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0566【獨家冠名權】

第569章 0566【獨家冠名權】

在幫閑驚詫的目光中,陸賀邁步上前,沿著御街外側走向趙佶。

「宋兄,別來無恙!」

趙佶端著掃帚,正掃著御街上被風吹來的落葉,耳邊忽然聽到熟悉的問候聲。

抬眼望去,頓時一愣。

陸賀!

不過趙佶臉皮到底厚,短暫的尷尬過後,便拱了拱手,故作驚喜道:「原來是道卿兄。」

他心裡清楚,既然陸賀來了京師,自然知曉自己的身份。

而眼下卻依舊喚他宋兄,顯然是顧及自己的面子,因此他也樂得裝糊塗。

「宋兄你這是……」

上下打量了一眼趙佶,陸賀佯裝詫異。

趙佶不慌不忙地答道:「哦,為兄犯了些錯,引得陛下不快,因此陛下略施小懲。」

「原來如此。」

陸賀點點頭,旋即邀請道:「天下之大,你我二人能再次相見,實屬緣分。眼下時值正午,我做東設宴,還請宋兄賞臉。」

趙佶大手一揮:「道卿兄難得來一次京師,怎能讓你做東,我請。」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想到當初在燕子山極樂園,趙佶從懷中掏出幾十萬貫青錢的畫面,陸賀也不再推辭,點頭應道。

「陸兄稍待。」

說著,趙佶扔下掃帚,熱情的拉著陸賀就朝附近的王樓走去。

他一日上工五個時辰,期間會有半個時辰用以吃飯歇息。

那幫閑傻眼了,到手的生意被截胡了……

好在陸賀是個講究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錢遞過去,輕笑道:「陪我逛了半日,辛苦了。」

「大官人豪氣,祝大官人子孫滿堂,平步青雲,財運亨通。」

只逛了半日,便拿到一整日的工錢,這讓幫閑欣喜不已,漂亮話不要錢一般往外灑。

兩人有說有笑的來到王樓。

掌柜見到趙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面上卻笑呵呵地迎上來:「喲,侯爺大駕光臨,快且裡面請。」

「今個兒本侯宴請好友。」

丟下這句話,趙佶輕車熟路地領著陸賀來到二樓雅間。

坐下雅間,趙佶嫻熟的接過熱帕子,擦拭著臉,同時口中報出一個個菜名:「招牌梅花包子來一籠,炙子羊肉,燒牛尾,水晶糰子,一尾清蒸大黃魚……」

陸賀勸道:「夠了夠了,伱我二人,何曾吃的了這般多。」

「就這樣罷。」

趙佶又點了個湯,這才作罷。

很多,酒水與鮮果被端上桌。

趙佶端起酒杯,好奇道:「道卿兄怎地來京師了?」

陸賀也不隱瞞:「吾隨陛下一起來京。」

「恭喜了。」

趙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當初逃難之時,陸賀口口聲聲不願入仕,而今卻跟著韓楨小兒來京,顯然是要被重用,這不是打他的臉么。

