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一次和裴春梅見面,是一周之後,彼此之間都往覺一切都發生了某種變化。
「齊汛,」裴春梅看了一眼我說,「你休息都幹什麼呢?」
「沒有什麼事情,」我笑笑說,「就看看書。」
裴春梅變了,沒有之前那樣細緻和耐心。裴春梅問:「那天,請你到我家裡吃飯,怎麼又不去呢?」
我聽裴春梅這樣說,愣住了,不知道怎麼回答裴春梅,心裡有很多話,都說不出來了。
「問你呢?」裴春梅依然有點生氣繼續問。
「我,我,」我支支吾吾,看著裴春梅有點生氣,故意說,「你怎麼讓郭永珍也去?」
「誰說的?」裴春梅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那天,」我依然很生氣的樣子說,「郭永珍說和我一起去你家。」
「呵呵,我那天跟郭永珍說請你去我家玩,郭永珍不去啊。」裴春梅冷笑著說,「我們一直是同路啊,難道你不願意和她同行嗎?」
「對不起啊。」我小聲說。
「郭永珍是我的好友,我只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同事,我們相處五六年了。」裴春梅小聲說,聲音有點嘶啞。
我快要哭起來,聲音也有些嘶啞了,「班長,真的對不起了。」
裴春梅輕聲說:「你一句對不起,就完了嗎?」
我腦子裡「嗡」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火氣好大啊,」裴春梅緩和了一下情緒說,「以後遇到什麼事,不要那麼的衝動,認為不好的事情,先不要發火,弄清楚再說啊。」
我感到夢進城後悔,心想,多麼冒失啊。我不確實裴春梅請我去她家裡玩,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真真切切失去了這樣的一次機會,而且永遠地失去了。如果,我真的能和裴春梅交朋友,甚至結婚,我的生活可能完全不一樣。當然,生活中沒有如果,只有結果。我想,當時要是冷靜下來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雖然越想越難受,但也明白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只好說:「我以為,以為,以為都是錯,我再也不要自以為是。」
「我就是覺得,食堂的伙食不好,想到你到我家裡去改善一下伙食,那天家裡也準備了一桌子菜,哈哈,你那天沒有去,說明你沒有口福喲。」裴春梅默默地說,眼睛里閃爍著淚光。
我深深地自責,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裴春梅也沒有再說什麼了,默默地走開了。
下班不久,木山拉著劉大嬌站在我的車間外門口抽煙,看見我走出來,大喊:「今天夢進城請客喝酒。」
「為什麼請客?」我隨口問了一句。
「上次,害得我們被蚊子咬。」木山笑著說。
「就這,還請客?」我笑著問。
「管他呢,有酒喝,就去。」木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魏華松和黃平站在另一個車間的門口沖我揮手。
我立刻伸出手在空中擺動幾下,又問:「還有誰?」
木山問:「你想讓誰參加?」
我看了看木山,反問道:「你說呢?」
「鄭青梅?」木山問。
「班長,裴春梅。」我說。
「不可能,」木山說,「夢進城請客,裴春梅不會去。」
我想也是,只是內心裡深深的愧疚依然感到痛苦。
鄭青梅脫了工作服走出車間。我看見鄭青梅美麗的倩影,沒想到這樣漂亮的姑娘竟然被一個溜冰場的傢伙勾引了。
一行六人,有說有笑地回到宿舍,夢進城早就在院子門口等著了。
夢進城見到大家都回來了,習慣性的動作用手從嘴角上拔掉煙頭,猛地扔到地上,像似要大幹一場的樣子,說:「今天,一醉方休。」
黃平連連擺手,搖搖頭說:「我除外。」
大家忍不住大笑,一哄而上衝上二樓,搶著擠進7號宿舍。
宿舍中間是兩張辦公桌拼靠在一起,和八仙桌差不多大的桌面,上面擺滿了菜:
一盤花生米,一盤紅燒茄子,一盤涼拌黃瓜,一盤清炒小白菜,一盤廋肉炒豆角,一盤排骨燉冬瓜,一盤煎魚,一大盤燉豬蹄,一盤烤雞。
黃平叫道:「這麼多菜。」
「兄弟起,」夢進城很大聲叫道,「大碗吃肉,大碗喝酒。」
魏華松的嘴巴都笑歪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一起開懷大笑。
6號寢室的燕子和劉小嬌剛好從7號寢室門口經過,被7號寢室里的笑聲吸引了,她們從窗戶往裡面看,開心地叫道:「這麼多菜,誰請客?」
劉大嬌看見妹妹劉小嬌和燕子,立刻叫喊:「小嬌,燕子,都進來。」
「快,都進來,」木山也跟著喊,「今天夢進城請客。」
夢進城看到燕子和劉小嬌,本來很小的眼立刻笑得眯成了一道縫,大方的樣子說:「來,一起。」
劉大嬌和燕子有點難為情地相互看了看,就走了進來。
夢進城直爽地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在一起聚餐,就是看得起我。」
大家都非常開心。夢進城異常開心,神秘地說;「稍等一下,還有一個人馬上到。」
大家面面相覷,發現6號寢室和7號寢室的人都到齊了,還有誰呢?
