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海龍王問罪,歸墟劍仙解圍
眾人紛紛走出太陽神殿,只見天上烏雲漫卷,電閃雷鳴,一人豎立雲端。
細看之下,只見此人龍頭人身,頭戴紫金冠,身穿滾龍袍,儼然一派帝王氣象。
來人自稱是龍宮中人,又是如此的裝扮,他的身份,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
這東海大會是滄海君一手促成,廣邀列國賓客,蓬萊仙友以及中土得道之人,能列席者,都是名震天下之人。
「不知龍王駕到,有失遠迎,請恕罪。」滄海君躬身說道。
「本王正命人施雲布雨,惠及萬方,竟然有人敢公然擾亂,該當何罪啊?」龍王厲聲說道。
隨著他的怒氣在上漲,天上的烏雲越來越深沉,雷聲也變得更加響亮。
滄海君知道,龍王此來,是以擾亂施雨之名,而行破壞盛會之實。誰不知道這東海何時颳風,何時下雨,都是龍王說了算。
東海盛會起初只是滄海君為太陽神誕辰而設,象徵性的邀請幾個鄰國首領前來參加。
但隨著滄海君在東海的實力提升,東海盛會也變的越來越宏大。影響力也非同尋常。
東海列國漸漸形成了以滄海君為首的新勢力,隱隱有壓倒龍宮之勢。
張良不知道的是,影響龍王施雲布雨的,正是黃石公送給他的令牌。這隻令牌之上,殘存著三足金烏的一縷殘魂。
太陽星君感應到令牌,自然會出來查看。但這令牌持續不了太久,漸漸開始消散。
滄海君看到天有異象,便知道是有人來訪,派出金烏接應。這令牌本是十日國至寶,為的便是迎接黃石公再赴東海。
自從東海割據之後,海面之上早已無一葉扁舟。黃石公雖是得道之人,但也無法跨越這蒼茫大海。
這也是當年龍宮與十日國之間的約定。龍王如此說,看似是有理有據,實則是無理取鬧。
令牌一出,風雲消散,太陽神靈,護佑萬方。
「龍王是龍宮之主,我等是陸地國主,從來都是進水不犯河水,龍王又何故苦苦相逼。」一個妖嬈的女子上前說道。
「我道是誰,原來是青丘國主。青丘本是世外之地,難道要以一國之力,與我東海東宮抗衡?」龍王用近乎威脅的口吻說道。
「這女子,長的煞是好看。」許莫負小聲說道。
「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張良答道。
「你是說這女子......」許莫負驚訝的說道。
張良點了點頭,他早就看出這女子天生狐媚,世上女子就算再美,也不及她半分。
「龍王此話,是視我東夷列國如無物?若敢擾亂盛會,我奢比屍國必不與你干休,」一人上前,指著龍王說道。
只見其雖是人面,但卻是獸身犬耳,雖修行多年已經初具人形,早已脫去獸相,但也能看出些端倪。
他的耳上掛著兩條青蛇,臉上無半點血色,如死屍一般。青蛇時不時的吐出信子,不住的挑釁著。
龍王坐鎮龍宮,手握數萬蝦兵蟹將,自然不會將這些小國君主放在眼裡。
「龍王是東海之王,龍宮之主。斷然不會做下這挑起爭端,屠戮鄰邦之事。若此事鬧大,勢必會引起天人干預,東海也會成為是非之地。」張良上前說道。
龍王見此人是凡人模樣,話語之間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便知道此人不凡。但張良所說的話雖然鏗鏘有力,但也並不能威脅到他。
因為對於天庭來說,這東海是法外之地。天庭雖早有懷柔之意,但卻屢次被拒絕。
東海龍王敖廣,西海龍王敖潤,南海龍王敖欽,以及北海龍王敖順,都是當年四大海神的坐騎。
四大海神戰死之後,他們的坐騎便割據四海,對天庭的命令陽奉陰違。
當年陳塘關李靖之子哪吒,因打死龍王三太子,惹得四海龍王水淹陳塘關,昊天上帝自知理虧,只能裝聾作啞。
若不是哪吒以自身為代價,這陳塘關差點成為人間煉獄。此舉雖是哪吒有錯在先,但也能夠看出天庭對海面的威懾力不足。
四海都是龍族的地盤,天庭也不能奈何他們。再加上新受封的三百六十五位天神不服調遣,無暇管理地上和海面之事。使得人間紛擾數百年,海面風浪不停歇。
時至戰國初年,北海之上來了一位女神,以北海海神自居,四海龍王聯合起來,都無法將其打敗。只能承認她北海海神的地位,同時也賦予了她挾制北海的權利。
但北海若並不想將北海據為己有,只是想尋得一個棲身之所。他天性好靜,故而北海的海面異常的平靜。
故此也成就了四海之中,「三海鬧,一海靜」的新格局。
龍王說道:「本王活了上萬年,就憑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就想讓本王退去?」
張良說道:「若是他國,自然下不退龍王,但您現在身處之地,乃是太陽星君的降生之地。若是知道他的族人被屠戮殆盡,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你想用天神來壓本王?我四海雖力量薄弱,但也不懼天神。」龍王大怒道。
「依在下之見,龍王此來,並不只是興師問罪,當有所求。」張良說道。
龍王見自己的圖謀被張良一語道破,便說道:「既然是東海盛會,自然要在東海範圍之內,選一位德高望重之人主持。」
「你說的這個人,可是你自己?」許莫負笑著說道。
龍王笑而不語,但他的心中正在暗自得意。
眼看著東海大會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而東海卻被排除在外,他如何能夠罷休?
