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自從陳謙君跟顧言之坦白那些人的身份之後,顧言之也沒有多說什麼,反而似乎真的在幫他。
當然那只是似乎而已。顧言之還是想要把那個幕後人揪出來。朝廷要對付唯我神教並不是沒有理由。
在武林當中,大部分人都是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安分守己地練練武功,做些門派鬥爭。也正是因為那些自詡為武林正道的人有那麼多陰暗的心思,內鬥嚴重,所以朝廷對之一點都不忌憚。
可是唯我神教不同。唯我神教原本就在天高皇帝遠的涼州,北邊是韃靼,西邊還有吐蕃。神教處於幾個王朝交界處,又跟韃靼關係親密,所以朝廷一直擔心唯我神教有反心。
加之,朝廷曾經多次派人跟唯我神教教主接頭,卻都是無疾而終。如此,唯我神教在朝廷眼中就好像是一個大毒瘤,不除之不快。
這些事情顧言之自然清楚,他有時候雖然混,可是凡是跟唯我神教相關的事情,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但是很顯然,他對朝廷的事情就並沒有那麼了解。比如他會認為,既然錦衣衛跟六扇門都是替朝廷辦事的,那麼他們的目的應該一直。可是從陳謙君的口中得知,他們似乎又有矛盾。
顧言之一路思考著進了鳳翔城。
當然並不是因為他性格嚴謹心思細密喜歡琢磨,而是因為陳謙君在跟他說完那麼多事情之後,完全沒有繼續跟他說話的意思,沒辦法只好將這些事情全想了一遍。
進城之後,顧言之非常嚴肅地問陳謙君:「我問你,你現在是六扇門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哥哥其實是錦衣衛的人,你要怎麼辦?」
陳謙君微微皺了下眉頭,道:「我哥哥不可能是錦衣衛的人。」
「我是假設,假設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哥哥跟你的立場正好對立呢?」顧言之說的非常嚴肅。事實上,他很少這麼嚴肅地說話,因為他為數不多的嚴肅的時間,全花在了怎麼跟顧望之較勁當中。
陳謙君並沒有思考太久,道:「我之所以到六扇門就是為了找我哥哥,如果我們立場對立,那麼我退出六扇門便可。」
顧言之挑眉,說得確實非常輕巧,於是他非常歡喜地得出了一個結論:「這麼說你真愛其實是你哥哥,所以千辛萬苦都要找到他?戀兄情節會不會太嚴重了一點?」
「……」陳謙君表示,他跟這個思維跨越到天邊的人很難繼續交流。
戀兄?陳謙君握緊拳頭。他哥哥當年一句話不說就離開,留下懷孕的嫂嫂,如今狗蛋已經十二歲到了上學堂的年紀,卻連自己的親身父親張什麼樣都不知道。
想起狗蛋每天晚上都帶著一身傷痕回來,陳謙君就有點怨恨哥哥的不負責。以前狗蛋還會跑回家裡哭,自從他發現哭沒有任何用之後,就學會了如何將那群罵他沒有爹的孩子揍到爬不起來。
鳳翔雖然位置比較偏北,可是也算是一個商賈重鎮,平日里來來往往的商人非常多,其中更加不乏有錢人。所以就算顧言之的馬車再怎麼華麗,也不會引起旁人的側目。
顧言之掀開車簾對那個憋著氣趕馬車的徐慕卿道:「我們不去據點,就隨便找一個客棧。」
徐慕卿頭也不回,道:「可是客棧人多口雜,只怕會有麻煩。」
「人多口雜才去呢。要是人不多口不雜,誰去那種地方?」顧言之說著也不理徐慕卿怎麼反應,就坐回了馬車裡。
徐慕卿憤恨地用力拍了一下馬車,最終還是認命地找了一家看起來似乎還不錯的客棧。
客棧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八方來儀」四個大字,雖然看似有一些年頭了,卻頗有一點氣勢。
陳謙君下了馬車,首先就看見額匾上的四個大字,不由得稱讚:「好字。」
徐慕卿正非常痛苦地跟店小二說明他們的三匹馬要用上等草料來喂。痛苦是因為,他堂堂唯我神教太陰護法不僅成了馬車夫,還成了一個跑腿打下手的小廝!