夢進城緊貼我的耳朵,說了一陣。我會意地點頭。
大家感覺神秘,紛紛問我怎麼啦。
一會,我聽到外面有人叫喊,「進城,進城。」於是,我飛奔下樓,經過3號寢室門口時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坐在寢室門口看書。
我認真一看,原來慕再榮站在寢室門口看書。
我的思想忽然一閃念:很想邀請她上去吃飯,喝酒;又感覺不妥,第一是夢進城請客,第二是慕再榮已經有了男朋友。
慕再榮突然叫道:「齊汛,你等等,有東西給你。」
我大驚,腦子裡立刻猜測會是什麼好的東西,滿懷希望地等待慕再榮做什麼。
慕再榮遞過來一支鋼筆。
這是我的鋼筆啊,我有點失望的接過來,然後握在手心裡,觸及到鋼筆上保留著慕再榮的體溫。
慕再榮輕輕地說:「你的鋼筆,很好寫的,謝謝你。」
我的內心裡感受到一種溫暖,看著慕再榮的臉,那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專註的眼神,讓我入迷;她頭髮蓬鬆,但每一根頭髮都是單獨捲曲的,頭髮之間有一些適當的空隙,蓬鬆的頭髮在後腦勺上用一根絲帶紮起來,就像金魚的尾巴,那長長的絲帶時不時飄動。
「不客氣,不客氣。」我看著眼前美麗而專註的慕再榮,無比欣慰。
「我寢室里有一個紙箱,裡面全是書,都留給你吧,希望對你有用。」慕再榮說完,徐徐地走進3號寢室。
我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兩隻手上都端著一盤菜,右手的一個指頭上掛著一個生日蛋糕。
我連忙問:「這是夢進城的蛋糕吧?」
姑娘點點頭稱是。
我連忙接生日蛋糕,正準備往二樓去。
慕再榮抱著一個大紙箱走到我跟前。我連聲說了幾聲「謝謝」,把蛋糕放在紙箱上,抱著紙箱就上樓了。
剛才的姑娘默不作聲地跟著後面,一起上樓。
「加油啊。」慕再榮在我後面輕輕地說,像是給予我無限的鼓舞。我的眼睛濕潤起來,心想,一定努力,慕再榮,希望我們還能見面,一直那樣彼此默默的鼓勵,祝福。
夢進城看到我抱著大紙箱,紙箱上放的蛋糕,疑惑不解地沖我眨眼,撓了撓後腦勺,像是考慮這紙箱里是什麼東西。
「先拿下蛋糕。」我對夢進城說。
果然,夢進城提起蛋糕時就問:「這箱子里裝的什麼?」
「這是慕再榮送我的一箱子書。」我笑著說。
夢進城淡淡地笑了,意味深長地說,「文人,就喜歡書。」
「我不是文人,」我說,「沒事的時候,翻翻看看。」
「呵呵,謙虛,越是有水平的人,越是謙虛。」夢進城笑著,然後伸出了大拇指。
剛才和我一起上樓的姑娘,將手裡的兩盤菜擺到桌子上,就站在夢進城的旁邊。
「今天是誰的生日?」鄭青梅問。
夢進城這才大聲說:「今天是鄙人的生日,所以,請各位一起熱鬧一下。」
原來如此啊。
「你怎麼不早說啊,」木山故意客氣地說,「我也好給你準備點禮物啊。」
夢進城也格外開心,眯著眼笑個不停,說:「那太俗,今天吃好,喝好,就行。」
鄭青梅指著夢進城旁邊的陌生姑娘說:「夢進城,介紹一下吧?」
夢進城本來很小的眼睛一下眯成了一條縫隙,但情緒高漲地喊道:「鄙人的內人,秀珥。」
大家不由自主地歡呼,拍掌。
我內心裡極為羨慕夢進城了:一開始根本就看不起夢進城,但夢進城一直當我們是朋友,或者說兄弟,願意和我們一起分享他的快樂。
「謝謝你,哥們,我們好久都沒有這樣的口福了。」黃平拍拍夢進城的肩膀說。
「兄弟之間,」夢進城笑著說,「客氣什麼啊。」
魏華松舉起酒杯,說:「今天是兄弟夢進城生日,我們唱歌生日歌吧。」
鄭青梅抬起頭,大家一起唱起來,唱完,大家熱情鼓掌。
