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劫
天色漸亮時，恨天峰不但恢復了平靜，空中的血腥之氣也消失無蹤。
樹上的雪天晴長出一口氣：還好走獸只是在夜裡活動，要是白天也到處亂竄，自己還是自殺算了。
雖然身體有些僵硬，可受傷的右臂好像已經無礙，解開紗布一看果然如此。
除了一道淺淺的疤痕，手臂上再無其他，就連血痂都沒有半點，也不知清月用了什麼靈丹妙藥。
本著節省的原則，雪天晴吃了半個饅頭，喝了幾口水權當早飯，然後帶著長劍與匕首從樹上下來。
至於包袱，還是留在樹上吧！
如果有意外，逃跑時礙事不說，而且丟了就連僅有的口糧都沒有了。
剛到地面，雪天晴急匆匆跑到另一棵樹下開閘放水。
開始他還有一絲猶豫，可馬上就下了決心：就不信在這裡小便還會被罰！
一身輕鬆的雪天晴剛拉上拉鏈，就感到身後有動靜。
此時的他肺都要氣炸：難道廁所都不能上？還有沒有天理！
不等他回頭觀看，就覺得脖子一緊，隨後便被什麼東西抓著衣領扔出數丈。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雪天晴爬起來后先抽出長劍，然後伸著脖子四處亂瞅，卻鬼影都看不到。
雖然周圍異常安靜，可他後背卻直冒涼氣，因為看不到的東西才是最嚇人的。
雪天晴最終爬回樹上，他打定主意，在找到把自己扔出去的人或者東西之前，還是少在地上為妙。
又是一夜過去，饅頭吃完了，水也喝光了，又渴又餓的雪天晴摟著樹榦四處亂瞅，發現不遠處的草叢中有隻食目猿正在仰面而卧。
盯著食目猿看了好久，雪天晴悄悄下樹，拎著長劍朝對方摸了過去。
……
一隻食目猿將身子藏在草叢之中，看著逐漸接近的雪天晴蓄勢待發。
眼看對方就要進入自己的攻擊範圍，不料雪天晴卻轉身向右而去。
見獵物要逃，雖然距離有些遠，可食目猿還是高高彈起撲向雪天晴。
身體尚在空中，食目猿雙臂已經張開，不用撲到獵物身上，它就能摳出對方眼睛。
離雪天晴還有一尺左右，食目猿雙臂開始合攏，尖尖的爪子宛如鐵鉤。
可就在這時，它覺得身子一空，力氣好像也憑空消失。
等摔落在地上，食目猿才發現一柄長劍不知何時刺入了自己心窩，這是它臨死前看到的唯一景象。
看著倒地抽搐的食目猿，雪天晴輕聲道：「不虧是精怪，還懂得搞偷襲。」
這是雪天晴在恨天峰的第十五天，他不但找到了水，還發現食目猿的肉確實美味。
恨天峰上有溪流，還有泉眼，這是雪天晴來此第二天找到的。
小溪離過夜的大樹不遠，只是被樹叢擋住，當時並未發現。
溪流源於峰頂一處泉眼，一路向下，快到山腳時又扎入地下。
恨天峰懸浮在空中，水從哪裡來，又往哪裡去都是科學不能解釋的。
雪天晴不會用科學的眼光看待周圍的事物，因為他出現在這裡就不科學。
拖著食目猿屍體來到第一次小便的樹下，舉劍砍下它的一條腿，雪天晴開始剔骨去皮準備用火烤熟。
就在他忙活的時候，大樹忽然一動，幾根枝條如手臂般伸向屍體，隨後將其捲起。
把屍體拉入樹冠中，隨著枝葉齊動，一陣咀嚼聲傳了出來。
等樹冠再次展開，食目猿屍體已不見蹤影，大樹則心滿意足般地抖動著葉子，而雪天晴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當日在這裡被扔出去后，雪天晴數次尋找不見人影，於是便留了個心眼。
第二次小解時，才擠出幾滴便猛回身向後望去，卻見一根樹枝朝自己捲來。
大驚之下的雪天晴撒腿就跑，直到離開樹枝觸及範圍才回過味來——這棵樹成精了。
幾經試探后，雪天晴終於明白：雖然大樹已經成精，可道行不高，只能待在原地，這讓他心中踏實不少。
此後兩天，雪天晴特別注意，絕不踏入大樹樹枝所能觸及的地方。
除了食目猿，日間的恨天峰並沒有其他野獸活動，所以這裡幾乎成為了他的地盤。
食目猿比想象的容易對付，一劍就能要了它們性命，而且這東西肉質也好，於是就成了雪天晴理想的食物來源。
第五天一早，雪天晴準備到小溪旁打水，隨身攜帶的除了竹筒就是匕首，一把匕首對付食目猿足夠了。
來到小溪旁的雪天晴還不等彎腰，就聽一聲怒吼，緊接著一頭比老虎還大的生靈從矮樹叢中竄出。
雪天晴看到它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跑！
這傢伙太大，別說匕首，就是長劍也對付不了！
因為周圍樹木太過矮小，就算爬上去恐怕也擋不住猛獸一擊，所以雪天晴連竹筒都不顧便朝過夜的大樹飛奔而去。
