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槍與劍的決裂
這是鐵與血的奏鳴。
粗壯有力的長尾自尼德霍格身後出現,一對黑紅的龍角增添了幾分邪魅。黑色的火焰遊盪在鋼鐵之上,灼熱的氣浪將教堂的玻璃震碎,那些充斥在半空中的子彈也隨之汽化。
封七衡還未見識過這麼一邊倒的勝利,他僅僅是站在尼德霍格身邊就感受到無形的壓力負擔在他的身上,那些悍然衝鋒的機械體隨著火焰的爆發而湮滅。
他只來得及瞅一眼,那突如其來的面板就浮現在眼前。
【名稱:量產型巡航α】
【所屬:潘多拉】
【等級:諾莫】
……
更多的信息被黑色的火焰吞噬殆盡。
「誒誒!」封七衡突然感覺自己的視野越過了擋在眼前的廢銅爛鐵和彌天的大火中。
黑色鱗片附著在他的關節處和背後,帶動著他的身軀脫離地面抵達進尼德霍格的懷抱里。
這是一個極其霸道的姿勢,鱗片組成的護手一直纏繞到尼德霍格的小臂上,用那副尖銳利爪的手覆在他的肩頭。從封七衡視線外滑入幾枚鱗片,然後再次滑出,金屬的碰撞聲在他不遠處傳來。
兩名準備繞過妨礙視野的黑火進行突襲的機械體在一瞬間被洞穿,裸露的電線和碎裂的金屬板宣告著對方的死亡。
然後那曾在視線中出現過的鱗片化為流星射出,靠近的機械體成為了「廢銅爛鐵收購站」的新成員。
戰事不長,尼德霍格的火焰威力遠遠不是燃燒,附帶的腐蝕能力同樣令人為之一顫。
密集的子彈聲停歇了,最後一個機械體搖搖欲墜的倒地后才讓封七衡鬆了口氣。
「你你你沒事吧?」
就在封七衡放下心來的同時尼德霍格也如墜落的天使一樣失去了動力。
鱗片從他的身上脫落,沒有了尼德霍格的掌控成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裝飾。
「汝是上一代偕神者的孩子?」尼德霍格依舊不願放開封七衡的身體。
「你在說誰?我父親嗎?偕神者……是什麼?」正經的談話封七衡還有些扭捏,畢竟在一個大美女的懷抱中可是很難保持理智。
「他叫封源,是上一代偕神者,只是能力不出眾罷了。」尼德霍格的聲音有些慵懶,似是要睡去。
「沒錯!是封源!你見過他?」封七衡有些激動,他雙手握住尼德霍格的雙肩,直視著她的眼睛。
「見過……在不久之前。」尼德霍格的話讓封七衡眼前一亮,「但吾封印在這裡后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並不清楚『不久』是多遠。」
封七衡不在意這點,只要有人曾經見過他的身影就好了,哪怕是十年或者二十年,只要見過,就肯定有找到的希望。
他一直篤定父親沒有死亡,只是從他十五歲那年失蹤了,無緣無故的從小鎮上離開,尋了這麼久還沒看到蹤影,便被宣布了死亡。
有一點希望的封七衡心情好了起來,這時他的話題才轉向這個奇異的國度。
「你說的偕神者……是什麼?」封七衡注意到尼德霍格的話中一直有這個詞,不免有些好奇。
「能夠穿梭神國,御行神之祇靈的人被稱為偕神者。」尼德霍格終於有了「人」的情緒,疑惑的問道:「汝的父親沒有跟汝說過嗎?這種具有傳承的與生俱來的能力。」
封七衡搖搖頭,他對於這方面的記憶是空白。小學時期便在哭聲中送上了離開家鄉的火車,那是乘車12個小時就能抵達的地方,可在當時的他來說卻是遙不可及的距離。
「吾等此時所在的位置是神國之一,與現世呈對應的空間……每一個神國都會誕生一名偕神者——能夠鏈接祇靈的操縱者,而祇靈就是像吾這樣的居住在神國的存在,汝等或許會稱為神,但,帶來的卻是無休止的戰爭。神國分為兩派,一是尋求共存的一方,另一個則是追求毀滅的一方。每次誕生偕神者的時間就是開端再起的時間,最終的結果往往是以不同的方式結束,等著下一次的再起……但潘多拉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平衡。」
潘多拉?