在場的眾人也都清楚,龍王是想藉助此次大會,進而重新訂立東海格局,一統海島諸國。
包括滄海君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他們的心中,正在思考著這其中的利弊。
若是不答應,東海的蝦兵蟹將能輕而易舉的將諸國夷為平地,國中的百姓都難逃此劫。
若是答應,東海諸國就會成為龍宮的附庸,從此失去獨立的主權。他們都知道,這個決定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滄海君,我等來遲了,請見諒。」眾人正在思量之際,一個聲音傳來。
張良仰頭看去,只見東方出現一朵祥雲,正在一點點的吞噬著天上的烏雲。
隨著祥雲越來越近,龍王的氣勢被漸漸壓制。
龍王見狀,心頭一顫,他沒想到這十日國的身後,還有這麼強大的背景。
他目光看向東方,那個神秘卻又強大的所在。那個自己求而不得卻又心生畏懼的地方。
那是一個足以與天庭和地府相抗衡的地方。在那,有無數的仙人居住。
數量之龐大,法力值強大,令人嘆為觀止,而他們的首領,絲毫不遜色於三界之主的昊天上帝。
東海之上有歸墟,乃是天下仙人之宗,歸墟之上有天門,是東方進入天庭的唯一通道。
這歸墟與東海列國常有往來,與滄海君的關係更是異於常人。
張良朝著那祥雲之上看去,只見有五位仙人屹立雲端,他們一襲白衣,踏劍而來。
東海龍王敖廣笑呵呵的道:「原來是歸墟劍仙駕臨,本王有失遠迎。」
領頭的老者冷冷的說道:「龍王不必客氣,你東海與我歸墟並無往來,不必如此。」
敖廣見對方態度強硬,絲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但礙於對方深厚的背景,也不好發作。
今日已經將東海列國惹惱,若是在將歸墟推到自己的對立面,這東海龍宮只怕要易主了。
「歸墟是海外仙境,本王仰慕已久,卻無處尋覓。本王想進入歸墟拜見東王公,不知列為可否引薦。」龍王陪笑道。
「龍王盛情,我等會回稟東王公,若是他老人家首肯,到時自會有人,將你請上歸墟。」老者說道。
「多謝,多謝。」龍王一改剛才的姿態,笑呵呵的說道。
龍王逢年過節,就命人備好厚禮,前往歸墟拜見東王公,卻一直被拒之門外。
今日遇見了諸位仙人,迫切的想得到他們的引薦。此事關乎一個隱秘,只有東王公才能告訴他答案。
「龍王若是不嫌棄,請入殿就座。」另一位仙人說道。
「本王還有要事,改日一定再來拜訪。剛才本王所託之事,有勞仙長」說罷便一個閃身,消失在空中。
隨著的龍王的離去,聚集在列國君主頭頂上的烏雲漸漸散去,天空隨之晴朗。
但所有人都明白,龍王是畏懼歸墟的勢力才退去的,但歸墟的仙人,不可能一直留在這,列國與東海之間,必有一戰。
許莫負見這幾位仙人區區數言,便將龍王嚇退。心中有些不解,便向張良問道:「這歸墟是何仙境,東王公又是何等高人?」
張良對天下典籍爛熟於心,便將他知道的說予許莫負。雖然不知道這位東王公的來歷,但也聽說過他的名號。
只知道他是上古神祇,當年東海龍王還是海神坐騎之時,東王公已是天帝之尊。
崑崙西王母與歸墟東王公,分管天下男女眾仙,即便是昊天上帝,也要給幾分薄面。
三清是他們的後輩,四御更不足論。連天庭的掌控者都是如此,更何況是其他神仙。這也是龍王忌憚歸墟的原因。
況且著東王公掌管著人間成仙的通道,實力絲毫不遜色於天庭。手下更是能人輩出。
自周朝開始,凡人之人若想成就長生之體,以證修行。只有兩種途經,一是生前成仙,一種是死後成神。
但天界職位本就稀缺,天神的任職更是長達千年,要想死後被封為天神,十分困難。
但若是能在生前成就仙道,可入歸墟繼續修行,也可尋個合適時機上天成神。
所以,歸墟成為人間修行之人的聖地,無數人趨之若鶩,都想一睹這人間仙境的風采。