我看了看圍成一桌的一張張臉,發現這樣的座位有點意思:木山和劉大嬌坐在一起;劉大嬌的左邊是黃平,黃平和燕子坐在一起;,燕子右邊是劉小嬌,我不知怎麼坐在劉小嬌的旁邊;我左邊是魏華松,付敏挨著魏華松坐在一起;鄭青梅一個人坐在那,顯得很孤獨的樣子,可惜她沒有邀請她的男朋友一起來參加生日宴會;最後是夢進城和秀珥。
夢進城說:「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這麼多朋友聚在一起,真高興,來,喝!」
男伢們一起吼道:「一醉方休!」
鄭青梅就叫嚷道:「我們也要喝啤酒。」
夢進城熱情地挨個給姑娘倒啤酒。
男伢和姑娘再一次一起端起酒杯,一起叫道:「乾杯——」然後各自喝酒。
我看了看鄭青梅,鄭青梅忽然也在看我,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劉大嬌端著酒杯和秀珥碰杯,其她姑娘也舉著酒杯,幾個姑娘一起碰杯喝酒,然後開心的樣子坐下來。
男伢們在一起酒杯喝酒,大呼小叫非常開心。我感觸到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和這麼多人的同事,朋友,一起喝酒,內心裡湧現出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
大家相互之間敬酒,場面好不熱鬧,快活。
我看了看夢進城,內心裡了解到對夢進城看法的改變,或者說,之前有點看不起夢進城的思想在此時瓦解了。此時。剛好夢進城也看我,兩個人的目光碰到一起,不謀而合地舉杯,各自一飲而盡。
我猛然地再次想起那一句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啊,以後都不能以貌取人,可能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好和不好,或者說優點和缺點。夢進城雖然長著一副賊相,讓人看不起,但交往這麼長時間,發現他重義氣,謙虛,並不是像他的外表那樣不堪。夢進城首先想到對別人好,願意與人分享快樂。這是我沒有的格局。
大家都在盡興地喝酒,個個臉上不同程度泛起了紅色。天色悄悄地暗下來了。燕子起身去拉了電燈開關,屋子裡一下子亮了。
木山趁著酒興忽然站起來,鄭重其事地對大家說:「現在,請齊汛,給大家表演一下霹靂舞!」
大家先是一愣,然後一起拍手鼓掌歡迎。
我吃驚地看看木山,連忙擺著雙手。
大家開始起鬨,一聲比一聲高漲。因為喝了酒,我沒有之前的害羞和膽怯,迅速站了起來。
「這樣啊,」夢進城站起來,大聲說道,「今天很開心啊,我們今天每個人都表演一個節目。」
夢進城這樣的提議迅速得到大家的同意,寢室里再一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我從座位上走出來,看了看鄭青梅,然後走到牆邊比較寬闊的地方,我看著自己映照在牆面上的影子。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鼓起勇氣跳起了霹靂舞,首先是滑步,檫玻璃,拉繩,騎自行車等,我借著酒興跳著,然後看著牆上的舞動的影子,每一個動作都做得盡量完美,盡情地把內心的孤獨、困惑、痛苦,所有的一切不快都宣洩出來。此時此刻,我完全沉浸到舞蹈之中,或者說沉浸到一種忘我的境界之中,直到汗流浹背,疲憊不堪。