封七衡好像見過這個名字。
「從新空間闖入的潘多拉擁有機械的外體,以及匹敵祇靈的能力,它們追求的目標是統治——包括那些追求毀滅的神國。」
潘多拉意為打開的魔盒。這些潘多拉們就猶如魔盒裡的怪物,肆意的霍亂神國。
「剛剛那些就是潘多拉么?看起來……好像也不如打電動來的困難啊。」
機械體、統治需要的制式軍隊、無情感的殺戮武器……
這些證據都指向了剛剛襲擊這裡的機械體們。
「那是巡邏的先遣隊,純粹的機械體,也只會使用武器。」
看來炮灰在哪裡都存在。封七衡撇了撇嘴。
「那麼……為什麼會選擇我呢?我並沒有特殊的能力。只是一個剛剛失業的無業游民罷了。」
封七衡的疑惑不無道理,他的人生不是沒有遇見過好事,但每當砸到他頭上的時候就會突然被搶走。好事也就成為了壞事。他明白,當好事落在你頭上而你握不住它的時候,招致的必然是更強烈的惡意。
「……汝的味道。」說著,尼德霍格還略有些迷離的湊上前去聞了聞。
我身上味道很重嗎?封七衡同樣聞了聞。沒有啊,昨天特地用松木味的沐浴露洗澡,沒這麼快就消散了吧……不過,他看著猶如小狗一樣湊上前的尼德霍格暗暗想到,長著一張高冷臉結果怎麼這麼黏人啊。
「你剛才說還有其他神國的存在?那……那些神國和裡面的人呢?還有跟我一樣的人呢?」
「來了……」尼德霍格咻然起身。
來了?這麼巧?封七衡一愣,獃獃的看著高挑的尼德霍格。
似是應驗,機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最後在教堂門口停下。封七衡回身望去,分列兩行的諾莫級機械體讓開中央的道路,一個全身灰白制服的女人穿著高跟鞋走了進來,右手上還拿著一柄激光劍,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
【名稱:巡掠者】
【所屬:潘多拉】
【等級:赫爾】
【單核心構造體,機械智慧中級,無神國鏈接。特徵檢測:身高170公分,三……】
封七衡黑著臉別過了頭。
尼德霍格說的來了,是居於神國內部的壓制隊伍,量產型先遣隊全滅后就會迎來高級的作戰部隊,目標明確的指向這名殘存的祇靈。
「潘多拉……」
封七衡艱難的開口。
尼德霍格將他擋在身後,鱗片鑄成的尖刺筆直的朝向來人。
「尼德霍格蘇醒……清掃計劃開啟。」
見面沒有過多的廢話,巡掠者的身軀在一瞬間壓低,露出空曠的外景。這種猛然的落差讓封七衡還未回過味來。
竄行的電流發出頭皮發麻的聲音,巡掠者先發制人沖向尼德霍格。那柄激光劍無視掉諾莫級先遣隊的屍體,以一種蓄勢的姿態切開它們的機體留出一個豁口,高溫將其變成流動的液體還原成以前的模樣。
黑色的火焰從尖刺外噴薄而出,自旋而成一道黑龍的影子搏向巡掠者,同時尼德霍格甩了甩尖刺,在保持著火焰穩定的狀況下從火焰中心的低溫中突入。
「這下應該贏定了吧。」封七衡見識過尼德霍格的火焰,僅憑這種大範圍殺傷的技能就能牢牢控制住行進要道,他不認為這個新出現的巡掠者能有什麼新的作為。
事與願違。巡掠者的身姿從前沖一下更換為迴避,飄逸的長發在空中起舞。她的目光直視黑龍,在步步緊逼的情況下她身後的諾莫級潘多拉行動了。
藍色蜂巢狀的能量護盾從機械體的胸前展闊,高速的行進能力讓它一瞬間來到火焰的抵達點,隨後猶如不動的樁柱隔開火焰。
