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府中庭院
一夜無眠,林詭始終都在想著這個錦囊的事情。
付邪然在錦囊中下幻毒,設計殺害官軍主將,這樣的事情,著實讓人難以理解。
「呵,你就不害怕有人中了你的幻毒,也依舊扛了下來?」
林詭自言自語著,他能想到,一旦這位主將沒有死,怕是定會回來討個說法的。
所以這付邪然就篤定了,主將一定會死?他憑什麼能這麼篤定呢?
疑惑湧上林詭的心頭,讓他難以入眠,而更令他疑惑的是,付邪然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去做,他就沒道理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他可是柱國,狂獅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掌握這極大的權力,怎麼去說,他都應該代表著官軍一方的利益才對。
而殺害自家的主將,林詭替他想了半宿,也沒想出一個對狂獅國官軍有利的好處來。
最關鍵的是,這種事情,為什麼要又是談及,又是香包的,千方百計要故意讓他林詭知道?
「柱國大人,你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啊?」
抓狂地撓了撓頭,林詭放棄了思考,他能夠感受到自己頭腦的疲累。
而這,是曾經根本就不會有的。
就好像他現在的這副頭腦,根本就不是他這剛剛及冠之人反應極快的頭腦,而是像一個老朽一般,思考多了,會累。
可偏偏,他林詭尋不得原因,也找不到辦法。
有些痛苦,他推開房門,想去外面走走,放空一下自己的心神。
在付府的庭院中漫步了許久,林詭才覺得稍稍好些了。
不得不說,這座付府的夜景,是很美的。
每一座亭台樓閣的畫棟與飛檐,都與這皎白的月光相映成趣,再搭配上拂柳城城如其名的綠柳成蔭,當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若是閑來無事,賞賞這樣的美景,當然愜意,但可惜,此刻賞景的人,帶著疑惑。
走到中庭的位置,林詭隱隱約約看到了一處亭台上有燭光,還有觥籌碰撞和對談的聲音。
仔細看去,是兩個人正準備了些小菜,在這月夜美景中小酌。
「呵,真風雅啊。」
能有這般情調的,自然是風雅之人,而在這付府中,能有這種風雅的,多半便是謀士了。
並非是林詭行事不端正,故意要去聽人家的對談,只是這夜太過靜謐,即便對談的二人怕吵人休息,擾人清夢,故意將聲音放低了,卻也很難不入林詭的耳朵。
「最近這位無名謀士,指揮作戰連戰連捷,可當真是風頭無兩啊。」
「嗨,對著人家留下的戰策照本宣科而已,是個人都行吧。」
「那確實,想來最終制勝的,還得是咱柱國大人給出的錦囊妙計吧,只是功勞甩給那小子罷了。」
顯然,有人追捧,就自然會有人看不慣。
眼前月下對酌的這兩位,看來對林詭並不怎麼喜歡。
當然了,這種被從鄉野提拔而來,直接便許以高位,委以重任的人,對於這些兢兢業業出謀劃策了很久的老謀士們,很難去喜歡。
「呵,他們,還覺得這柱國大人的錦囊妙計,是為了制勝用的嗎?」
心中暗笑著,林詭同時也讚歎著這位付邪然的深不可測,就連侍奉了他這麼久的謀士們,都看不透他這個人嗎?
