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入修

「這也太誇張了吧？」

意識附著在靈蛇身上的顧長生，驚訝的打量著身軀的變化。僅僅只是短短三日間的沉睡，已是讓蛇軀足足長到了三尺來長，將近一米，更達到了孩童手臂粗細。

這種增長速度，已經超出他的認知。

但一想到，此方世界，已並非前世，顧長生倒也很快釋然了。

「或許，也有蛋殼的原因，可惜已經沒有了……！」

「畢竟，孤證不立！」

顧長生回想起先前所見，那附著金紋的奇異蛋殼。

只是當時吃的太快，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念頭落下，頓時一股餓意湧上心頭。

不過。

顧長生沒有妄動，而是靜靜潛伏著。

他可沒有忘記，這裡是比古剎，更為兇險的鎖龍井。

說不定。

他在此處，仍處於食物鏈的底端。

「離開這裡，回到本尊的身邊！」

這是他幾日前，就已經做下的決定。

畢竟。

本尊即將修鍊出氣感，已經脫離了朝不保夕的底層。

菱形的雙瞳收縮成一條直線，火焰般的蛇信微微吐出。人類的視野加上蛇類熱量的感知，讓他幾乎不存在視線盲區，直至確認周圍安全之後，顧長生這才緩緩遊走出了蛇巢。

整個鎖龍井，恰似一座古老的地宮。

而這座地宮，則由無數的宮殿所組成。

按照記憶。

自己只要穿過七八座宮殿，便可到達入口處。

這條路線，三日之間，他在腦海中模擬過近百次。

只是，當顧長生離開所處的大殿後，陡然愣之間愣住了。出現在眼前的，並非是他所熟識的路線，而是一座完全陌生，本尊從未走過的大殿。

一座端坐蓮台，碎了半身的佛像。

大殿四面八方，是一座座漆黑深邃，不知道通向哪裡的巨大門戶。彷彿一頭頭張開大嘴，擇人而噬的凶獸！

「不對勁！」

顧長生完全沒有預料過，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他又退回了蛇巢，等待了半個時辰，然後再次出去。

迎接他的，依舊是那座陌生，巨大的寶殿，以及碎了半身的黑石佛像。

「是因為我是蛇軀的緣故，鎖龍井不允許我離開？」

「還是說，這裡存在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要不，闖一闖其他的門戶？」

來來回回近十次，確認無法離開，顧長生不由得，望著寶殿內，數十座門戶。

但，想了一下，就放棄了。

現在的蛇軀，太弱小。

而且，門戶內還有未知的存在，尤其還存在著，他先前兩次所聽見的沉重腳步聲的主人。本尊剛脫離險境不久，他沒有必要再將分身置於險地！

活下去，是他目前第一要務。

幸運的是。

蛇巢所在的宮殿並不小，顧長生驚喜的發現，這座宮殿內竟然還有一窩老鼠。

畢竟鎖龍井絕非尋常之地，哪怕沒有尋常動物，也在情理之中。如今這窩老鼠足有十來只，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但對於顧長生來說卻是一頓美餐。

「吱吱吱~」

不速之客的忽然闖入，讓這窩老鼠驚慌失措的尖叫了起來，紛紛四處逃竄。

甚至還有一隻，慌不擇路的逃到了顧長生的嘴邊。

對此，他自然不會客氣，強忍著感官上的噁心，猛然之間咬住對方，把掙扎不已老鼠吞入腹中。

在顧長生的感知中，食物進入身體之後，立刻被一種恐怖速度的消化著。與此同時，一股暖流，也隨之在軀體中蔓延開來。只是比起初次的蛋殼而言，要稀薄了很多。

當然。

僅此一隻，還不夠果腹。

蛇的胃口很大，甚至每次可以吞食，超過自身體重兩倍的食物。

很快，這一窩老鼠，便被吃的乾乾淨淨。

飽腹之後，困意再次襲來。

由於沒有第一次那麼強烈，所以顧長生打起精神，檢查了幾次鼠窩之後，確認絕對安全之後，這才將這裡當做了他的巢穴，直接盤起身軀后才開始休息。

「人算不如天算啊！」

與此同時，顧長生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誰料到。

蛇軀竟然無法離開鎖龍井。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的意識能夠感覺到，飽食后的蛇軀，仍舊在一點點的增長。

