還活著,就很好了——畢竟張無忌被寒毒折磨的,已經快油盡燈枯了!加上,這裡還有武當五俠照看著,理當無事,所以,先解決無忌的寒毒要緊啊!人命關天啊,更何況,還是他最疼愛的徒孫!這「滿意」和「疼愛」二詞的含義,可是天差地別!
宋青書見他說完幾句,便要離開,竟是絲毫沒有念及他的傷勢,也沒有關心一下的念頭,心,不由得完全涼了下來。狠狠地,斬斷心頭最後一絲依戀與疼痛,完全無視了小張無忌,那關注、緊張和不舍的眼神,他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太師傅慢走,青書不送了!在這裡,先祝無忌師弟早日擺脫寒毒之苦。」語畢,轉身回屋。也許,在他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前,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青書?」張三丰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有些蕭瑟孤寂的背影,莫名的覺得,若是就這麼走了,青書可能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
宋青書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頓了下,隨即又堅定地走了回去。一旁的莫聲谷,看了覺得眼睛有些澀澀的,似乎有什麼不知道的改變,在青書身上發生了。而且,是因為他們,而發生的改變!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種改變,也許,會讓青書與武當、與他們,越來越遠。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去留住他,留住以前那個,孝順純善的少年宋青書。
當晚。月光明媚,暗夜靜寂。
「青書……」清蒼看了看難得沒有打坐療傷的宋青書,欲言又止。
「清蒼,怎麼了?」宋青書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似乎除了他故意逗他的時候,還從沒見過,他這般欲言又止、為難不已的時候。
「青書,你是不是,要走了?」清蒼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要問就痛快一點,免得這般畏畏縮縮,反倒叫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走?清蒼你說笑呢,我能去哪裡。」有些驚訝於清蒼的敏銳與明顯的不安,宋青書微微一笑,不答反問。
「青書,你別迴避我的問題好嗎?告訴我,你是不是,要獨自離開武當山?」清蒼皺起眉頭,為他的不信任而有些氣惱。青書,你我相處前後近一月之久,難道,我還不值得你信任?
宋青書沉默了。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可是,又不得不回答,不然,眼前這人,還不知道,又要怎樣胡思亂想呢!
望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宋青書,清蒼失望了。好,既然你還是覺得我不值得信任,那我不管就是了!賭氣的瞪了他一眼,眼眶卻微微紅了。他也不看宋青書什麼表情,轉身就走。
「清蒼!」看他委屈的紅了眼眶,宋青書心頭微微一揪,連忙開口叫了一聲,卻見某人聽若未聞,依舊氣沖沖的往前走,宋青書不由得嘆氣。哎,果然誤會了!一個側身,踩了個步法,攔在他身前,伸手抓住了清蒼的手臂,一邊柔聲道,「清蒼,別急,我告訴你就是了。」哎,還是看不得他委屈啊!也許,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可是,不知為何,他不想阻止這種變化。
清蒼彆扭的回頭,不肯去看他。哼,既然不相信我,那還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此時的他,哪裡還有平時穩重成熟的樣子,很是符合他的年齡——一個,鬧彆扭的十一歲的小少年!可是,這樣的清蒼,宋青書卻莫名的覺得,很可愛!
「清蒼,別生氣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有些好笑的看著,少年明明想聽,卻彆扭的不肯就此妥協的小傢伙,宋青書很是自然的將小少年摟入懷中,細細安慰,然後,才將自己的打算,說給了他聽。
清蒼被他摟在懷裡,卻是不自然的微微紅了臉,少年羞澀的表情,實在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幸好此時,宋青書並未看到。清蒼認真的聽著他的打算,微微抬眼,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種,時間永遠停留在此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