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真實
祝顏一愣，耿星霜推她，「快回去，我這裡已經快結束了。」
「我還沒用午膳呢！」祝顏有些遺憾。
「過兩日我請你們，去如意樓吃飯。」
「一言為定！」
祝顏終於心滿意足的回了鎮國公府，祝魚陪著她一起回去，善寧郡主自然也要回去的。
有了聖旨賜字，耿星霜本人還被封為靈霜縣主，這一道聖旨將這場本來就盛大的及笄禮推向了高潮。
「六姐姐，我覺得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耿星霜看了馬丫一眼，自然記得她是誰，曾經害過她的馬三的閨女嘛，她輕輕笑了一聲，「讓四姐姐費心了。」
耿星冰似乎並不在意阮氏的態度，或者說她人雖然來了這裡，但是對眼前的一切都不是那般在意，她對著朝自己行禮的人抬抬手，然後便穿過人群，徑直走到耿星霜面前，定定的看了她一會，才對身後的丫鬟說道：「馬丫，將禮物交給六妹妹。」
現在有四姐姐這麼一出現，看起來不是那般圓滿，但是實際上並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影響，我這心裡卻是踏實多了，您不知道，我看到四姐姐的時候，心裡想的是『還好還好，原來今日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還以為自己在做美夢呢』。」
待耿星冰和姚氏離開后，三太太姜氏安撫的拍了拍阮氏的手，然後招呼眾賓客落座用膳。
有人小聲嘀咕道。
現在這會兒，大家都正從嵐輝軒敞軒往旁邊的花廳走去，今日晌午便在那裡開宴，女眷們都在那邊用餐，至於男子，則去外院用膳。
而剛到的耿星冰，則被下人直接領到了嵐輝軒旁邊的花廳來。
阮氏對耿星冰這個侄女厭惡至極，雖然平王府將耿星霜被劫之事，完全推到了謝家和西地馬賊身上，但是阮氏又哪裡不知道，耿星冰在這其中出了大力，作為母親，她沒能跑到平王府撕了耿星冰，那既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也是她僅存的理智。
一直到將賓客全部送出門，阮氏心裡還是不痛快。
但是現在大家卻沒什麼心思品嘗食滿樓大廚的手藝了，而是都在小聲議論著安平伯府老伯爺夫妻、大房、二房之間的關係，以及耿側妃今日出現的時機和背後的原因，最後再延伸到耿星霜去年被劫持的真正原因，不過因為耿星霜剛剛被封為靈霜縣主，所以對於她被劫之事，大家說的很含蓄。
耿星冰見她收了禮物，便轉了身，耿星霜以為她這是要回去了，卻見她走了一段后，腳步微微一頓，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姚氏，「娘，我有些累了，您陪我會映荷院休息一下吧。」
姚氏在聽到耿星冰來的時候，也不知自己是何心情，平王長子的洗三禮她去了，那天人多，她有心想和女兒單獨說幾句話，卻沒找到機會。
楊傾墨在心裡這般想著，卻覺得這樣就很好。
走在她旁邊的孟憶嬌忽然說道，打斷了俞巧馨的思緒。
俞巧馨聽著前面兩人的交談，眼眸低垂，前面兩個婦人她並不認識，聽人說好像是兵部官員的家眷，身份一般，不過連她們都知道耿側妃未出月子，難道平王妃不知道嗎？
平王妃自然是知曉的，而且以她對平王妃的了解，那位雖然不太聰明，但是卻並不是一個膽子大的，耿側妃生下平王唯一的兒子，此時她在平王府中的地位，正是最盛之時，所以她到伯府來參加堂妹的及笄禮，要麼是她自己想來的，要麼就是……平王命令她來的。
耿星霜注意到對面楊傾墨的目光，朝他露出一個笑，那笑容燦爛的不見絲毫陰霾，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看來我以前聽到的都是假的。」
姚氏對自己養大的女兒還是有些了解的，她知道耿星冰不會斷了伯府這門親的，有伯府作為娘家，那麼耿側妃就是出身簪纓世族，而不是貧戶之家。
她並不想在自己的及笄禮上多說什麼，說完這一句后便讓畫簾收了禮物，卻沒有招呼耿星冰用膳，畢竟沒位置了嘛。
「就是原本帶著審視，現在卻是羨慕、嫉妒和……不可思議，總之很複雜，不過我看著很高興。」
孟憶嬌覺得自己面前這兩位，都不是她能得罪的，既然她們問了，那麼自己只能老實的將之前觀察到的一五一十的說了，主要是她自己也想找人說說自己的發現。
雖然大家都知道耿星冰並不是伯府的親生骨肉，但是伯府從來沒有不認這個女兒，耿星冰的名字還在安平伯府的族譜上，所以耿星冰會來參加耿星霜的及笄禮，按理來說倒也正常。
如今耿星冰湊到她面前來，阮氏覺得自己若是還是和以前一般，溫和而客氣招待著，即便只是面子情，也對不起女兒，更對不起自己這半年來的日夜不安。
「所以我才說這安平伯府大房二房之間的關係不太好，而且安平伯夫婦也偏心的緊，之前安平伯爺說是身體不好，所以沒能來參加耿六姑娘的及笄禮，但是接聖旨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啊，不像生病的樣子。」