寢室里時不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我無比滿足地回到座位,這一次跳舞才完全釋放自己。
劉大嬌激動的樣子舉著酒杯向我敬酒,由於酒精的作用,她臉上呈現出緋紅緋紅像是成熟的桃子。「跳得太好了,敬你一杯!」劉大嬌興奮地說,和我碰杯,喝了一大口。
我十分的感激劉大嬌的鼓勵,一飲而盡。忽然看見寢室外面集聚了好多人,我好像看見了慕再榮,但仔細一看,不是慕再榮,一個和慕再榮一樣髮型的姑娘。
木山也來敬酒。
我笑笑說:「大家一起來吧!」
於是,大家一起酒杯,大聲喊道:「干——杯!」
我趁大家喝酒的時候,看看鄭青梅,鄭青梅的臉微紅,這樣的微紅就像擦拭的胭脂,使得鄭青梅的臉更加的艷麗。
鄭青梅此時也愣愣地看著我,她朝著我舉著酒杯說:「齊汛,沒有想到,你的舞跳得太好了,你怎麼不早點跳給我們看呢?我敬你一杯,還得罰你一杯。」
我一連喝了兩杯酒,對於鄭青梅,我毫無防備,毫不拒絕,包括任何事情。
劉大嬌大喊:「青梅唱首歌吧。」
「好的,」鄭青梅爽快地答應,「我為大家唱首歌,《戀曲1990》。」
鄭青梅剛說完,劉大嬌帶頭鼓掌,然後又用掌聲打節拍。
大家一起鼓掌打著節拍,寢室外面也響起節拍聲。
鄭青梅在掌聲停下來的時候,開始唱: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
歌聲優美,音調凄婉。歌聲停止之時,大家還沉浸在回味之中。
劉大嬌連忙站起來鼓掌,叫道:「大家,鼓掌。」之後,大聲說:「我唱《童年》。」
大家還是鼓掌,鼓勵她唱。
劉大嬌唱道:
池塘邊的榕樹上
知了聲聲叫著夏天
……
大家不約一起合唱起來。或許是這首歌太熟悉了,此時此刻喚起了太多人的心聲,產生一種共鳴。
我看著劉大嬌的雙眼溢出了淚水。劉大嬌的媽媽去世得早,對大多數人來說童年是最幸福的,最值得珍藏的時光,尤其對於劉大嬌而言,童年時有媽媽的疼愛的幸福的時光,她可能是想用《童年》這首歌,詮釋對媽媽的懷念吧。
聽到《童年》,我立刻就想起劉光瑛老師。劉老師主要教我們英語,雖然是一位代課老師,但她很負責地教學。尤其是非常大膽地把新的,好聽的歌曲,在第一時間教同學唱,比如《小草》,《蘭花草》。每到劉老師的英語課,或者音樂課時,一旦預備課敲響,同學們都會從窗戶觀望劉老師,不約而同地抬高聲音唱歌,以歡迎劉老師的到來。記得劉老師教我們唱《踏浪》時,交代我們快點用筆記本記下歌詞,然後自己用極快的時間在黑板上寫出歌詞,同學們無比感激的心情像是著了魔一樣奮筆疾書,幾乎同時抄完歌詞。劉老師十分欣慰地笑了,迅速擦掉黑板上的粉筆字,然後一句一句教我們唱,後來教我們唱《歡顏》的時候,也是抄完歌詞就擦掉了。她神情緊張而激動,好幾次一邊教我們唱歌,一邊從教室的窗戶偷窺老師辦公室那邊有沒有教導主任和校長走來。想到這裡,忽然心裡一陣難過,不知道這位老師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童年》唱完,寢室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廊里聚集了好多姑娘來看熱鬧。
我猛一回頭,再次看到門外有那個和慕再榮差不多髮型的姑娘,那是一張白皙和善的鵝蛋型的臉,溫柔而可愛。
黃平看看燕子,小聲說:「你也唱一首吧!」燕子害羞地低下頭。黃平清清嗓子說:「我和燕子一起唱吧,好吧,我們就把小虎隊的《愛》獻給大家。」
黃平和燕子一起唱道:
喔……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
......
