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沒點歹毒的心思聽不懂
人被顧永慶給攔下:「現在去有什麼用,不是親生的又怎麼樣?人家執意偏袒,你去了也討不到好。」
顧海年紀不大,心思不小,聽到這兒已經知道父母沒法幫自己討公道。
躺在床上撒潑打滾:「那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顧永慶老來得子,對兒子的溺愛,比顧太太還厲害。
「不怕兒子,爸爸遲早收拾他。」
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小子,敢傷他的兒子,不給點教訓,他「顧永慶」三個字倒過來寫。
顧太太一想到教務處牙尖嘴利的女人,恨得牙根痒痒:「還有那小子的乾媽,嘴尖舌頭快,不知道什麼本事哄的兩個男人幫他說話,還敢罵我們家上樑不正下樑歪,從根裡面就是壞的。」
說到這兒,他不免又記起那個渾身散發著森冷氣息的男人,後背汗毛有隱隱冒出來的趨勢。
她把今天在教務處被兩人欺負的畫面,添油加醋告訴顧永慶:「老顧,自打跟了你,我沒受過今天的窩囊氣,那男的把我推在地上,到現在尾巴骨還是疼的,你得給我跟兒子討個公道。」
顧永慶一聽老婆不僅在外受氣,還被人打了,頓時臉黑得如同鍋底:「那男的什麼人?」
「不知道,跟在園長孫子身邊,一直沒說話,帶個黑框墨鏡,估計是個保鏢吧。」
顧太太想當然地將帶墨鏡,穿西裝的男人當成保鏢。
卻不知她口中所謂的保鏢,能讓他老公的公司,瞬息間化成渣滓。
給小北極和沫沫討回公道的桑榆,心情愉悅的邀請沈知悉吃飯。
沈知悉答應得爽快。
桑榆掃了眼站在一旁雙手插兜,默不作聲的男人,考慮到剛剛如果不是他,那瘋婆子說不定能撓花她的臉。
鬱結在心裡兩天的悶氣,消散一半。
「肆爺不忙的話,也一起吧?」
戚淮肆嘴角抽了抽,總覺得她說這話不是真心實意的。
桑榆無暇顧及男人的心思,她蹲在兩個小娃面前,笑眯眯道:「中午沒吃飽吧?我剛幫你們請了假,下午不用上課了,帶你們吃大餐去。」
等三大兩小,坐在金拱門靠窗圓桌前。
立刻吸引店內不少人的關注。
大伙兒被這一桌高顏值驚訝到,俊男靚女搭配萌娃,組合惹眼到不行。
尤其是坐在最中間位置,全程冷著臉的帥哥,周身氣場跟周圍喧鬧的氛圍格格不入。
他應該站在國際時裝周,再不濟也該是職場上揮斥方遒的領導者,而不是手拿炸雞薯條的碳水炸彈帥哥。
戚淮肆緊蹙的眉尖。從進門開始就沒放下來過:「幫那麼大忙,就吃這個?」
桑榆無奈聳聳肩:「是沐沐和小北極選的。」
沈知悉倒是笑得很高興:「好多年沒吃過他家,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說完,湊到小北極跟喬沐沐中間,三隻腦袋在自主機器前選購起來。
餐桌上只剩下戚淮肆和桑榆,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桑榆低頭把玩手機,指尖翻來覆去在屏幕上滑來滑去,有意忽略身旁男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打量目光。
「送你的手機為什麼不要?」清冷的男聲從身側傳來,語調淡薄。
桑榆下意識以為他在說昨天苜蓿苑的事,腦海中一下子浮現出時笙和她經紀人,趾高氣揚般施捨的模樣。
她聲音淡淡,帶著一絲諷:「無功不受祿,我不隨便接受別人的施捨,誰知道哪天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想想都噁心!」
戚淮肆凌厲的眉峰緊了緊,心中苦笑,施捨?噁心?
原來他在她心中是這幅形象。
所以讓她噁心的到底是那份協議,還是跟她睡在一張床上的他。
他又想起兩人第一晚,桑榆躺在他床上,嘴裡卻喊著謝辭的名字。
不管對哪個男人來說,這都是極大的侮辱。
偏偏他心裡明明氣得要命,卻找不到質問的資格。
謝辭是她念念不忘的舊情人,他算什麼?
被迫委身的金主?
戚淮肆眉尖凝起一層寒霜:「我還以為賀芸的病,早敲斷了你高傲的根骨,卻忘了你是屬壁虎的……」
桑榆皺著眉頭,沒聽懂。
卻知道男人在拐著彎兒罵她。
戚淮肆現在罵起人來真高級,沒點歹毒的心思都聽不懂。
不就是沒給他心尖尖上的時笙小姐面子,沒答應收下手機嗎?
怎麼著,一個兩個的,強買強賣啊?