第二日。

吃完早飯後，顧長生正準備像是往常一樣上工時，卻被麻臉力士給攔了下來。

「顧哥兒，葉上人已經放下話來，您不用再做活，只需安心修鍊便可。」

麻臉力士滿臉討好，甚至可以說是諂媚：「若是葉上人知道，可是會怪罪咱哥倆的！」

『若是繼續待在僧舍，哪有機會和你們拉近關係？』

顧長生心中想著，開口道，「一直在僧舍里修鍊太悶，跟著你們出去散散心！」

「好！到時候，您跟著咱哥倆在一旁看著就行！」麻臉力士爽快點頭。

顯然，葉玄威的那番話，正式奠定了顧長生在奴役中的地位。

到了葯園。

顧長生又修鍊了起來。

而這一次，那些竊竊私語，再也沒有響起。

或者說是不敢。

當然。

昨夜雖然無法將蛇軀帶離鎖龍井，但所得到的反饋，讓他只用了一炷香，便達到了要求。

瞧見顧長生修鍊結束，正呵斥奴役們的麻臉力士，立刻跑過來噓寒問暖，端茶倒水。

「謝謝！」

顧長生隨口道。

「真是折煞小人了！」麻臉力士立刻誠惶誠恐。

「二位都是古剎內的老資格，我應當以禮相待！」

顧長生笑眯眯的應著，話鋒一轉，問出自己真正關心的事情：「對了，不知道二位對鎖龍井知道多少？哦，不是什麼撞邪的事情，只是有些好奇！」

蛇軀還在井內，了解的越多，越安全。

「我也不太清楚！」

兩位力士被捧得飄飄然，麻臉力士連道不敢，這才說道，「我們只知道，這座鎖龍井是曾經這座寺院，鎮壓妖邪、魔物的地方。後來鎖龍井被衝破，雖然大量妖邪逃了出來，但還有一些留在鎖龍井內！」

於此，顧長生倒也不意外。

畢竟。

對方只是普通人，在古剎內還是奴役。對於這等超脫凡俗之上的事物，不了解也實屬正常。

「日後，我跟了葉上人後，又需要注意些什麼嗎？」

顧長生接著問道。

既然無法改變分身的困境，至少也得讓本尊更安全些。

麻臉力士聞言，苦笑一聲，道：「葉上人倒是為人和善，只要不違反他命令便可。可是……」

「可是什麼？」顧長生連忙問道。

他心裡卻是咯噔一下。

難道有問題？

麻臉力士看了看左右，見到沒人在意這裡，這才壓低聲音道：「這本不該說，但顧哥兒不是外人，而且您遲早要知曉！

仙師手底下有丹房、器房、符房……一共八九房！

但咱們料房，雖然為其他幾房提供材料，但地位卻是幾房之中的最底層，任何人都能來踩一腳。」

居然還有這種隱情。

顧長生本以為，只要能夠脫離奴役的身份，就能確保自身安全。

但如今看來，哪怕成為修士，依舊還有危險。

儘管知道了這些，可是顧長生的繼續修鍊的心思卻沒有打消。因為，位於底層的奴役，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有反抗的資格！

「我知道了，多謝老哥告知！」

顧長生拱了拱手。

麻臉力士更加誠惶誠恐，連連道折煞了，折煞了。然後這才道，「小人叫做徐星，顧哥兒喊我俆麻子便是，那是我弟弟徐晨，他嘴笨，不善言辭，日後還得顧哥兒多多照顧！」

「至於鎖龍井的事情，我雖然不清楚，但知道料房中還有一間書庫，或許在那，你可以找到相關內容。

不過，那間書庫，只有上人才能夠進入！」

書庫！

顧長生暗暗點頭，記下了這個位置。

接下來幾日。

顧長生雖然依舊準時上工，除了修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控制蛇軀去覓食，或是尋找離開鎖龍井的路。

雖然都失敗了，但隨著時間推移。

他的意識，可以在熟練的在兩個軀體之間來回切換。

甚至，還能夠控制兩具身軀，同時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同樣。

蛇軀的所帶來的反饋，也讓他在第三天時，就已經觸及到了氣感。

「居然是真的……」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來的葉玄威，便檢查了起來顧長生的身體。當其感知到顧長生的體內，真的盤踞著一股稀薄的氣感時，還當真有些驚喜。

