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俠義之舉，論跡，還是論心？
「哈哈哈哈！」
聽得齊臨此言，說書人卻是大笑起來，朗聲道：「小兄弟你問值得嗎？當然！當然值得！老朽孑然一身，無親無故，便是遭了報復，也不會禍及他人，而若是能將赤鬼大俠的善行傳遍天下，喚醒更多人心中的良知，那就是要老朽我人頭落地又如何？！
畢竟，這個世道太差太糟糕！
人人都獨善其身，自掃門前雪，總覺得事不關己就能高高掛起，殊不知此乃大錯特錯！
今日，我見惡行惡事不公之舉，若是保持沉默不出聲，那等來日禍臨己身，又能指望誰來替我張鳴？
今日，我見善行善事俠義之舉，若是保持沉默不宣揚，那天下誰能知曉，這江湖，這世間，還有如赤鬼大俠這般真俠客，真英雄？！
如果你不說我不說，那赤鬼大俠的善舉誰能知？
如果這般善行得不到傳揚，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得不到喝彩和鼓舞，那這樣的俠客，這樣的英雄就會越來越少，天下人心中的善，也會越來越淺薄！
不，不能這樣！
善行就應該弘揚，俠義之舉就應該世人皆知，真英雄就應該被百姓所崇拜！
這，才是正道！
老朽想做這樣的事情，願意做這樣的事情，熱愛做這樣的事情，縱死……亦無悔！」
說到最後，說書人的雙眸熠熠生輝，渾濁的眼瞳之中，綻放著一股連齊臨都難以直視的神采！
可越是這般，齊臨就越是羞愧。
他是赤鬼。
可他配不上說書人口中的那個「真英雄赤鬼」。
「我……」
齊臨看向面前的說書人，遲疑道：「可、可是我聽說，虎嘯門的秘籍，也被那赤鬼給奪了去，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那赤鬼根本不是什麼英雄，他其實只是為了搶秘籍，所以才找上的虎嘯門？」
「哈哈，不重要。」
豈料說書人的態度，竟是依舊平和，輕笑道：「小兄弟應該是想說，那赤鬼夜闖虎嘯門，掌斃鄭洪明，如果是為了一己私慾，那就稱不上英雄和俠義之舉了？」
「難道這樣還能稱得上嗎？」齊臨反問一句。
「為什麼不能？」
說書人微微一笑，「古人云，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在老朽看來，那赤鬼大俠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重要，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強闖虎嘯門，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到底做了什麼事。
而事實很明顯，赤鬼大俠夜闖虎嘯門，殺了鄭洪明，直接導致了虎嘯門的覆滅，使得這個魚肉百姓，罪大惡極的黑道門派不復存在。
除掉城中一霸，對黃楓城百姓而言，這是當之無愧的好事，天大的好事！
如此便足矣。
至於在這個過程之中，那位赤鬼大俠自己得到了什麼，秘籍也好，財富也罷，都不重要，因為對百姓而言，他的舉動，是毫無爭議的善舉，是真英雄所為，是真正的俠義之舉！」
「……」
齊臨怔怔出神。
「記住。」
說書人忽然站起身來，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碰了碰齊臨的心口，「這裡在想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正去做了什麼，俠義之舉和私利私心私慾，從來都不是衝突的，二者完全可以並存，抱有私慾行善事，只要最終真的能造福百姓，那依舊是善行，依舊是俠義之舉，所以，別停下你的腳步，年輕人。」
講到這裡，說書人笑了笑，抬手拍拍齊臨的肩膀，轉身收拾周遭賞銀。
齊臨駐足原地，思索良久才回過神來。
當他環顧四周，卻發現說書人早已消失不見，而台上的遍地碎銀和他給出的那一片金葉子，則是被收得一乾二淨……
……
……
城東，金鐘堂駐地！
金鐘堂的堂主鍾元傲，還有十幾個金鐘堂長老齊聚一堂，針對赤鬼和虎嘯門滅亡之事，從昨夜一直商議到了現在。
但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令鍾元傲感到了深深的害怕。
城內三大黑幫首領之一的鄭洪明被殺，虎嘯門覆滅，那下一個呢？會不會是他這個掌管金鐘堂的鐘元傲？！
「堂主！」
忽然，外邊跑來一個僕役，「城主府那邊來信，邀您前往一敘！」
……
……
城北，青蛇幫駐地！
青蛇幫的女幫主孫妙翠，此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和足足三個俊男顛鸞倒鳳，可行至中途，這女人卻忽然尖叫，抬手就把三個男人甩了出去，重重撞向牆壁。
「混蛋！混蛋！」
孫妙翠坐在床上，雙手捂著腦袋，眼中滿是擔憂和恐懼。
肉慾之歡，完全沒法掩蓋她此時心中的害怕。
虎嘯門的老鄭死了，那下一個呢？是金鐘堂的鐘元傲，還是青蛇幫的她？！
「幫主。」
這時，屋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城主有令，要您即刻前往城主府！」
……
……
城南，某條小巷。
巷口那邊，齊臨緩緩走來。
金鐘堂和青蛇幫，肯定是要滅的，兩派秘籍也得拿。
但，不是現在。
若是沒有中品符籙，他根本不是玄品武者的對手。
所以，齊臨要修鍊大楚武道，仙武同修，提高自身的真正實力，然後再去金鐘堂和青蛇幫走一遭，滅掉這兩大禍害！
「到了……」
齊臨停下腳步，抬頭看向眼前的小武館。
門面很一般，明顯是私宅改造而成，若非牌匾上寫著【疊浪武館】四個字，估計路過的人都不知道這是家武館，還以為誰家院子沒關門呢。
鄭洪明當年盜走《虎嘯拳》，隱姓埋名回到黃楓城，主要也是看重這家拳館沒什麼人，便於隱藏身份，這才選擇疊浪拳法作為虎嘯拳意的前置。
想到這裡，齊臨不禁有些遲疑。
和鄭洪明不同，他想隱藏身份可簡單的很，比如現在，一個法術易容，誰能看出他是誰？
所以，他要不要選擇另一門黃階拳法當前置？
至少也選家人氣旺一點的？
「誒？！」
這時，疊浪武館的院子裡頭，跑出來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童，見齊臨駐足門口，頓時興奮地扯開嗓子大喊：「爺爺！爺爺！！咱家武館來學徒啦！你快出來看啊！！」
「我……」
齊臨見狀，頓時哭笑不得。
哎，也罷，反正這黃階拳法，僅僅是虎嘯拳的前置和過渡而已，既然鄭洪明都是練的這家拳法，那就這家吧。
「對，我來學武。」
齊臨邁步走進武館，笑著揉了揉女童的腦袋瓜，「乖，告訴哥哥，你家武館都有多少學徒啊？」
「唔……」
女童低下頭，掰著胖胖的手指頭，一陣嘀咕數數。
最終，她抬起頭看向齊臨，眨了眨眼睛。
「好像就剩大哥哥你一個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