蜂擁而至的機械體同時展開隱藏在身體內的能量護盾擋在火焰的行進路線上,繞行的黑龍被迫改變方向,但還未攻至巡掠者便被機械體彌補上空間的縫隙。
平鋪的黒焰從一束分成威力驟減的火牆與能量護盾分庭抗禮,但在封七衡的眼中卻是火焰撲向了一堵防火牆,難以再往前進一步。
「赫爾級,擁有部分行動規劃么。」
封七衡聽見尼德霍格的聲音有些冰冷。
「你們的防禦不堪一擊。」
稍落於黒焰的刺在尼德霍格聲音落下的同一時刻抵達,粗壯尖銳的刺在一瞬間破開能量護盾的藍色蜂巢網,由點至面逐漸龜裂,而裂縫像蔓延的瘟疫一樣波及到周圍的幾個機械體上。
「收束,變形。」
聽到命令的機械體更改方案,從兩側的防禦變成一點上的防禦。
勢如破竹的進攻將重疊數十層的防禦擊碎,不減的勢頭如延長百米的龍尾掃向最後的敵人。
藍色蜂巢在某一刻消失了,如不穩定的電流逸出流光,隨著一道粉色蜂巢的誕生終於抗下尼德霍格那所向披靡的一擊。
旁邊被擊碎的的機械體們進行「淘汰重構」,利用損毀程度大的機械體的完好組織焊接在損毀程度小的機械體上。淘汰掉難以繼續者,增強還能作為炮灰的機械體來維持防禦。
數量的藍色光線纏繞到刺上,將它拉直不能彎曲。而張開粉色物理護盾的機械體則彎曲蜂巢做了個環形緩衝區保護自己的動力能源不被損傷。
「藍色的能量護盾,粉色的物理護盾……雙踩。」封七衡的聲音顫抖,他看到那個灰白制服面無表情的女殺手正閑庭緩步的順著拉直的長刺走向他們,不時的還用手指輕輕敲擊在上面。
「今天……的我總是在死亡邊緣徘徊,心臟現在砰砰砰跳個不停。」
封七衡瞳孔緊縮,那名女殺手偏了下頭,目光看向他後轉向尼德霍格。
「如果汝害怕的話,躲在吾的身後吧。」
激光劍從長刺上劃出流光溢彩的形狀,碎裂的金光從線條中迸射,長刺散落成鱗片被踩在腳下助力著巡掠者的進攻。
這裡全無封七衡插手的餘地,兩人的戰鬥所爆發的能量圈出一片真空地帶,飛行的鱗片如攪拌機一樣攪碎所有闖入的機械體。而巡掠者有條不紊的踏足在這片禁地上,用悍然出鋒的激光劍和鬼魅的身姿一寸寸的逼向尼德霍格。
這就是尼德霍格說的潘多拉……
封七衡有些口乾舌燥,眼花繚亂的攻勢開始一邊倒,尼德霍格在高速的攻擊下只能被動地防禦,那隨行的劍光開始遮蔽她的身影。
他還在獃獃的望著禁地內的戰鬥,殊不知危險已經找上了他。諾莫級潘多拉收起防禦用裝甲,從手臂處填裝子彈的自動槍械瞄準了他,噴吐的火舌在一瞬間炸開。
「背後偷襲稱什麼好漢!」
封七衡抱著頭跳入廢鐵圈出的坑地中,那緊貼身體擦過的子彈讓他打了個冷顫。
「那個誰!尼……尼德霍格!你那邊完事了嗎?我這邊還挺忙的,有空的話……救救我怎麼樣!」
頭頂是跳射的子彈,每一發都深及耳膜。耳邊傳來「噗」的一聲讓封七衡睜開了眼,但他希望此時還是閉上的好。
只剩半個身體的機械體站在坑中一邊,它的遠程武器已經損毀,只能靠近程殺了他。
「喂!你別過來啊!機器人守則第一條不準傷害人類……你再過來就沒有電池吃了。」
機械體不為所動,只是張開右臂的長刀后讓封七衡叫得更大聲。
恐懼和不安在封七衡的胸中不斷擴大,大腦在恐懼是分泌出的腎上腺激素讓他有了抓起什麼就扔出去的衝動。斷裂的機械臂或橢圓形機蓋都成為了他的武器,無一不足地拋擲向前。
金屬的切割在半空劃出優美的弧線,在機械體的視覺體中出現了封七衡沒出息的樣子,它高高的舉起長刀,在下一刻揮刃。