真當她不知道,時笙的本意,不過是想花點小錢,補償下她胡亂冤枉人的小愧疚。
一部手機的價格,對普通家庭來說是兩三個月的生活費,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連頓像樣的午飯都抵不過。
桑榆氣的往身側移了好幾下,坐在離戚淮肆最遠的位置,支著下巴歪過頭,拒絕繼續交流。
沈知悉端著食盒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兩人互相不理睬的畫面。
他眼神在兩人間來回逡巡,故意將戚淮肆往裡擠了擠:「讓讓,手上有可樂,小心撒在衣服上,往裡擠一擠,擠一擠。」
結果,桑榆肩膀抵著戚淮肆手臂,半幅身子都貼在他身上。
桑榆被包裹在男人氣息中,他身上的味道有點像冷松針,混著一絲微弱的如同枯木焚燒過的木質煙草味,很淡,不仔細聞,根本發現不了。
給男人帶了些許野性夾雜清冷的禁忌感。
桑榆一下子記起那兩個晚上,兩人肌膚貼合在一處,大汗淋漓時,男人臉頰上的汗水剛巧砸在她鼻尖,縈繞在她嗅覺中的味道和此刻如出一轍。
她臉頰微微泛紅,往後一躲。
動作急促到有些慌亂,前兩天被謝辭弄傷的後背,猛地撞上堅硬的牆角。
「嘶」她疼得倒抽口涼氣。
戚淮肆聽出她壓抑的輕呼,眼尾輕掃,看她的眼神無波無瀾。
莫名讓桑榆記起那晚被掛斷的求救電話,心底燃起的悸動被火速澆滅。
喬沐沐一直盯著戚淮肆的方向看,害羞又靦腆地將最愛的麥麥脆汁雞,遞到男人面前:「哥哥,這個好吃,你嘗嘗。」
桑榆認識她時間不長,但也知道沐沐是個面對外人比較害羞的個性。
怎麼今天這麼反常?
等桑榆轉過頭望向戚淮肆時,心裡的狐疑頓時有了解釋。
精緻的五官,像是工藝品一般恰到好處,稜角分明無一處不精細。
搭配一身純黑色西服,泛著高級定製感的面料,質地考究,在頭頂燈光下整個人看上去冷冷沉沉的,像是從北寒之地而來。
上到八十,下到三四歲,通殺的長相,試問誰能不喜歡?
沈知悉埋怨道:「沐沐,你剛剛還叫我叔叔,怎麼到他那變成哥哥?」
沐沐一本正經回復:「他是桑姐姐的男朋友,喊哥哥不對嗎?」
沈知悉……
桑榆背脊僵直,生怕沐沐的話會引來男人的不悅。
「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我們都有喜歡的人。」
最後幾個字擲地有聲,話音剛落,身旁人周身溫度立刻降低數度,冷得桑榆想在暖氣充足的室內打顫。
等她轉過頭,發現戚淮肆眼中除了淡漠疏離,什麼也沒有。
桑榆自嘲的笑笑,為了不讓自己太丟人,她說謊了。
戚淮肆是真的有位放在心尖上的時笙小姐,她寡王一個。
沐沐完全沒意識到桌上人的異樣,天真地仰頭問沈知悉:「你真的是小北的爸爸嗎?」
沈知悉笑道:「怎麼可能,他出生那年我才21歲,還沒睡過……」
話到嘴邊,他臉色一僵,像是記起什麼不好的回憶,咳嗽兩聲後轉移話題。
「小北極的爸媽是離婚了嗎?」
這話是他輕聲問桑榆的,特地壓低了聲音。
誰知道小北極耳尖。
還沒等桑榆回復,回答道:「媽媽說,爸爸墳頭的草已經三尺高了。」
沈知悉……
桑榆用尷尬掩飾笑意,墳頭就墳頭吧,反正那人跟死了也沒區別。
飯後,沈知悉和戚淮肆有事要忙,準備離開。
桑榆走到戚淮肆面前,用僅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網上出現很多賬號散播喬北玥的黑料,網友都說時笙墜馬跟她有關係,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信,但我希望你幫她出氣的時候,調查清楚事情真相,別被蒙在鼓裡,冤枉真正無辜的人。」
戚淮肆抿著唇:「你什麼都沒說,怎麼知道我不會信?」
桑榆張張嘴,猶豫許久,換了個問題:「如果,我要說的話,會讓你那位時笙小姐名譽受損,你還想聽嗎?」
男人臉色一變,瞬間透著冷意,神色凝重。
他這幅樣子落在桑榆眼中,已經變相回答了她的問題。
果然,下一秒戚淮肆語氣冷森森,彷彿被人觸碰到逆鱗一般:「別招惹她,代價你承受不了。」
桑榆冷笑,她當然知道。
時笙是誰啊,全網粉絲數量幾千萬,她不過發了條評論,被粉絲追著罵了兩天,就這會兒口袋裡手機還不停有私信消息提醒。
退一步說,就算時笙不出手,戚淮肆能放任她受委屈?
她甚至覺得,戚淮肆說不定早知道時笙是裝病,配合她演了場戲罷了。
桑榆仰首看著男人:「我哪敢飛蛾撲火?她不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不會蠢到讓自己惹火上身。」
她話是這麼說,可等真的站在喬北玥面前,看著她頹廢地坐在客廳中央的波斯地毯上,胸口又堵著口氣,不上不下,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