歌聲雖然跑掉,但兩個人唱得很認真。
大家使勁掌聲。
然後是劉小嬌唱起來了《紅蜻蜓》。
飛啊飛啊
看那紅蜻蜓飛在藍色天空
燕子也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遊戲在風中不斷追逐他的夢
劉小嬌緊接著唱:
天空是永恆的家大地就是他的王國飛翔是生活
鄭青梅唱:
我們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長吹來的風
劉小嬌繼續唱:
輕輕地吹著夢想慢慢地升空
……
她們一人一句,唱得好精彩啊,舞曲唱完,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一次,寢室門外也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感覺寢室外人越來越多,再一次望向門外,無意間和那個溫暖而可愛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姑娘一陣緊張,連忙躲開了。
我好想走出去,邀請那個姑娘進入寢室里,但還是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沒有站起來。
大家的興緻都很高,一邊唱歌,一邊大聲歡呼。還有喊叫著喝酒,乾杯的。
過了一陣,我再次張望門外,那個似曾熟悉的姑娘已經不見了。
魏華松唱《耶利亞女郎》。
很遠的地方有個女郎名字叫耶利亞
有人在傳說她的眼睛看了使你更年輕
……
歌聲停止,大家一陣喝彩。
真沒有想到魏華松也有這樣好的嗓子,平時只是聽他吹口琴。
大家催著夢進城表演節目。夢進城推不掉,只好表演倒立,學著猴子樣子,博得一陣掌聲。
輪到木山了,他從魏華松的床底下摸出砍刀,學著武打電影里的俠士揮舞姿勢,倒也有幾分到位。
男伢們大喝一陣,叫道:「喝酒。」
大家都一飲而盡,等酒都喝完,又抽起煙來。
大家在一起吃喝,說笑,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大家說著,笑著,天南海北的聊天。
付敏提出去溜冰,大家各自準備去了。
木山和黃平迅速換衣服,洗臉,梳理頭髮,擠在一塊大鏡子前,弄一些摩絲上去,使得頭髮濕濕的亮亮的,這樣人看上去要精神,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一會,姑娘男伢們都走到院子集合。
夢進城拉著秀珥問:「你去不去溜冰?」
秀珥紅著臉,像是有點害怕似的低聲說:「不去。」
夢進城連忙說:「你們去吧,我們今晚有點事情,不陪大家了。」
「你們是不是有單獨的『活動』?」黃平像是看出什麼端倪說。
大家一起鬨笑起來。
魏華松這才沒有強求,用一種很理解的心態搞怪的樣子揮了揮手說:「拜拜。」
夢進城和秀珥拉著手,一起走出了大門。
男伢姑娘一起快步向溜冰場走去。
大家到了溜冰場,並沒有看見鄭青梅的男朋友,魏華松趕緊去買票。
木山沖我一笑,小聲說:「我手裡一分錢都沒有了。」
「我也是。」我感覺到很無趣,但又無可奈何。
「你們在說什麼呢?」黃平湊了過來問。
「現在廠里越來越難,」木山說,「今後怎麼辦?」
我不知道說什麼,一切都顯得那樣無助。
黃平冷笑道:「過一天算兩個半天。」
魏華松已經買好了票,姑娘們蹦蹦跳跳地進入檢票口。
姑娘手拉手在溜冰場里飛快地滑行,時而像一條蛇形蜿蜒盤旋;時而並排滑行就像仙女下凡飄然而至,時而做著各種優雅的動作,美不勝收。
男伢們因為喝了很多酒,在場子里搖搖晃晃地滑,努力地追逐著姑娘們的腳步滑行,大家玩得都無比的開心。
從溜冰場出來,一群人一起往寢室走,走著走著,只剩下我和劉小嬌在路上走著,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地回到宿舍小院。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感到特別的孤獨,我想了想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便隨手拿起一本書看看,看了好久,才覺得好像不是在看書,倒像是想著什麼。
半夜裡,鐵柵門響了幾次,隨後回復了平靜。
夜,漸漸地深了。寂靜的夜裡,有人在抽泣。
我十分好奇,悄悄地走出來,站在走廊里尋找哭的聲音,原來哭聲是從6號寢室傳來的。
「鄭青梅,時間都不早了,不要哭了。」劉大嬌用很小的聲音勸導著。
怎麼是鄭青梅在哭,我吃驚地想,屏住氣息走近6號寢室的窗戶,想知道鄭青梅為什麼而哭。
「早知道他是個花心的人,就不該和他交朋友。」鄭青梅哭訴著說。
「你看清楚了嗎?」劉大嬌的聲音,低低的說,「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我親眼所見,」鄭青梅說,「不會有錯。」
「真是,」劉大嬌說,「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就說過,那樣的人靠不住。」付敏很生氣地說,「當初,要你和齊汛好,你們郎才女貌,多麼般配啊。就像木山和劉大嬌一樣,多好啊。」
我感覺到臉上一陣燥熱,不好意思繼續聽下去了,一個人走到樓頂去。從樓頂看沙市的街道,雖然夜已經很深了,但馬路上依然車來車往,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