封七衡聚焦的瞳孔被黑色覆蓋,身體上先是一陣冰涼,然後是如火般熱烈。接著視線重歸,黑色的鱗片刀插在機械體的身上,它緩緩跪立然後倒下,發出機械的聲音。
他先是恍惚,然後才想起什麼來猛地看向那片真空地帶,只是呈現在眼中的卻不是期望的事情。
巡掠者的每一次攻擊都會令尼德霍格的鱗片失去機能,而在持續不斷的攻擊下已經僅剩身上的保護鱗甲。現在,她的保護鱗甲也成為了烏有。
如果你害怕的話,躲在我的身後吧……
這句話尼德霍格做到了,她半跪在地上望向她的偕神者。
在封七衡眼中倒映出的是光劍刺入身體的畫面。
「你做了個錯誤的選擇。」巡掠者稍停滯,但仍毫不猶豫的插下光劍,「尼德霍格死亡。」
尖銳的疼痛感傳導在巡掠者的腦後,她機械般回頭,踉蹌的男人再次扔出了一塊武器。
「你的攻擊對我毫無作用,不要妄圖能戰勝我。」
封七衡慢慢抬頭,眼中布滿血絲,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他踉蹌的向著巡掠者的方向走去,沒有人阻攔他,幾乎所有的機械體都在尼德霍格宣告死亡的一刻下達了止戈的命令。
「偕神者……能操縱祇靈的人選。神國已經毀滅,下一個就是現世了……」
封七衡猛然抬頭凝視著她,眼中的凜冽與尼德霍格如出一轍。
「測定。偕神者有攻擊傾向,啟動反擊。」
巡掠者像是得到了答覆一樣舉起光劍,一片片削下附著在封七衡身上的鱗甲,最後暴露出他的軀體。
扔出最後一塊廢鐵時封七衡走到了巡掠者的眼前,那穿著高跟鞋的身影比他還要高一點。他繞過巡掠者,走向擦出傷口的尼德霍格,最後,擁抱向她。
他們宛如共存的一體,意識、靈魂……對方的不安和恐懼都能被接受到,而封七衡在意的不是眼前的女人有多美麗和性感,他在鱗片附著在自己身上的一刻從情緒波導中得到了答案。
那是真心實意的想讓他活下去,哪怕剝掉自己的防禦……
這種單純的善意才是讓封七衡崩潰的源頭。他可以接受夾雜謊言的真話,也不忌諱伴有利益的陪伴,更習慣與人的虛與委蛇……因為這就是他曾經的生活。但最恐懼的就是沒來由的好意,純凈的像一片白紙一樣,這會讓他改變固有的世界觀。
「我知道了……」封七衡將手撫在尼德霍格的雙角上,溫柔的說。
「成為我的祇靈吧。你期望的也是我期望的……」
如果說與尼德霍格的見面封七衡還抱有謹慎、距離感、自我防範,那麼現在他完全相信了懷中猶如睡美人的女人。他知道該怎麼做,那傳達到靈魂的方式猶如烙在身體里。
他按在尼德霍格的腦後,重複著她的動作覆蓋了上去。
……
「預料外事件,展開連攜。」巡掠者重新調整攻勢,手中的光劍劈向戰場中央的男女,
龐大的能量場以兩人為中心擴散升空,勁風推開前進的巡掠者,而逸出的能量則破壞了所有諾莫級機體。
教堂上被能量場破壞出一個圓形缺口,墜落的房頂被碾成細粒。風旋捲起了尼德霍格的長發,在空中起舞。
封七衡感到口中濕熱起來,他睜開眼看向那張高冷臉,後者無意識的纏上手臂糾纏起來……
【靈魂同步:14%】
勁風消失,逸散的能量場也極具收攏回尼德霍格的身體中。當封七衡再度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矗立在身前的女王。
