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章

18十八章

鳳翔所在地比較偏北,越往上走,風沙越大,漫天黃沙有時候都看不清前路。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連聽覺都有點失靈了。

徐慕卿向來愛惜自己的一副皮囊,可是現在卻被迫一個人在外面忍受風沙。都怪之前教主身邊那個妖精說不要帶太多人到鳳翔,才讓他這個堂堂唯我神教太陰長老當車夫!

他憤恨地又甩了一下鞭子,讓那馬兒奔跑得更快一些。馬蹄揚起的沙幾乎全撲到了他臉上,非常均勻的一層黃沙。

突然三匹馬同時停了下來,前蹄高高抬起,發出驚恐的嘶吼。徐慕卿伸手揮了揮前方的塵,想要看清楚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卻偏偏颳起了風,讓他只能閉上雙眼。

馬車裡兩個人原本一直沉默著,這突然的變化讓沒有內力支撐的顧言之一下子就滾到了陳謙君腳下。

他哈哈大笑了兩聲道:「怎麼樣,看見自己的身體滾在我身下是什麼感覺?」

陳謙君淡漠開口道:「裡面裝的是你的靈魂。」

顧言之表示,他一點都不介意內在。見陳謙君沒有再說話,他只好坐回原位。可這時候,外面趕車的徐慕卿突然道:「坐穩了!」於是馬車以之前三倍的速度朝前奔去。

顧言之這還沒坐穩,就又滾到了陳謙君腳下。他說:「你看,你說你的身體怎麼就那麼喜歡趴在我身下?」

陳謙君:「……」這個魔教教主敢更蠢一點嗎?

這一次還沒等顧言之站起來,馬車頂就被人開了一個洞,一把泛著銀光的利劍直直插了進來。

說時遲那時快,陳謙君單手拿起鬼頭刀就將那劍砍斷了。

顧言之道:「果然不會是本座的收藏品,真真……」還沒等他的話說完,周圍就又有各種武器插了進來。

顧言之立刻從馬車上滾了下去,對著徐慕卿吼:「你那麼多毒藥都用到豬身上了嗎?"吼完發現自己一嘴全都是沙子,立刻閉嘴不再說話。

徐慕卿道:「不是豬,是蛇。」說著便立刻朝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風沙這個時候更大了,讓人完全無法睜開眼睛。只有任由那些砂礫用力撞擊著皮膚。

這麼大的風,完全無法使用毒藥。徐慕卿縱然是江湖中人人談之色變的毒郎君,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隨便撒毒。讓他來趕這個馬車,簡直就是虧大發了。這種時候就應該讓歐陽德那個老頭子來的。

顧言之伸手推了推陳謙君,用聲音以及眼神示意:「恩恩!」你上!

他音節剛落下,陳謙君就已經在一丈之外,只在一瞬間就撂倒了三個人。

顧言之和徐慕卿用手擋著風沙,眼睛眯成一條縫發出感嘆聲。

「恩恩恩!」我真帥!

「恩恩恩恩!」教主真帥!

可是對方顯然並不准備讓他們有看戲的機會,很快就從他們後面偷襲過來。

顧言之雖然內力被封,可是聽覺還是非常靈敏。他只靠聲音就能判斷出對方的具體方位以及動作。

徐慕卿武功不弱,所以雖然不能用毒限制了他的發揮,跟對方打起來卻絲毫不會佔下風。

沒過多久,漫天風沙停了下來。周圍稀稀拉拉的樹木和房屋上都布滿了黃色的沙,更像是一幅用沙造就的畫作。沙地上有新鮮的血液噴涌而出,給這單調的顏色增加了一絲艷麗,荒涼又凄美。

一聲奇怪又尖銳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那些來攻擊的黑衣人突然全都消失了個無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如果不是地上還躺著幾具屍體,他們幾乎要以為這只是一場夢境。

顧言之見現下四處風沙已停,確定如今開口不會啃滿嘴殺,才道:「真極品!」

陳謙君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顧言之是在補說之前沒有說完的那句話,只好嘴角抽搐地對剛才前來偷襲的黑衣人做了個評價:「是東瀛忍術中的地遁術。這些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徐慕卿一邊拍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一邊拍馬屁道:「教主真是博學多識,連東瀛忍術都知道!」

顧言之被誇得很開心,雖然如今在自己身體里的人是陳謙君,可是那一點也不妨礙他把那些誇獎完全接收。他哈哈笑了兩聲道:「那是自然。」

徐慕卿斜視了顧言之一眼,內心吐槽一句:馬屁精。

顧言之見陳謙君沉默不語,便徑自上了車,對徐慕卿道:「快點趕車,要是天黑到不了鳳翔,今天晚上你就睡沙地上好了!」

徐慕卿委屈地看著陳謙君,希望自家教主能夠出來替自己說話,可是陳謙君什麼話也沒有說就跟著進了馬車。

徐慕卿:「……」嚶嚶嚶,我竟然失寵了!

