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被當成保鏢的大佬
一下給自己認了兩個爸,小北極彷彿很高興,連腰杆子都直起來。
桑榆愁得頭禿,什麼親爸乾爸,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的。
她用餘光打量戚淮肆的神色,確定對方沒有生氣,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方老師質疑道:「你不是沒有爸爸嗎?」
沈知悉十分配合走進房間,站在小北極身旁:「誰沒有爸爸?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李副園長掃了眼說話的男人,總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還有跟在他身後默不作聲的那位,鼻樑上的黑色墨鏡給他平添了幾分高冷,卻總讓人覺得鏡片后的目光閃著森森冷意。
李副園長觀察他們的穿著,衣服版型質量倒是不錯,卻看不出什麼牌子。
她心裡基本有了數,這兩人,八成跟那牙尖嘴利的女人一樣,都是長得好看的繡花枕頭,沒什麼了不得的背景。
在她眼中,學生家長只分兩種,有價值的,沒有價值的。
戚淮肆和沈知悉很自然被她劃分到後者行列。
沈知悉十分自來熟地搬來兩張座椅,招呼戚淮肆坐下,位置剛好在桑榆旁邊。
他拉著小北極到身前,兩人站在一處,竟然真的有幾分相似。
都是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樑薄下唇的長相,把其他幾個不知情的人唬住了。
沈知悉兩隻腿翹著,態度慵懶道:「繼續啊,剛剛聊到哪了?要給我兒子道歉是吧?行,道歉吧……」
顧太太一聽,厲聲道:「胡說八道什麼?是你兒子打了我的孩子,還想讓我們道歉,做夢去吧。」
「有這回事?」沈知悉疑惑地轉頭望向小北極。
小北極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是顧海想把湯倒在沫沫頭上,我推了他一下,湯才潑在他身上的。」
顧太太激動道:「聽到沒,他自己都承認了,是他推了我兒子,我們家孩子現在還躺在醫院呢!」
桑榆生平頭一次聽說,燙到手,需要住院的。
她道:「你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你兒子把湯潑小姑娘頭上,這幾個字被你吃了嗎?惡人先告狀我見多了,像你家這麼不要臉的,還是頭一回遇到。」
屋子裡的陣營發生變化,原本桑榆1v3,變成現在3v3。
雖然身旁的男人除了散發寒意,一句話不說,她依舊覺得腰桿硬起來了。
顧太太不以為意,蠻橫地站起身要打人:「小賤貨,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不撕了你的嘴。」
結果她剛衝上前,連桑榆的邊角都沒碰到,被她身旁神情漠然的男人抬手一擋,往後一推。
明明沒使什麼力氣,整個身子像是站不穩的胖雞蛋,踉蹌兩下後向后倒去,連帶著將身後一沓文件一起掃落在地上,別提多狼狽。
戚淮肆從口袋中掏出隨身攜帶的方巾,仔仔細細擦拭觸碰女人的指尖,然後,像是扔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一套動作帶著骨子裡的冷淡,天生的高貴。
顧太太氣得雙眼漲紅,推開上前攙扶的方老師,呵斥道:「李副園長,你看見這家人的態度了吧,今天不給我個解決方案,沒完!」
李副園長被點名,心下一慌,財神爺發怒了。
她趕緊上前扶起顧太太:「看見了,太過分了,我向您保證,從明天開始夏冀北不會再出現在學校。」
顧太太氣得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將桑榆生吞活剝,眼神像是淬了毒:「聽見沒,你乾兒子被開除了,這就是你們得罪我的下場!」
沈知悉笑了,直視李副園長:「你保證,你拿什麼保證?區區一個副園長就能隨意開除學生了?那我也可以保證,我保證從明天開始,你踏不進學校的大門。」
他聲音森冷,明明是在開玩笑,桑榆卻覺得無比認真。
這兩個大忙人,分分鐘賺夠她半輩子的錢,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幼兒園?
李副園長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嘲諷道:「當學校是你家開的?開除我?今天就是園長來了,也沒有這個權利!」
「是嗎?」
話音剛落,一個身形瘦小,穿著淺灰色女士西裝,頭髮半白卻很有威嚴的老太太推門進來。
李副園長呆愣,連說話都開始結巴:「園……園長,您不是在招待客人嗎?」
沈老夫人瞧著滿地亂糟糟的文件,又看見狼狽的頭髮散亂的顧太太,聲音冷了幾分:「不像樣,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這是學校!」
李副園長忙解釋事情經過,特地指著一旁目中無人的沈知悉道:「學生家長太自以為是,還以為學校是他家呢,想趕誰走就趕誰走……」
她話沒說完,身子被擠到一旁,剛剛一臉懶散的男人,向園長露出抹討好的微笑:「奶奶。」
李副園長震驚地瞪大眼睛,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什麼?
奶奶?
這男人,難道是園長常掛在嘴邊的,那個在麓城醫科界久負盛名的沈家獨苗,沈知悉?