看著尼德霍格的身影他有些恍惚,如果說之前他所見的尼德霍格冷艷,那麼現在她的氣質則多了份霸氣。
「神,吾會成為您的槍。」
封七衡輕輕點頭。
黑色的鱗片重新築甲,一把漆黑如墨的長槍被握在尼德霍格手中,隨後燃燒的黒焰蓋住了她的半個身體,那盤旋的黑龍虛影咆哮著沖向巡掠者。
「記錄結束。尼德霍格逃出,巡掠者死亡。」
巡掠者說下最後一句話,尼德霍格揮舞著長槍劃破了空間,震動傳導在地面上,燃燒的黒焰在瞬間爆發,最後收束著所有能量刺穿神的敵人……
晚霞如披風掛在尼德霍格的身上,這幅絕美的畫面印在封七衡腦中,至此他都忘不掉這幅畫面。
……
「她走了……」封七衡猛然回神,「沒心沒肺的玩弄完我的感情后就走了!」
殘血的夕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以下,天際的紅色一同褪去。
他獃獃的坐在教堂的殘垣斷壁上,瀰漫硝煙的戰場成為了漸漸腐朽的歷史。晚風帶著清淡的血腥味灌入他的喉嚨,令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又想起了最後一幕,那濃縮的如驚世畫作般的死亡用血墨沾染了大片的留白,而在此後,帶著悲傷且孤獨的黑龍居高臨下的看著死去的巡掠者。
潑墨的血液,裸露的機體,猙獰的斃命傷口……所有的畫面都如夢魘一般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強烈的惡感從心底升起然後下沉到胃再上升到整個大腦。
「那是人嗎?可明明看到了機械零件的活動,不會是改造人吧?要是說人被一槍刺穿……」封七衡還未做好任何同類相殘的準備,「不想了不想了,話說她幹嘛去了?不會真的是個玩弄別人感情的『浪子』吧……」
沒曾想的,封七衡在腦中浮現出了凌冽霸氣的夜店女王將乖巧如小狗的他以絕對優勢壓倒在床上,耳鬢廝磨一番后霍然起身收斂起床上的溫柔嫵媚,重新展現她的獨斷後哼出「我還有公事要辦,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便一走了之,只剩下抱著被子瑟瑟發抖的他的大型倫理現場……其實更多的還是他想要排解生殺現場留給他的不適感。
「走就算了,起碼告訴我怎麼回去啊!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他現在只覺得困意上頭,可晚風吹得他滿口鼻都是草香味。
「門?」尼德霍格的訊息從封七衡口中說出。
他回身望去,在整個坍塌的教堂前那扇雙開大門依舊矗立,恢弘雄壯的留下世界的影子。
靠這個?封七衡走了過去,雙手觸摸在大門的紋路上,與想象之中不同,只是稍一用力便輕啟門扉。
彷如深海的靜謐在他身後化為無形的推手,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混沌的思緒將尼德霍格的訊息覆蓋在海面以下,他猶如喪失了活動能力的潛水者,毫無反抗的下墜,距離那片裹挾日落之景的海面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直至——
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