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電燈泡
於是在大一堆電燈泡的注視下,阮箏和徐天頌過起了二人世界。
那兩個住在隔壁房間的女警察簡直樂瘋了,覺得這趟任務出得真是值,根本就是中了頭獎。每天她們兩個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霸佔著客廳里唯一的三人沙發,假裝看電視吃零食,而那兩雙眼睛就一直盯著阮箏和徐天頌的房門,等著帥哥從裡面出來,在她們面前走過,走去廚房,走去洗衣房,走去陽台,或是走去餐廳。
無論他去哪裡,她們的目光都永遠追隨著他,而跟在後面出現的阮箏直接就被透明化處理了。女警們很自覺地就當她不存在。搞得阮箏總是跟徐天頌抱怨:「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是來保護誰的?其實她們是來保護你的吧。」
「吃醋了?這種飛醋吃得也太沒意思了吧。」
「可她們那雙眼睛就跟塗了膠水似的,整天就釘你身上了。」
徐天頌靠在床頭拿著遙控器正準備開電視,聽到這話后直接手一指房門,略帶調侃道:「要照你這麼說,我也該吃醋才是。那個牛皮糖似的顧知桐,他到底打不打算走了?」
說到這個阮箏也很無語。顧知桐的槍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到底是年紀輕底子好,在醫院躺了兩個禮拜就已經生龍活虎了。阮箏總拿這個事情笑話徐天頌,說他真是老了。看人家小年輕,一顆貫穿身體的子彈,流了那麼多血,居然兩個禮拜就好了。不像他,手臂上扎一針,居然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徐天頌知道阮箏在故意氣他,他也不在乎,只輕描淡寫道:「他要不好快點,怎麼能厚著臉皮來參加這次的行動。又怎麼能成功地噁心到我呢?」
這個事情阮箏也覺得很困擾。她絕對沒料到,顧知桐前腳出醫院的門,後腳就上她這兒來了。他向上級打了報告要求歸隊,並且堅持要來保護自己。上級本來是不同意的,他畢竟槍傷剛好需要修養,這會兒應該在家休假才對。
但顧知桐身上有一股年輕人的犟勁兒,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上級不批他也不跟人多廢話,直接拎著洗漱用品就上這兒來了。他來了之後往隔壁屋一住,同事們也不能趕他走。於是這次行動的總負責人張警官只能苦哈哈地打電話請求上級。上級一聽人都去了,也沒辦法了,生米煮成熟飯只能依了他了。
再說他們這兒現在也的確挺缺人手。兩班倒地輪班,每個人都累得夠嗆。多一個人就能輕鬆一點,所以大家都很歡迎顧知桐,除了徐天頌。
這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對他權威的挑戰,公然到他的地頭搶女人來了。所以自打顧知桐來了之後,徐天頌在床上就愈加賣力了,每天晚上都把阮箏幹得死去活來尖叫連連。阮箏事後氣得想踹爆他的蛋蛋:「你丫就是故意的,想讓隔壁人都聽到是吧。」
「沒錯。」徐天頌光著身子起身去浴室沖澡,回頭沖阮箏拋了個媚眼兒,回答得臉不紅心不跳。
阮箏氣得拿枕頭扔他,卻只扔到浴室的大門。她氣得在心裡大罵:「不過是仗著自己長得漂亮!」
長得漂亮是徐天頌一個很大的優勢,但並不代表他可以靠著美貌橫行無忌。比如有時候警察就不吃他這一套。
那天警局裡其他人來找他過去問話時,態度就相當嚴謹。當時阮箏還在吃早餐,幾個警察突然來敲門,進屋后他們說明了來意,說是要帶徐天頌去警局做筆錄。
這些人都是顧知桐的同事,和這一層三間房裡的人全都認識。大家互相打過招呼后,他們便解釋道:「醫院對宋寧秋的屍體進行了詳細的檢查,在她的血液里分析出了某種異常藥物。這藥物使用過量會致人臟器衰竭死亡。起先醫院裡以為是醫生的操作失誤,所以內部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調查。但目前基本可以排除醫生失誤的可能性。所以警方需要立案調查,以確定是否有謀殺的可能性存在。」
他說了一大堆,阮箏聽得糊裡糊塗:「那你們找他去幹嘛?」
「只是例行調查。我們調查了宋寧秋死亡前幾天的監控錄像,發現徐先生曾去過她的病房。所以我們需要您跟我們回警局做一趟詳細的筆錄,把問題都交代一下。」
阮箏越聽越覺得不對:「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是徐天頌殺了宋寧秋?」
「不好意思阮小姐,我們沒有這個意思。但按程序來講我們必須這麼做。徐先生在我們去你家調查宋寧秋死亡一案時沒有主動說明自己曾去看過她這一事實。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他在隱瞞些什麼。」
阮箏轉頭去看徐天頌:「你真去了?」
「嗯,我去了。」
「你去幹什麼?」
「就像之前警方調查過的那樣,宋寧秋一個普通職員,如何有本事一步步精心設計殺人計劃。我對此有懷疑,我覺得她沒對警方說實話。所以那天我去找她,想找她問問情況。」