難怪她第一眼見到男人會覺得眼熟,這不就是園長辦公桌上全家福里的一員嗎?
一想到剛剛自己說話的態度,她忍不住冷汗涔涔。
等等,好像不是態度的問題。
李副園長此刻才意識到,她一直包庇的顧海,把園長的曾孫給欺負了,還倒打一耙要人家賠付醫藥費。
她後悔得恨不得以頭搶地,本來園長明年內推后,自己是最有可能的園長接班人。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不被開除不錯了。
顧太太見此情景,再蠢也知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擰起包就想離開,卻被面容冷峻的男人,擋住去路。
他身姿高大,肩寬窄腰,187的身高站在不足160的小個子面前,擋得嚴嚴實實。
桑榆走上前,淡淡道:「這就走啦,顧太太,事情還沒完呢。」
顧太太滿臉菜色:「不好意思王園長,一定是我家小子搞錯了,您曾孫一定不是故意的,小孩子玩鬧受點小傷在所難免。」
王園長一愣,狐疑道:「曾孫?」
李副園長只當她不知道事情發展的經過,還在想辦法,把事情惡劣影響降到最低。
沈知悉先搶一步趴在王園長耳朵上,竊竊私語一陣。
桑榆看著她越粗越緊的眉頭,等王園長將視線轉到小北極身上時,眼神中突然炸出星星點點的微光,挑了挑眉頭審視好久。
最後,意味深長點點頭:「別說,還真的挺像。」
李副園長舔著臉湊上前:「確實像,難怪夏冀北同學剛入學時,我瞧著眼熟,現在再瞧,他的眉眼有幾分像您呢!」
桑榆極佩服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輕嗤一聲:「馬屁精。」
聲音不大,剛好被站在身側的戚淮肆聽見。
他微微側頭望著她,嘴角不甚起眼地抬了抬。
王園長很快一通電話,讓監控室調來食堂的錄像。
顧海欺負同學的證據,清楚地擺放在眾人面前時,顧太太羞惱得滿臉通紅。
迫於面子和威壓,只能承諾回去好好教育孩子,等顧海燙傷好了,一定親自帶著他來給沐沐和小北極道歉。
至於之前提到的醫藥費賠償,現在半個字都不敢說。
——
市兒童急診病房內。
護士再次提醒:「先生,您兒子的手部燒傷不嚴重,完全可以回家修養,現在醫院床位緊張,您看,能不能留給傷情更嚴重的孩子?」
顧永慶不滿道:「手都燙紅了,怎麼不嚴重,我們先來的,憑什麼要把床尾讓出去?」
護士急的鼻尖都出了細汗,手術室正在給背部大面積燙傷的孩子做植皮手術,那才是真正性命攸關的大事。
可407號床的小孩,手背只是撩了幾個小水泡,上了葯挑破后修養三天照樣活蹦亂跳,在他們科室連輕傷都算不上,卻非要佔用資源,簡直不可理喻。
女護士語氣冷了一點:「先生,我們是急診科,急診沒有先來后之分,只有輕重緩急,你要真覺得孩子需要住院,請到門診部挂號,別耽誤我們工作。」
顧永慶一聽,頓時黑了臉:「你什麼態度,知不知道我是誰?這家醫院可是我……」
他話沒說完,踩著高跟鞋,滿臉菜色的女人推門而入。
走到病床邊,一巴掌將顧海手上的零食揮在地上。
顧海嚇了一跳,平時被驕縱慣了,立刻撒潑打鬧起來:「我的零食,我的零食,你賠我零食。」
顧永慶也是一愣,朝門外張望:「你不是去找那小兔崽子算賬了嗎?人呢……怎麼沒來醫院道歉?」
顧太太滿肚子的火,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指著顧海的鼻子破口大罵。
「問問你的好兒子,都在學校幹了什麼?」
顧永慶滿臉懵。
「他把園長的曾孫給打了。」
顧海一聽,還沒反應過來他媽的意思,盯著滿地碎成渣的零食,又胖又圓的身體氣得直發抖。
顧永慶問:「誰是園長的曾孫?那個把咱兒子潑傷的小子?」
「不是他是誰,園長孫子親自找我對質,監控視頻里拍得一清二楚,賴都沒法賴!」
顧太太恨鐵不成鋼,指頭用力戳在顧海腦袋上,一下下滿是憤怒。
顧永慶皺眉,嗅到一絲不對勁:「不可能啊,沈家孫子輩就一個獨苗,至今未婚,哪裡冒出來的兒子?」
「夏冀北沒有爸爸,他沒有爸爸。」顧海跺著腳,聲聲控訴。
顧太太此刻靜下心想了想,也意識到事情不對。
那孩子姓夏,要真是沈家的曾孫,怎麼可能用外姓。
還有王園長當時的神情,彷彿也被震驚到一般。
要真是親曾孫,怎麼可能開學這麼久,家長圈裡半點風吹草動都沒有,這不科學。
「媽的,他們騙我!」顧太太氣急,髒話亂飈,踢了下床板便要回學校對質,「老娘找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