陸賀顯然也意識到問題所在,補充了一句:「我本無心入仕,奈何好友在陛下面前冒險舉薦。」

「原來如此。」

這番解釋,讓趙佶心頭好受了些。

「那夜分頭出逃,陸兄妻兒無恙罷?」

「多謝宋兄關心,拙荊與犬子安然無恙,逃到山腳下后,正巧遇上一波難民,順利抵達江山縣。」

兩人品著酒,聊起了極樂園的往事,不由一陣唏噓。

一頓飯直吃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趙佶心滿意足的喚來跑堂夥計:「結賬!」

夥計推門走進雅間,笑呵呵地問道:「侯爺吃的可還滿意?」

「還湊合。」

趙佶擺著譜。

夥計說道:「誠惠二十八貫三百文,侯爺能賞臉,零頭就抹了。」

「嗯。」

趙佶輕哼了一聲,假模假樣的伸手在懷中摸索了幾下。

他有個屁的錢結賬,全身上下只剩二百來文,還是前幾日發了俸祿,用剩下的。

果然,只見摸索了片刻,他一拍腦門:「喲,今個兒上差忘了帶錢。」

「這頓還是我來罷。」

陸賀哪裡能看不出來趙佶是在演戲,並未多說甚麼,爽快的將飯錢付了。

付完錢,他心頭不由感慨,這東京城的消費真高啊。

只簡簡單單一頓飯而已,便吃了近三十貫,若非館驛能免費居住,他身上這點錢還真待不了多久。

陸家在龍泉雖名望頗高,可百餘年來無人入仕,又不屑於經商,全靠家中千來畝田地。

在老家吃喝不愁,還能時常外出遊學,可放在這繁花似錦的東京城裡,就完全不夠看了。

趙佶略顯歉意道:「說好了我請,結果最後竟還是道卿兄結賬,下次我做東,道卿兄一定要賞臉。」

「好。」

陸賀笑著點點頭。

「我還有差事在身,就不陪道卿兄了,告辭。」

「告辭。」

目視趙佶離去的背影,陸賀不由搖頭失笑。

……

翌日。

一大早,陸賀便早早地起床了。

洗漱一番后,他邁著悠閑的步伐出了館驛。

自那次問策后,陛下沒有立即任用自己,陸賀便知曉,陛下是打算晾一晾自己了。

對此,他倒是心態平和。

正好趁著這段時日,熟悉熟悉東京城。

出了館驛,邁步走在街道上,濃郁的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

「炊餅,剛出鍋的炊餅!」

「海錯湯餅,嘗一口,保准忘不掉啊!」

街邊巷尾,充斥著攤販的叫賣聲。

陸賀頓住腳步,停在湯餅前。

海錯湯餅,有點意思。

「來一碗湯餅。」

陸賀扯過小板凳坐下。

攤主笑容滿臉的問道:「大官人餅要細些還是粗些?」

聞言,陸賀不由感慨道:「京師到底講究,一個小小早攤,餅都有粗細之分。」

攤主哈哈一笑,閑聊道:「大官人頭一回來京師罷,俺這算不得講究,樊樓中的湯餅那才是真正的講究,光是澆頭就有三十餘種,餅能扯得比頭髮絲兒還細。」

陸賀暗自咋舌,旋即吩咐道:「餅粗一些。」

「好勒,您稍待。」

攤主吆喝一聲,動作嫻熟的開始煮麵。

不多時,一碗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湯餅便被端上了桌。

陸賀拿起勺子,淺嘗了一口湯,雙眼一亮:「果然鮮美。」

「那是。」

攤主得意洋洋道:「俺特意去山東學的手藝,整個京師,獨此一份兒。」

陸賀略顯詫異:「你去過山東?」

要知道,這會兒與後世不同,出一趟遠門並非易事。

路途艱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糜費頗豐。

尋常百姓不是不想遠遊,而是沒錢。

當然了,逃荒難民另當別論。

「大官人莫不是以為俺在吹牛?」

攤主侃侃而談道:「如今朝廷改制水運,多了不少客船,每日三班船,從五丈河碼頭乘船到濟南府歷城,只需百文錢,五日就到了。」

「此乃利民之舉。」

陸賀忽然發現,自己的消息著實有些閉塞了,對北地許多變化,都一無所知。

「賣報啦,賣報啦,今日大事件,官家舉辦全國蹴鞠大賽,賞金一百萬貫啊!」

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名少年挎著斜包,一邊走,一邊扯著嗓子叫賣。

「全國蹴鞠大賽?」

「賞金百萬貫?」

這則消息,頓時引得街道百姓議論紛紛。

陸賀只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陛下此舉的深意。

藉由蹴鞠大賽,促進南北交融。

確實是高明之舉。

……

朝廷要舉辦全國蹴鞠大賽之事,隨著《青州日報》傳遍大江南北。

嗅覺敏銳的富商,立即從中聞到了商機。

一時間,無數商人聞訊而動,將商務院的公廨圍了個水泄不通。

等了一刻鐘后,谷菘邁著四平八穩的官步走出公廨。

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著眼前黑壓壓的富商,朗聲道:「本官知曉汝等因何而來,商務院於三日之後辰時一刻,將在卓樓舉辦一場撲賣會,撲賣蹴鞠大賽招幌,有意者準時參加。」

說罷,谷菘也不理這些富商,轉身進了公廨。

聽到要辦招幌撲賣會,一些存著撿漏心思的商人,不由面露失望之色。

一旦舉辦撲賣會,拼的就是財力了。

蹴鞠在趙宋是百姓最喜愛的運動,因此各地蹴鞠社數不勝數。

這個消息一出,南北兩地頓時沸騰了。

尤其是蹴鞠社的社員們,一個個激動萬分,手舞足蹈。

儘管齊雲社每年也會邀請全國各地的社團,舉辦比賽,可終歸是民間自娛自樂,上不得檯面。

這次可不同,乃是朝廷舉辦,且賞金高達一百萬貫。

雖然打進前三十二支隊伍的總賞金,可即便如此,也是一筆巨款。

此外,確認參賽的社團,進京食宿全免,哪怕沒能打進三十二名,也根本不虧,權當來京師免費遊玩趟了。

……

八月十九。

撲賣會如期舉行。

儘管不少商人覺得自己財力不夠,選擇放棄,可參加撲賣之人依舊高達二百之眾。

「呂兄早啊。」

呂大甫剛從馬車上下來,耳邊便響起熟悉的問候聲。

轉頭看去,發現是好友嚴玉財,他笑著拱了拱手:「嚴兄早。」

寒暄過後,呂大甫好奇道:「嚴兄也打算撲賣招幌?」

嚴玉財經營的乃是藥材生意,藥材直供各地藥鋪,做的乃是長久買賣,按理說不需要打招幌。

「我來湊個熱鬧。」

嚴玉財呵呵一笑。

呂大甫附和的笑了笑,心中卻閃過一絲警惕。

湊熱鬧?

騙鬼呢!