要知道,能來到這個地方當謀士的,哪裡會有庸人啊。
「你說咱家柱國大人怎麼這麼偏袒這小子啊,明明才剛來,就給這種機會?」
「這我哪知道,柱國大人的心思,你別猜,猜不透的。」
被迫偷聽到了這裡,林詭無奈地看了看不遠處小亭中的兩位,嘆了口氣。
在這兩位的提醒下,林詭疑惑的地方,又多了一處。
付邪然為何這樣提拔自己?在有必勝戰策的時候,讓他林詭去指揮,這就相當於白送功績了。
給刑部侍郎面子?若真是這般,那這個平天教的細作,也太有面子了吧。
「斗膽一猜啊,可能是咱們柱國大人出身名門,看著這鄉野之徒可憐,想多給些機會吧。」
「你這麼說倒是也有幾分道理,想咱柱國大人,生來便是世家大族,雖然是外家,可那底蘊也是在的不是,老爺告病退隱前,也是高官,大人他自然是會覺得這山野里來的小謀士可憐的。」
「確實,柱國的家世,可不小呢,定是對這些起於微末的人,有些青睞的。」
聽著兩人猜測付邪然重用自己的原因,林詭可是沒聽出半分靠譜來,只是,當聽到他的家世時,卻是心有所想。
一個世家的外家子弟,能爬到這個位置,雖談不上起於微末,卻也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對了,更何況說,咱家柱國年幼時,不還有位軍神一樣的姐姐嗎?」
「哎呦!這可不興聊呀!」
當其中一人借著酒勁,開始談到了付邪然的姐姐時,另外一人當即驚懼地制止了他,再看被提醒的這位,也是登時一臉的白毛汗,意識到了自己的酒後失言。
一時間,夜,又陷入了寂靜,兩人也不再繼續對談了。
「呵,這是被嚇著了?一個姐姐,有何不能談的?」
不知道這忌諱的根由,林詭覺得有些沒有道理,軍神一樣的姐姐,還能是壞事了?只能說,這其中,應該是有故事的。
但眼下腦袋裡已經裝滿了疑問的林詭,是著實不想再去找另外一個疑惑往進陷了,於是他也不再去聽,徑直錯開那亭子走了。
當然,他也並未避諱二人,本就是夜裡漫步,是這倆人在講自己的壞話,林詭自然是不需要鬼鬼祟祟的。
聽著林詭的腳步聲,看著林詭路過,而後又遠去的背影,亭中的二位愣住了。
兩人面面相覷,良久無言,不知道說什麼好。
終於,其中一人開口了,帶著尋求確認的口吻,問道:「剛剛過去那個,是無名?」
「好像是他。」
「唉,直娘賊!咱背地裡說的壞話,被正主聽到了?他聽到沒?」
「我也不知道啊。」
「欸!真晦氣。」
「不過,他去的方向,好像是......」
「嗯?哎呀!遭了,快攔住他!」
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談,林詭早就走遠了。
呆在這座付府已經有些日子了,他還是第一次好好的逛上一逛,眼前的這塊區域,他曾經都沒有來過。
實在是一來便逢戰事,他忙得沒有時間,再者,白天的付府走到哪裡都是各種手續規程,林詭也不喜去搞這些,索性就不逛了。
而當林詭走到一處類似庭中小院之地的時候,卻感受到了這小院子與整個付府的格格不入。
其他地方都精雕細琢的付府,卻唯有這處小院,顯得有些陳舊。
小院很乾凈,倒不是說因為破敗而顯得陳舊,而是這院子給人的感覺,便是如此。
好奇使然,林詭邁步向前,準備進院中一探。
只是,還未進院,便聽到了身後焦急的呼喊:「站住!」
顧不得聲音擾民,兩個對談的人快步跑來,呼喊著攔下了林詭。
詫異地看著這倆人,林詭問道:「二位這是......」
「無名,這院子,你不能進。」
「我不能進?」
「不是,不光是你,除了柱國大人,誰也不能進。」
「為何?」
顯然,在林詭問起的時候,兩人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回答道:
「這裡是柱國大人已故的姐姐曾經住處,大人和姐姐關係要好,很是悲傷,之後便不準府中人再提及他的亡姐,也不允許人踏入她曾經居住的院落。這,是唯一會讓柱國大人發脾氣的事情。
你要是進去了,府里一調查,我倆也在這夜裡喝酒,眼睜睜放你進去,肯定也會受你牽連的。所以,你不能進去。」
「呵,這麼嚴重嗎?」
林詭聞言,越發好奇這位亡姐,竟然能夠讓付邪然如此看重。
「好,不進便不進,不過這院落雖有些陳舊,倒是清幽典雅,可有名字?」
「唉,你是話真多,這院子叫欣然庭。」
本是化解尷尬場面的無心一問,但這人的回答,卻讓林詭心中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子,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聯想。
欣然庭......欣然......欣然往之......
當即,即便已經隱隱猜到,但林詭還是眉頭緊鎖地繼續問道:
「為何會取這個名字?」
這人的回答,雖然已經是林詭心中所想的答案,但說出來的那一刻,還是讓林詭心頭巨震了一番。
關於這付邪然的所有疑惑,似乎都得到了解答,而這答案,卻是離譜到令他林詭,都不由得後背發涼。
「因為柱國的姐姐,就叫付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