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運的齒輪
第5章命運的齒輪
章毓卿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縮成一團的王氏夫婦,「我給你三十兩銀子,從此以後,我和王春娘跟你們再無關係!」
王父恍然大悟,大怒,「我說我用繩子捆那麼結實,你怎麼還能跑了!原來是春娘那小賤蹄子把你放出來的!」
「你要春娘幹什麼?她都嫁出去了,是別人家的人了!」王母震驚的問道。
章毓卿伸出手指,在嫣紅的唇邊豎起,輕輕的噓了一聲,「別說那麼多廢話,我不愛聽。怎麼辦是你們的事,我只管帶人走。」
「可三十兩太少了,我沒法跟春娘婆家要人啊!」王父陪著笑說道。
章毓卿嘆了口氣,有些苦惱,「辦不成啊……」
「是辦不成!你再問那幾個有錢人多要些銀子給我!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王父趕緊說道。
章毓卿起身,微笑看著他,「我去跟那幾位有錢人說說當年的事,看他們願不願意看我家破人亡的份上多給些銀子。」
「回,回來!」王父驚恐萬分的撲倒在地上,死死攥住了章毓卿的裙角。
章毓卿一臉決絕,「三十兩銀子加一個王春娘,成,我走我的陽關道,你我都有彼此的把柄,以後就當不認識,老死不相往來!不成,那就撕破臉把對方的老底都抖摟出來,一起去死吧!」
事情若到了她受王大力擺布的地步,那保全她這條命還有何用!倒不如玉石俱焚!
王父看著章毓卿那張芙蓉面,百爪撓心,心裡急速盤算著,要把王春娘從婆家要出來,說不定得花五兩銀子,三十兩銀子最後只落二十五兩。
這麼漂亮的姑娘只賣二十五兩,他實在不甘心!
章毓卿一腳踹開了王父扯著她裙擺的手,不耐煩的問道:「行還是不行?」
王母見王父遲遲不肯點頭,焦急的說道:「當家的,有三十兩銀子不錯了!這丫頭是個禍害!金寶還小,可不能沒了爹娘啊!」
「萬一你跑回京城,認了有權有勢的親戚,找人來殺我滅口呢?」王父眼神閃爍,陰毒的瞪著章毓卿。
章毓卿漠然說道:「我去京城認親是為了以後吃喝不愁,我放著好日子不過,費盡心思找人殺你,我錢多的沒處花嗎?要用在你身上?再說了,你們不是我的養父母,那誰是?我為什麼要引禍上身?」
「大家都是想要過好日子而已,何必鬧成這樣?只要你把自己的嘴閉牢了,我就會忘了你們是誰。但是,你攔著不讓我過吃喝不愁的好日子,我只能跟你玩命了!」章毓卿冷冷的看著王氏夫婦,「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個道理你比我懂。」
聽到章毓卿意有所指的話,王氏夫婦看著章毓卿,渾身都在顫抖,心底泛著寒氣。
章毓卿站直身子,微笑說道:「你兒子金寶挺喜歡我,想娶我當媳婦,不如我帶他一起去死怎麼樣?我和他當一對鬼鴛鴦,到陰曹地府好好孝敬你們兩個!」
「不,不行!」王母驚叫道,後知後覺的捂住了嘴,生怕叫外頭的人聽到了。
王金寶是王氏夫婦的命根子,也是軟肋,王父狠心咬牙,「成!你給我三十兩銀子,我放你跟王春娘走!」
「好爹爹,真是疼我!」章毓卿滿意的笑道,悄悄鬆了一口氣。
她掌心後背全是冷汗,方才全靠一股氣撐著。
王父抬頭,陰狠的盯著章毓卿,「你要是認親之後敢來找我們麻煩,你可給我等著!」
「這話我原樣還給你!我認親之後,你們敢過來打我的秋風,問我要錢,你也給我等著!」章毓卿冷冷的說道。
陸惟等在外面,長身玉立,摺扇輕揮,扇面上駿馬奔騰,栩栩如生,彷彿能從紙上矯健躍出。英俊清冷的公子哥光是站在那裡,就讓簡陋的茶室蓬蓽生輝,自成一幅好景。
三人久久不見王氏夫婦和章毓卿出來,茶室布簾緊閉,三個人講話聲音壓的很低,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些什麼。
「公子,咱們走吧!這事成不了!不可能的!」方墨看了眼外面的太陽,「她拖拖拉拉的,指不定是想什麼歪主意好賴上咱們呢!」
方芩雖然沒開口,但面上的表情已然表明他跟方墨想的一樣。趁現在走,別叫那姑娘給纏上不放!