呂大甫原先做的是皮草和東珠生意,頗為暴利,可惜時局動蕩,北地戰亂不斷,商道早在兩年前就已經徹底斷絕。

趁著膠州港與高速公路的東風,轉行經營起了海錯生意。

因為下手夠快,且資金充裕,很快便佔據了京畿路以及京西路三成的海錯市場。

從山東十幾文錢一斤收來的海錯乾貨,只需運到京畿,轉個手便能以三四倍的價格賣出。

這還只是乾貨,若是鮮貨,價格能翻十倍。

但這個生意,並非他一個人做,僅是東京城,就有好幾個競爭對手。

此次全國蹴鞠大賽,是個擴展市場的絕佳機會,他自然不願放過。

兩人各懷鬼胎,邁步走進卓樓。

還沒進門,便被一名商務院的補官攔下:「兩位止步,且先登記。」

「好說。」

兩人頓住腳步。

「姓名。」

「呂大甫。」

「嚴玉財。」

簡單登記了一番后,補官給遞給兩人一塊模樣怪異的木牌。

木牌前端是圓形,並且有紅漆寫有數字。

呂大甫饒有興趣地問道:「敢問公差,這木牌有何用?」

補官解釋道:「木牌數字對應你等的姓名,叫價之時,只需舉起木牌即可。」

「原來如此,此物倒是便捷。」

呂大甫面露恍然。

他手中的木牌上,寫的乃是二百一十三。

也就是說,在他前面已有二百一十二人先一步到了。

如此人數的撲賣會,堪稱盛況。

進入大堂之內,果然坐滿了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品著茶低聲議論。

兩人尋了個空位坐下后,便靜靜等待。

當時間來到辰時一刻,谷菘在兩名補官的簇擁下,順著樓梯來到一樓大堂。

眾人紛紛閉上嘴,一時間鴉雀無聲。

邁步來到對面的長條木桌前,谷菘朗聲道:「諸位並非頭一回兒參加撲賣會,規矩本官就不再多言。此次撲賣的乃是三個月後,全國蹴鞠大賽的招幌資格。」

「招幌分為四檔,以甲乙丙丁為計,甲檔為獨家冠名。」

話音剛落,有人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谷相公,這獨家冠名是何意?」

谷菘好整以暇的答道:「獨家冠名,顧名思義,只此一家,屆時會將撲賣者的商號加入蹴鞠大賽之中。本官舉個例子,若南山居拍得,就是南山居全國蹴鞠大賽!」

嘶!

一瞬間,大堂內響起一連串吸氣聲。

所有人都心臟狂跳,呼吸急促。

乖乖。

直接將商號冠名在全國蹴鞠大賽之前,用腳趾頭想都曉得起宣傳效果有多強。

這可與在《青州日報》上打招幌不同。

報紙上打招幌,許多人壓根就不看,或者只是匆匆一瞥,誰家看報紙會盯著廣告翻來覆去的看。

此次蹴鞠大賽,乃是朝廷舉辦,勢必會轟轟烈烈,引得全國關注。

往後不管是誰提到這次蹴鞠大賽,腦海中會不由想起前面加上的商號。

眾人的反應,谷菘盡收眼底,心中不由暗自敬佩。

不愧是韓二哥,隨便提點一句,便讓這群富商心動不已。

「乙檔為兩家,商號將會以巨型橫幅展示在蹴鞠場大門,以及接送各地蹴鞠社的船車之上。丙檔為四家,商號印在參賽社團的比賽服的前胸與背後之上。丁檔八家,商號會印在蹴鞠場的座椅、球場邊緣等地。諸位可都聽明白了?」

「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谷菘敲了敲小木錘,發出清脆的聲響,朗聲道:「既然明白,那麼本次撲賣會便開始了。首次撲賣的,乃是丁檔招幌,起拍價五千貫,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一百貫。」

呂大甫默默品著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對他而言,即便拿不到獨家冠名權,也是奔著乙檔去,丙丁檔他壓根就看不上。

嚴玉財猶豫了片刻,舉起木牌叫價。

他有自知之明,深知財力比不過呂大甫等人,與其到頭來落得一場空,不如率先叫價,說不定能撿個漏,以低廉的價格拿下一個丁檔招幌。

可抱著這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數,丁檔的競爭出乎意料的激烈。

一番叫價后,第一個丁檔名額,以一萬三千貫的價格被嚴玉財拍得。

撲賣成功,嚴玉財臉上卻並未有喜色,實在是這個價格超出了他的預期,原本以為八千貫就能拿下,不曾想竟超支了五千貫。

「砰砰!」

谷菘敲了敲木錘,示意眾人安靜后,朗聲道:「接下來撲賣的,是甲檔的獨家冠名權。起拍價一萬貫,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百貫。」

話音落下,大堂內一片寂靜。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聲爆喝響起。

「我出三十萬貫!」

一下翻了三十倍。

呂大甫心頭冷笑一聲,繼續品著茶。

區區三十萬貫就想震住他們?

簡直不知所謂。

果不其然,下一刻又一道聲音響起:「我出三十一萬貫。」

「三十五萬貫!」

「三十八萬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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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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