「那你問到什麼了嗎?」
徐天頌兩手一攤:「沒有。我剛進去還沒來得及問話李默就打電話來,然後我就出來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可以殺人嗎?」
警察被阮箏問得有些尷尬:「不好意思阮小姐,這個得等調查后再做結論。現在我們需要徐先生的配合。如果他不配合的話……」
「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不等警察說完,徐天頌就主動開口道,「一點小事情,我跟他們走一趟,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家等我。」
阮箏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伸手抓住徐天頌的手,不放棄地向警察追問:「你們確定宋寧秋的死亡真的是人為的嗎?」
「這是李默醫生給的結論,請您相信李醫生的專業操守。」
徐天頌把手從阮箏手裡抽出來,反過來揉揉她的頭:「我也相信李默的專業素養。他這個人看起來風流,做事絕對嚴謹。你別擔心,我這輩子跟警察打過很多交道,到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你就知道我的勝算是多少了。」
他雖然這麼寬阮箏的心,但對方還是憂心忡忡。沒錯,徐天頌之前在跟警察的較量中都贏了,他的勝算是百分之百。但這東西不能以概率來論,沒抓到就是百分之百的勝利,可一旦被對方抓住了把柄,那就是百分之百的失敗了。若他真被按上個殺害宋寧秋的罪名,很難保證可以全身而退。要知道殺人是可以判死刑的,他生意做得再大也沒用。
送徐天頌出門的時候,阮箏滿臉都寫著「擔心」兩個字。那兩個負責保護她的女警過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我們的同事不會對徐先生怎麼樣的。徐先生是我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代表律師。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問話而已。」
「你們相信徐天頌會殺宋寧秋嗎?」
兩位女警面面相覷,皺著眉頭沉默不語。她們是警察,案子沒下定論前,她們不方便對普通民眾多說什麼。但從她們的表情可以看出,阮箏相信她們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樣的。徐天頌根本不可能殺宋寧秋,他沒有殺她的必要。宋寧秋跟他沒有關係,做的事情也沒傷害到他的利益。如果說是為給自己報仇,那也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宋寧秋沒真的傷到她,徐天頌若真殺了她,豈不是等於給顧知桐報仇了?他哪裡是那種會給情敵報仇的人,這簡直太不符合邏輯了。
但那盤監控錄象又是確實存在的。阮箏總覺得這裡面似乎太過巧合了一點,怎麼前一段時間宋寧秋剛死的時候他們沒發現錄象,等到醫生一做出藥物過量的結論后,那份錄像一下子就出現了?
這就像是有人故意導演了一切,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後操控著這一切,不僅拿徐天頌來開玩笑,還拿警察來涮著玩。
阮箏只覺得頭疼無比,怎麼也想不透這裡面的關鍵所在。就在她六神無主心緒煩亂時,外面一下子變得吵嚷起來。她扭頭看兩位女警,發現她們臉色一變,神情比剛才緊張了許多。個人矮的那個直接走到她身邊把她往房裡帶,另一個則掏出槍來走到門口。
她從貓眼處向外張望,看了幾眼后忍不住「咦」了一聲:「那不是整天追著小顧的那個小姑娘嗎?」
聽到這話阮箏和另一個女警同時停下步子。她們也走到門口向外望,阮箏從小小的貓眼裡看到外面樓梯口站了好幾個人,有幾個負責保護她的警察,還有就是梁雨琪和顧知桐。
梁雨琪個子小小的,手裡卻提了個巨大無比的行李箱。她費力地拖著那個行李箱,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樣子。
顧知桐看到她的時候簡直驚呆了:「你怎麼會來這裡?」
梁雨琪卻大方地沖其他人伸手打個招呼:「我來跟你說再見啊。我跟你說過的,我今天上飛機回新加坡,你不記得啦。你要不要送送我?」
顧知桐氣得臉都綠了:「你要回就自己回好了,你找我做什麼。再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梁雨琪露出一臉頑皮的笑容,吐了吐舌頭道:「當然是從你身上得到的資料啰。我是跟著你來的。」
「可我來這裡好幾天了,你怎麼……」顧知桐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像被雷劈似的定了在那裡。三秒鐘后,他爆怒喝道,「姓梁的,你居然在我身上裝跟蹤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