猛獸個頭雖大但不太靈活，在矮樹叢中劣勢明顯，這讓雪天晴與它逐漸拉開距離。
不過衝出矮樹叢，來到草地之後，猛獸的優勢就顯現出來。
它一躍數丈，遠不是雪天晴兩條腿能比的，所以二者之間距離又逐漸拉近。
眼看離最近的大樹還有丈余，雪天晴耳朵里已傳來野獸低沉的呼吸聲。
人在逃命時總能爆發出驚人力量，雪天晴也不例外。
只見他猛跑兩步縱身而起，直接抱住樹榦，接著就往上爬去。
爬到半截，雪天晴就聽身後的野獸發出一聲怒吼，吼聲中彷彿還帶著痛苦！
雪天晴好奇之下扭頭看去，才發現幾根枝條已把猛獸纏住，此時正將其拽離地面。
直到這時雪天晴才反應過來，自己抱的就是那棵成精的大樹！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哆嗦，雙手一松就朝地上摔去。
此時雪天晴離地面差不多十米，雖然地上青草覆蓋，可摔下去也好不到哪裡。
就在雪天晴以為要摔個半死時，身上突然一緊，隨後被大樹枝條纏住。
與猛獸遭遇不同，大樹非但沒把雪天晴拖入樹冠，反而將其放在地面，並用樹葉輕撫了下他的臉。
明白大樹對自己沒有惡意后，雪天晴便與其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當然是他在說，樹在聽。
知道大樹喜歡吃肉，雪天晴獵殺食目猿后，自己只留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扔給大樹。
不過他留了個心眼，那就是過夜時依舊會在原來的樹上。對於山精樹怪，雪天晴從心裡不信任。
見雪天晴費力將篝火升起，隱於空中的清月直搖頭，她實在搞不懂，好好的火石不用，為何要鑽木取火。
如果雪天晴知道清月的想法，一定會賞她個大嘴巴：我怎麼知道那是火石！
隨著雪天晴獵殺技巧越發熟練，食目猿數量也越來越少，最後更是到了一兩天找不到一隻的地步。
找不到獵物就要餓肚子，無奈之下雪天晴開始將目光轉向別處。
既然其他生靈是夜裡出來活動，那白天肯定在睡覺，這是自己的機會。
來到恨天峰的第二十七天，雪天晴在一個山洞找到頭類似馬匹的生靈，只是它不但生有利齒，兩肋還有一對翅膀！
有翅膀都不能飛，純屬進化錯誤！想到這裡，雪天晴舉起寶劍朝它脖子就刺了下去。
隨著一聲怒吼，山洞裡一陣大亂，其中夾雜著野獸的叫聲，雪天晴的喊聲！
等扛著兩條後腿走出山洞時，雪天晴已渾身是血。
搖搖晃晃回到樹下之後，他一頭栽倒就昏了過去。
清月見狀不禁倒吸了口冷氣：一介凡人竟能手刃靈獸，難道他真是祖師等待的那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雪天晴終於醒了過來。
他低頭看向腹部時，卻發現一尺多長的傷口已經消失，只是血跡仍在。
猶豫片刻，雪天晴起身朝主峰方向一拱手：「多謝清月，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吃肯德基。雖然是神仙，你肯定沒吃過這種洋垃圾。」
大樹雖然道行不高，卻懂得分享，兩條後腿只取走一條，另一條依舊躺在草地上。
不知是不是剛剛的搏鬥耗盡體力以致有些眼花，雪天晴總覺得今天的大樹有些萎靡，就連葉子也不似以前鮮亮。
雪天晴不知道的是，在他昏迷期間，大樹曾將一滴晶瑩剔透的綠色液體滴在他的傷口之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雪天晴的捕獵技巧越來越好，已經有不少野獸看到他后開始掉頭逃竄了。
這天傍晚，雪天晴剛想外出，手提食盒的清月憑空出現在他面前。
「今年是大年三十，祖師讓我給您送些酒菜，這是他專門前往凡間購置的。」
雪天晴瞅著清月道：「這是師父送給我過年的禮物嗎？」
清月嗤嗤一笑：「其實您應該明白祖師的良苦用心。」
隨後清月又拿出一個包袱：「這是您明年的衣服，還有要不要我幫您束髮？」
幫雪天晴打理之時，清月想要開口，卻欲言又止。
離開前一刻，她才說道：「師叔，修鍊道法要歷劫，自凡人之軀至大羅金仙共要歷經十八次劫難，您要小心啊。凡人修成正果不是想的那麼容易，想要成仙，必須經歷仙劫。」
雪天晴聞言幾次追問，清月卻再不開口，只要他千萬當心。
等清月離開后，雪天晴看著天上的圓月納悶：怎麼這裡的大年三十是滿月？
將酒菜分開擺好，雪天晴對大樹說道：「還沒有嘗過酒是什麼滋味吧，要不要嘗嘗？人間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