徐慕卿趕的馬車雖然不夠平穩,可是速度並不慢。加上他如今心情鬱悶,便拚命趕著馬車,那些沙塵砸在臉上微微刺痛的感覺似乎能讓他忽略到內心的微痛。

而裡面的兩個人正在非常嚴(深)肅(情)對視。

最終還是顧言之打破了沉默,他道:「你必定知道這幾次平凡來追殺我們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什麼目的。否則你不可能那麼淡定,就好像這一切完全就在你預料之中一樣。」

還沒等陳謙君開口,顧言之就哼了一聲,繼續道:「之前我也猜測這些人或許是對著唯我神教來的,畢竟想要置我們於死地的人可不少。但是我聽見四大長老說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這些人分明就是沖著你來的,你還敢推辭?」他又補充道:「別忘記了現在我們是栓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陳謙君看著顧言之,最後道:「你能找一個好聽一點的比喻嗎?之前我也並不確定,不過我想我並沒有那個能力讓他們這樣花大力氣追殺。我想他們原本只是為了血玉鳳凰和夜明珠,但是後來他們看見我也參與到這件事情當中,所以在想盡一切辦法除掉我。」他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卻最終還是選擇了告訴對方:「這些是錦衣衛的人。」

顧言之道:「錦衣衛跟你們一樣都是朝廷的走狗不是嗎?」

陳謙君:「……」

顧言之補充道:「現在擁有我高貴靈魂的你的身體並不算在內。」意思就是,如果你的靈魂換回來了,你也是一條走狗。

陳謙君直接忽略了顧言之的這一句言論。從他對顧言之的了解,這個人完全關注天下之事,江湖中的事情似乎也專門挑選自己感興趣的去關注。

「六扇門跟錦衣衛雖然都是替朝廷辦事,可是職責不同,由於各種利益權利的衝突矛盾,錦衣衛跟六扇門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水火不容。而即使六扇門內部,也有非常大的分裂。我是張大人的人,雙方對我都有一些忌憚。如果因為這件事被我抓到他們的把柄,他們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所以,他們要在我回京之前除掉我這個後患。」

陳謙君將其中的關係詳細分析給顧言之聽,可是很顯然顧言之的側重點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顧言之端著一張大媽臉道:「哎你說你是張大人的人,你跟那個老頭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不是我說,那個老頭子看樣子就縱慾過度,你確定你要繼續當他的人?」

陳謙君:「……」

見對方一臉便秘的表情,顧言之不死心地繼續追問:「你快說啊,難道真的是這樣?怪不得他一看見你就兩眼放光呢!」

「你見過張大人了?」

「見過啦。」

聽見對方竟然真的見過了自己一直想見的人,陳謙君立刻追問:「張大人跟你說什麼了?」

顧言之看著陳謙君抓著自己的手。這個人雖然說不上冷漠無情,可是平時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會這麼豐富。現在一聽那個張大人,整個人彷彿都坐不住一樣激動得竟然主動過來抓自己的手。難道他跟那個張大人真的有什麼?

這個認知讓顧言之感覺非常,非常不爽!

他撇過頭,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陳謙君只好道:「張大人對我有恩。」

「所以你就以身相許了?」

陳謙君:「你能不能別用我的臉做那種惡俗大媽的表情,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那種禁忌的話題?」

顧言之用力一拍大腿,道:「原來現在世風已經如此開明,報恩已經是如此天理不容的話題了嗎!」

陳謙君撫額,他怎麼能妄想讓對方這個魔頭用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問題?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不過他現在更關心的問題是:「張大人跟你說什麼了?」

顧言之一撇嘴,道:「他問你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為什麼一把年紀了還不肯成親,是不是長得太丑武功太差沒有人要。」

「……」這明顯不是張大人會說的話,可是陳謙君還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問:「他有沒有說過我哥哥的事情?」

「哥哥?」顧言之一甩手道:「你都十幾年沒見過你哥哥了,他沒事跟你嘮叨你哥哥幹什麼?難道張大人的真愛其實是你哥,你不過是個替代品?」

「……」陳謙君憋了很久,最後只說了一句:「算了。」

顧言之轉頭,輕輕翹起一邊嘴角,露出一個可愛又邪氣的笑容:想從他嘴裡套消息?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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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賊,還我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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