「跟我來吧！」

沒有多說，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顧長生跟著葉玄威，直接離開了葯園。

很快，倆人便已經到了一間幽靜典雅的小院。

這裡便是料房。

不僅僅是葯園、包括獸園等，所有收集而來的材料，都會被送至此處。任由其他幾房的上人領取。

顧長生只是聽聞，這還是第一次來。

進了大堂，古香古色的大堂內，放著兩排太師椅。

葉玄威坐在主位上，喝了口茶，徐徐道來：

「你體內這股氣感，便是真元！能夠存積在體內，便意味著你已經有資格成為修士！只不過先前你所修鍊的只是殘本，想要接著修鍊還得有接下來的法訣！」

「那接下來的功法？」顧長生不由得問道。

先前所修鍊，只是一段口訣。

他早就猜到，還應會有完整的功法！

「不急！」

葉玄威咧嘴一笑，從懷中的一支黑玉瓶內，倒出一顆黑色的丹藥，放在顧長生掌心：

「吃了它再說……」

顧長生拿著丹藥，下意識的想到，麻臉力士徐星曾說過：

古剎內的上人們，不會隨意離開。

他當時覺得奇怪，現在想來，或許，他們皆是被這顆丹藥所控制。

但明顯。

這是投名狀！

皺著眉頭，顧長生直接將丹藥塞進嘴裡。就在他準備咬破丹藥時，丹藥似乎活了一般，剎那間鑽入他的喉嚨中，湧入腹中，激烈的動作，嗆著他一陣乾嘔咳嗽。

「很好！」

葉玄威滿意的點點頭，這才道：「這枚丹藥，不止你一人吃了，料房內的其他人也都吃了。當然，也包括我！」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師弟！而徐虎，便是你、我以及眾人的師尊！按道理來說，收徒這種事情，應當師尊親自來，但他老人家弟子太多，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他一指身邊的桌子，上面放了三樣事物。

一件青色道袍、一枚令牌，一本《開源經》。

「你拿回去自己修鍊，有什麼不懂，可以過來問我！」

「至於料房內的工作，十分簡單，安排、統計、收集各大園內送來的材料、以及滿足其他幾房的需求，剩下來的時間都屬於你自己，你可以隨意走動！」

雖然不知道。

這是偽裝，還是真的。

但此刻的葉玄威，真的如徐星所說那般，十分和善。

「我明白了！」顧長生強忍著立刻離開的打算，回應道。

「想必你也有所聽聞，我們料房與其他幾房關係不怎麼融洽，你最好不要過去。至於一些明令禁止的禁地，也同樣不要進去，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接下來。

葉玄威又絮絮叨叨，講述了一些料房內規矩。

他是料房的大管事。

而先前所見的瘦高個：林壽，則是二管事。

料房內，以他們二人為主。其他幾房，也大多類似。

而師尊，則是徐虎。

在徐虎之上，還有一位師祖，正是眾人口口稱頌的清水上仙。

「師祖神龍見首不見尾，只有師尊、以及其他十二位師伯、師叔，才有資格見到，你目前不用去關注！至於接下來，你在料房內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和其他的師兄弟們打一個照面，等到明日再上工！」

葉玄威端起茶水，淺淺呷了一口，這才擺了擺手，下了個逐客令，道：

「去吧！」

「是，師兄！」

顧長生改了稱呼，恭敬的拿起衣物、令牌、功法，一步步走出了大堂。

直至看不見、聽不見葉玄威的身影、聲音，他這才躲到一個角落裡，拚命的扣起自己的喉嚨，想要將先前吃下的丹藥給吐出來！

但是。

除了一灘酸水，腹內什麼都沒有。

「被消化了？」

「還是，已經存在於我的身體內了？」

「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這是控制修士的丹藥，就連葉玄威那等存在，都沒有能夠弄出來！不過，雖然受人控制，但卻暫時擺脫了隨時會死的處境！」

顧長生苦笑一聲。

「既然目前無法掙脫牢籠，那麼就積蓄力量，等待時機！」

「目前，先熟悉一下料房！」

想至此處，他目光重新變的堅毅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