許莫負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這歸墟是天下的仙人的匯聚之地,怪不得連東海龍王,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張良點頭道:「若不是這幾位仙人降臨,今日之事還不知如何收場。」
二人正在說話之際,滄海君走過來說道:「兩位不愧是黃石公高徒,有膽有識,不卑不亢。」
張良不好意思的說道:「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若是真要謝,還是謝謝那幾位仙人。」
滄海君一臉憂愁,淡淡的說道:「那幾位仙人乃是本君故交,但今日之事,龍王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東海列國與龍宮之間的戰爭,只怕難以避免。盛會之後,兩位還是快些離開吧。」
說著便自顧自的朝著殿中走去,為首的仙人看見張良,說道:「你便是黃石公的高徒?韓國士子張良。」
「張良見過仙長,敢問仙長名號。」
「世外之人,名號不足掛齒,觀先生氣質談吐,遠非常人可比,背後的這把劍,也是大有來頭吧?」
張良身負之劍,雖也是仙人所贈,卻是把生鏽的劍,張良試了多種方法,都難以將他拔出。
誰料仙人手指一點,那把弒神寶劍就落在他的手中。仙人將劍揮舞了幾下,又扔回到劍鞘之中。
說罷便朝著殿內走去,口中還不住的說道:「好劍......好劍....」
張良見仙人輕而易舉的就將此劍拔出,心中頗為驚奇。難道這老者也識得此劍的來歷?
許莫負湊上前來,喃喃的說道:「這老頭真是怪,一把銹劍,哪裡好?」
張良小聲呵斥道:「師妹,畢竟是歸墟劍仙,莫要失禮。「
「這老者雖然古怪,但是這御劍飛行卻煞是好看。若是能做一位叱吒風雲的女劍仙,也是一件美事。」許莫負看著老者的背影說道。
張良拍了拍他的額頭,笑著說道:「師父教你的是識人看相,可不是痴人說夢。」
許莫負見他如此看不起自己,氣得直跺腳。
她也知道,要想成就仙道,除了自身的修行,還要有奇遇。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真是如此簡單,豈不是遍地都是仙人?歸墟之地,也不會像如今這樣,令人神往。
在這之前,他見到最厲害的便是黃石公,一把年紀也未能成就仙道。她也不願用自己的一生,去追求那個未知的結果。
二人正在談笑之際,突然一陣嘶吼之聲傳來,瞬間地動山搖,整個海島都為之顫抖。
張良循著聲音走過去,只見一個身高一丈有餘的少年,被鎖在巨石之上。
他手中拿著大鐵鎚,朝著巨石之上狠狠的砸去。用鐵鎚砸巨石對這個少年來說是稀鬆平常,但今日不知為什麼,一聲怒吼之後竟然引來了地震。
張良躡手躡腳的上前,輕聲問道:「敢問壯士尊姓大名。「
那少年依舊自顧自的舉起大鐵鎚,沖著巨石砸去,對張良說的話更是充耳不聞。說來也奇怪,不管這少年如何用力,巨石都毫髮無傷,鐵鎚也完好無損。
許莫負見狀,上前說道:「你為何要砸這巨石。」
那少年依舊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少年越不說話,張良和許莫負便越是好奇,一直不停的發問。
他們正要說什麼,突然那個長著翅膀的怪人來到二人身邊,拱手說道:「滄海君有令,盛會已然開啟,請兩位入席。」
許莫負好奇的問道:「這巨石與鐵鎚一樣的堅硬,不管用再大的力氣,都難傷分毫。此人為何如此執著?」
那長著翅膀的怪人並未說話,只是伸出手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二人無奈,只能放下疑惑,朝著神殿走去。張良邊走邊說道:「此人天生神力,絕非凡人之軀。」
二人心中,雖然滿是不解,但也只能先去赴宴。畢竟此次東海之行,為的就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