「咦，我剛剛在心裡算了一下，那位耿側妃還沒出月子吧？」
「哪裡不一樣了？」
俞巧馨還沒說話，旁邊又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什麼假的真的？」
孟憶嬌雖然覺得這位表姐太過驕矜，自己和她說話還需要捧著對方，但是有些話，還就是和這位表姐才能說到一塊，也因此，需要捧的時候她倒也捧的下去，不會有太多的逆反心理。
馬丫上前一步，手裡捧了個匣子，恭敬的朝耿星霜屈膝行了禮，「六姑娘，這是我們娘娘送你的及笄禮。」
但是……
耿星辰小聲說道。
「娘，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你看，今日我已經得了莫大的好處，公主殿下幫著張羅及笄禮，皇上賜字賜禮，最後還白得了一個縣主的爵位，還是有俸給的縣主爵位，這天下的好事總不能都我一人得了，要是真那般，我可承受不住，怕是壓的我晚上都睡不著覺。
不過，那時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畢竟親生女兒的婆家沒了，自己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就算祝霓回來了，又能如何，且不說她們母女能不能相認，如今就算相認了，伯府能接納她嗎？她又能給他們二房，給她的大郎帶來什麼。
耿星霜如今已然是縣主，耿星冰是平王側妃，二人身份相當，而耿星霜卻又是被皇上聖旨所賜的「靈霜」縣主，是有封號有俸銀的縣主，只要未來平王不登基，可以說，二人的身份，耿星霜的含金量更高一些。
所以阮氏並沒有給耿星冰安排用膳位置，也沒有如其他身份比耿側妃低的女眷一般，上前請安，她站在那裡，冷冷的盯著她。
說話的正是永康侯府的五姑娘鍾初雲。
姜雪芙說到最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聲音有些大，周圍人的目光不由的便朝她看過來，她娘姜夫人王氏忍不住瞪了女兒一眼，這可是在未來婆婆家，就算暴露本性，也得等到成親之後吧，否則……要是……人家不願意娶了怎麼辦？
姜雪芙不知道她娘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此刻她沒功夫去關注她娘，因為正笑著，就聽到有下人來向阮氏稟報，「太太，四姑奶奶到了！」
不過即便如此，阮氏也氣的不行，耿星冰這一露面，就將霜姐兒這一場十全十美的及笄禮鬧成這般。
俞巧馨耳邊聽著這兩位的交談，心裡卻已經想到了平王府府內府外之事，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寧。
耿星辰說著，還問姜雪芙等人的意見，姜雪芙連連點頭，「太暢快了，原先看那些人那些目光，還忍不住有些憋悶，卻又不知道該做什麼說什麼，但是現在……哈哈……」
俞巧馨沒有開口，鍾初雲卻立刻接話道：「那位耿二太太是有些古怪，剛剛二加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她的神色，那眼睛盯著耿六姑娘，陰沉沉的，很是滲人，嘖，我倒是想她們鬧起來，那樣就有熱鬧看了。」
「那個……就是我以前聽我娘……不是，聽人說過，安平伯府大房和三房關係挺好，你看耿六姑娘及笄禮，耿七姑娘當了有司，且全程陪同，耿三太太更是一直忙來忙去，和耿大太太也是有說有笑的，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耿三老爺在外面忙著招待賓客，連三房那兩個男孩子，也一直跟在耿二公子身邊，學著招呼人，但是你看耿家二房，除了那個庶子外，從耿二太太到耿大姑奶奶，她們看起來比一般的客人還要疏離，特別是耿二太太，我怎麼看怎麼覺得她有些古怪。」
「就你算的精，也沒兩天了，現在天氣暖和了，又趕到快晌午時出來，對身體應該沒什麼影響。」
眾人自然很給面子，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今日的菜色是請的食滿樓大廚回來做的，很多菜品都只能在食滿樓花大價錢才能吃到，這對於一部分家境不是那般富裕的賓客來說，算是一頓很豐盛的宴席了。
既如此，便不用管是不是親生的了，畢竟她也養了耿星冰十幾年，伯府再是落魄，起碼比那窮的都吃不起飯的陶家要好上千倍萬倍。
耿星霜說的雖然有些誇張，但是的確因為耿星冰的出現，讓她從那種天下掉餡餅的不真實狀態回歸到現實之中了。
她在那一瞬間忽然明白，自己這個縣主的爵位的確不是天上掉餡餅，這其中既有她在蒼城做的好事的功勞，但是更多的則是因為楊傾墨。
是他的軍功換來的，所以，一直想讓楊傾墨以軍功幫耿舒樓脫罪的耿溫，才在聽到宣旨的那一刻，面色慘白的猶如做了一場讓人醒不過來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