「再等等。」陸惟說道。
不多時,茶室的帘子掀開,章毓卿走了過來,脊背挺直,神情淡然。
看著站在茶館臨街窗檯處,沐浴在陽光下的陸惟,章毓卿淡漠的想著,不管哪裡的世界都是不公平的。
有些人,生來好命,是天道的寵兒,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活在陽光下,有著光明的前途,事事都能逢凶化吉。
而有些人,生下來就要顛沛流離,生死難料,寸步難行,拼盡全身的力氣和尊嚴,求的不過是苟延殘喘,勉強活命。
陸惟看著她走到自己跟前。
「公子,我養父母答應了,允我離開,三十兩銀子了結養育之情。」章毓卿微笑說道。
方墨驚的張大了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不可能吧!」
「公子不信,可詢問我的養父母。」章毓卿說道,緊張的看著陸惟,「君子一諾,價值千金,公子該不會不想履行賭約吧?」
陸惟合上摺扇,吩咐方芩,「給她三十兩銀子。」
「陸公子,還請再稍等片刻。」章毓卿見陸惟轉身往外走,趕緊叫住了他。
方墨不耐煩的嘟囔道:「還要幹什麼啊!」
陸惟回頭看著章毓卿。
章毓卿手在袖子中握成了拳頭,微笑說道:「我還想帶一個人進京,她馬上就到。」
方墨指著章毓卿,簡直不敢置信這女子竟然如此厚顏無恥,「你,你,你……」
「誰?」陸惟問道。
章毓卿說道:「我養父母家的二姐,王春娘。」
「你帶她幹什麼?」方芩苦著臉問道。
章毓卿欲言又止,眼神閃了幾閃,最後說道:「王春娘伺候我很多年,我習慣了。」
方墨震驚了,「你竟然把你姐姐當丫鬟使喚?!」
一個人能有多厚顏無恥,他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章毓卿厚著臉皮對陸惟說道:「公子放心,買王春娘的錢是包含在這三十兩銀子裡面的。」
陸惟沒再搭理章毓卿,轉身出去了。
這女人空長了一副漂亮面容,行事做派真叫人不齒,叫人懶得多看一眼。
「這是銀子的事嗎?」方墨沒好氣跟方芩抱怨。
方芩拿胳膊肘搗了搗方墨,「公子都沒說什麼,你就少說兩句吧!」
方墨嘟嘟囔囔的出去了,滿臉都是不爽快。
王父王母去找王春娘了,跟章毓卿說好,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方芩心細,給了掌柜一吊錢,請掌柜做了見證人,寫一張字據,免得日後麻煩。
茶館掌柜白得一吊錢,挺樂意幫這個忙,一邊寫字據一邊跟方芩說道:「這個王大力我認得,他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十幾年前帶著一大家子在我們這兒落腳,就在往南走十幾里路的山裡安了家。山裡頭全是石頭,田少,這十幾年來山裡就只有兩戶人家。」
「還有一戶人家?」方芩隨口問道。
掌柜點頭,拿筆沾墨,說道:「那戶人家不怎麼出門,還是有人進山找王大力討債,瞧見隔壁山頭冒炊煙,才曉得這山裡還有一戶人家。」
「這個王大力啊,他剛落腳到這裡的時候還挺闊綽,吃喝嫖賭樣樣都玩。後來估計家底被他敗的差不多了,欠了好多賭債,被人差點打死,消停了挺長時間,不過還是隔三差五得了點錢就來賭。現在有了賣姑娘的銀子,又夠他瀟洒一陣子了!」掌柜搖頭嘆氣,吹乾墨跡,把字據遞給了方芩。
方芩不屑的嗤了一聲。
過不多久,王父王母帶著一個二十齣頭,補丁麻衣的婦人過來了。那婦人拎著一個輕飄飄的包袱,乾瘦憔悴,布帕包住了大半張臉。
章毓卿瞧見那婦人,心裡鬆了口氣。
婦人長著一雙秋水般溫柔的眼眸,快步走到章毓卿跟前,惶恐不安的看著她。
章毓卿握住了婦人的手,低聲安撫道:「春娘。」
王父從鼻孔里哼了一聲,肉疼不已,「春娘我給你帶來了,要了老子五兩銀子!」
「到底怎麼回事?」王春娘心驚膽戰的問章毓卿。
章毓卿低聲說道:「以後再說。」
「銀子呢?」王父沒好氣的問道。
方芩拍了拍茶館櫃檯上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王父頓時兩眼放光,伸手就要去搶,方芩眼疾手快的把銀子移了個位,讓王父撲了個空。
「你!」王父又驚又怒。
方芩笑容可掬,「還請先簽個字據。」
王父略識幾個字,看了眼字據,悻悻然按了個手印上去,一把奪過了櫃檯上的銀子,抱進了懷裡。
章毓卿看著字據上的鮮紅手印,輕輕吐了一口氣,四肢百骸僵硬的肌肉都鬆弛下來了。
終於,塵埃落定。
「走。」章毓卿拉著王春娘往外走。
王春娘回頭,看著王父王母,忍不住含淚喊了一聲:「娘!」
王父跟掌柜借了秤,正忙著稱銀子,沒搭理王春娘。
王母看了眼落淚的女兒,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這一走說不定再見不到了,低頭擦了擦泛紅的眼睛,別過頭不忍再看,擺擺手,示意她走吧。
章毓卿拉著王春娘上了陸惟吩咐方墨去買的驢車。
陸惟將馬鞍上掛放著的長劍別到腰間,利落的翻身上馬,簡短的吩咐道:「走!」
方芩一抖手中的韁繩,驢車追著前面的駿馬,小跑前行。
初夏的風捲起了車簾,小鎮的風土人情漸漸的離章毓卿越來越遠。
命運停滯了十三年的齒輪終於在這天又開始轉動了。
女主為啥不願意跟陸惟說實話,哭訴她的遭遇,因為女主看他不順眼啊,原著裡面他就是個戀愛腦的腦殘。反正陸惟會帶她進京,她目的達到了,敷衍他們幾句,利用完了就拉倒。至於陸惟怎麼看她,女主不在乎。本質上女主就是個脾氣高傲孤拐的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