轉頭看那個讓他變成這副德行的罪魁禍首,如今正坐在一張空桌上笑眯眯地點菜,還讓一旁站著的小姑娘給他唱小曲兒。
徐慕卿恨得牙痒痒,卻又不能真的對教主的人做什麼,只好冷傲哼了一聲,坐在顧言之對面,扇著扇子看著陳謙君道:「教主想吃什麼上樓上吃就好了,何必在這裡跟人擠?」
顧言之無比自覺地回答:「就是要人多才好。」
徐慕卿一瞪眼,道:「我問教主,我問你了嗎?」
「本座……」顧言之想了想,還是改口道:「本來坐在這裡就是為了停一下周圍的信息。我們現在什麼線索都沒有,你還要閉門造車?難道你空想就能把敵人想出來?」
被顧言之這麼一說,徐慕卿只好低頭喝茶。
鳳翔位置比較偏北,這裡的姑娘們也不如盛京里的姑娘們那樣嬌滴滴地像一朵小花兒。這裡的姑娘們,看起來更加開放一些,說話聲音也並不會可以降低,非常豪爽利落,相比起來更像是路邊的野花,朝氣蓬勃又隨遇而安。
歌女拿著琵琶唱了一首《塞外曲》,聲音悠遠動聽,繞樑三日不絕耳,琴聲時而如珠翠,時而如嘆息,時而萬馬奔騰,時而寂寞無聲。讓聽曲的人真的感受到了塞外的風情。
顧言之一邊吃著剛上來的飯菜,一邊指揮徐慕卿道:「唱得好,付錢。」
徐慕卿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驚訝程度無異於見到鬼了。他轉動眼珠子,可憐兮兮地看著陳謙君,希望能夠得到來自教主的安慰,結果陳謙君也道:「唱得好。」
教主都說唱得好了,徐慕卿除了掏錢,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這家八方來儀的菜做的非常合顧言之的胃口。或許是因為地方差異的原因,之前點的菜在京城,在常德都吃過,可是那味道跟這裡比真的是差遠了。
顧言之立刻夾了一塊魚肉放到陳謙君碗里道:「你快點吃,這個菜是我愛吃的。」
「……」陳謙君。陳謙君原本的口味偏清淡,可是架不住顧言之是一直肉老虎,無肉不歡。於是陳謙君每天都被迫地吃著顧言之給他夾的東西。
徐慕卿在一旁看著眼紅,無奈只好也夾了一筷子菜放到陳謙君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後眼巴巴地看著陳謙君,希望他能吃掉自己夾的菜。
陳謙君:「……」
顧言之速度非常快地立刻夾起那塊肉放到嘴裡,故意發出砸砸的聲音,表示這一塊肉真的是肥而不膩,香嫩滑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味道!
徐慕卿啪一聲,折斷了兩根筷子,立刻起身道:「我去找找另外三大長老。」
陳謙君剛想問什麼事情那麼急,就聽顧言之在一旁解釋道:「他去找另外三個人哭訴去了。」
「你不管?」陳謙君問。顧言之向來都是不捨得讓自己教眾受委屈的,怎麼看見太陰長老去哭訴也不聞不問?
似乎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一樣,顧言之道:「我不讓別人欺負,沒說不讓我自己欺負啊?」說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對陳謙君道:「而且你不覺得他那樣子,看起來讓人有一種非常想要虐待他的衝動?」
看著對方明顯無語的表情,顧言之的表情更加豐富了。他真的非常想讓對方看見,自己的臉上也是可以有這麼多表情的。
於是他開始做鬼臉,扮豬扮狗,怎麼搞怪怎麼來。
陳謙君扭開頭,顧言之的表情簡直讓他不忍直視。一旁的歌女已經走了一輪下來,如今看著這兩個人的表情,立刻笑了一聲道:「兩位感情真好。有一位這麼英俊帥氣的丈夫,又貼心懂得哄你開心,你就不要那麼彆扭了。」
後面的話,歌女是對著陳謙君說的。
「……」顧言之道:「你弄錯了,我們兩個不是。」
歌女眨眨眼睛道:「是我見兩位郎才女貌,所以還以為是一對,抱歉是我疏忽了。」
顧言之重複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詞語:「郎才女貌?」
歌女指著陳謙君道:「這位長得如此漂亮,想必女扮男裝的吧?」在鳳翔,由於有很多女人也通商,為了行事方便,她們通常也會做男人打扮,所以一開始歌女便這樣猜測了。
顧言之嚴肅說了一下,指著陳謙君道:「你認真看看這張臉,粉面就是玉樹臨風相貌非凡,哪裡像女人了?」
歌女被顧言之問得說不出話來,只好頻頻賠笑。
沒多久,周圍便突然人聲鼎沸,彷彿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顧言之非常想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於是便也伸長脖子看,卻由於人實在是太多了,顧言之什麼都看不見。只好抱怨陳謙君為什麼脖子不夠長。
「這就是闖關失敗的下場?」現場突然有一個人略微不安地這麼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