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十

在寶珠攻破黃許的心理防線后,黃許慢慢地進行了招認。結果與寶珠猜測的八九不離十,只是可憐的那楓娘好端端的遭受了無妄之災。

黃訓也承認自己包庇哥哥的罪行,甚至是有意傾斜幫助他犯罪。黃訓悔不當初,唯一乞求的是那些女子家人的原諒。

而黃老爺竟然昏庸到對此事渾然不知,在黃許、黃訓接連認罪鐵證如山時,居然還想著用錢財去賄賂李牧。

黃家自此從頗受讚譽的鼎盛之家,一日之間跌落谷底。而受害女子的家人們皆情緒激動,要求黃許處以極刑。

寶珠默默地聽著啟鈞策說的後續,心中有些難受。

「那些女子何其無辜,楓娘又何其無辜,就因為一場偏執的愛,斷送了九條人命,實在是太可怕了。」寶珠悵然的說道。

啟鈞策點點頭,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說道:「凌將軍也查到了黃許學習的邪術來源,朕最痛恨就是這類東西。朕已經囑咐藉此機會,一舉剷除神木的所有歪門邪道。」

寶珠莞爾一笑,「陛下英明。」

神木的事情已告一段落,後續黃許、黃訓判什麼樣的刑法寶珠皆不關心,那是李牧要頭疼的事情了。

入夜,月奴收拾著東西,明日就要繼續前進,在神木因此事耽誤已有幾日了。

寶珠晃悠悠著腿,吃著啟鈞策讓馬東送來的蜜粽,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寶珠讓月奴繼續收拾,打開門卻看到了門外矗立的姜蘅和小蠻。

寶珠一口蜜粽差點噎住,沒想到這二人回來。但還是出於禮節,邀請二人進屋。

月奴搬來椅子,姜蘅卻沒有要坐下的意思,倒是小蠻對著寶珠突然下跪磕頭,又嚇了寶珠一大跳。

寶珠立馬就要拉小蠻起來,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說起來也是有一定體面的。但小蠻輕輕地搖頭,隨即直起身。

「小蠻深謝貴嬪的相救之恩,若沒有貴嬪的出謀劃策,或許小蠻會成為第八個慘死的冤魂。」小蠻認真的說道。

寶珠和月奴面面相覷,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小蠻和那慘死的七個女子都可憐,想著儘早破案也好讓神木安穩,沒想到今日的一出。

寶珠乾笑了幾聲,「無妨無妨,你沒事就好。」

姜蘅見狀也對著寶珠行禮,那平日里挺拔的驕傲脊樑如今彎彎如蝦米。

「多謝妹妹救下小蠻,她與我一同長大,情如姐妹。若是失去她,我只怕是心都要死了。」姜蘅謙虛的說著。

寶珠這下冷靜不了了,連忙拉起姜蘅做好。

「姐姐是貴妃,可不能跪我這小小的貴嬪。為君分憂是分內事,不必如此掛懷。」寶珠手心都有些出汗,這姜蘅突然的客氣讓她有些害怕。

姜蘅使了個眼神,小蠻識趣地退下。月奴也說去收拾自己的東西,給姜蘅和寶珠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寶珠坐在姜蘅的對面有些局促,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這個時候姜蘅突然開口了,「你一定奇怪為何我突然登門吧,難道就是為了道謝?」

寶珠心中無奈地嘆氣,原本知道皇后因太後生病要侍疾不能來,來的卻只有她和姜蘅她是十分不願的。

但苦於不能忤逆啟鈞策,只能跟著來。想著和姜蘅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可還是難免會有交集。

但能怎麼辦呢,只能硬著頭皮接受唄。

「貴妃娘娘客氣了,其實不必如此···」寶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姜蘅打斷了。

「這些日子和你相處,發現你也並不是那麼討厭。」姜蘅直白的說著。

寶珠有些愣住,啊了一聲。

「本宮承認,剛開始是對你十分不喜。尤其是你與皇后一黨,並盛寵非常的時候,我看到你就牙痒痒。」姜蘅繼續神色自然地說。

這又是鬧哪出啊,寶珠的心中哀嚎著。

「可我昨夜想了一夜,如果我是你,在當時那樣的境地,若不依附一個人,要怎麼出行宮呢?」姜蘅真切地說著,看著寶珠的眼睛里滿是悲憫。

「所以我釋懷了,你也有你的不得已。我們只是陣地不同,但我從不會去傷害人,你救了小蠻,於我而言就是恩人。」

姜蘅站起身來,舉起右手作發誓狀。

「我姜蘅在此發誓,今日我欠你宋寶珠一個承諾。若日後你有任何相求,必當報答。」姜蘅言辭懇切,寶珠有些呆愣愣的看著她。

姜蘅重新落座,看著寶珠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只覺得可愛。忍俊不禁地說:「怎麼,高興傻了嗎?」

「不,」寶珠站起身來也恭敬地回禮,「我只是感謝貴妃,能理解我,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禮物。」

寶珠臉上的喜悅轉瞬即逝,換上擔憂的神情。「只是,我不得已需要依附皇后,我有我的苦衷。」

寶珠深嘆一口氣,「若是我也有所依靠,我想我會和姐姐成為很好的朋友。現在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姜蘅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她自是豁達的人,明白寶珠的話中的擔憂。

「本宮明白,以後人前我們依舊不和,」姜蘅握住寶珠的手,「私下裡,你叫我阿蘅就好。」

寶珠終於放下擔憂,看著姜蘅風華絕代的臉兩人相視一笑,是冰釋前嫌,也是深厚感情的開始。

起程離開神木,啟鈞策以言大人的身份處罰了李牧的辦事不力,而李牧的下屬夏諸在此次的行動中辦事果斷,啟鈞策很是欣賞。

故而提拔為府衙副手,一來是幫助李牧協理神木,二來也是掣肘李牧的猶豫。

馬車漸漸離開神木,山上的楓葉紅如焰火,寶珠不知怎麼的想起從未謀面的楓娘,心中祈願她的安息。

因時間緊張,啟鈞策一行人並未在路上作過多的停留,一周的顛簸后,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松江。

松江貿易繁華,其中最出名當屬食鹽。

松江有三口天然的鹵鹽水井,百年前人們只覺得這水十分的難喝,故而一直荒廢許久。

而有一天,一個從外地來的陸姓商人一口氣包下了這三口井,並開始提煉出雪白的井鹽。

不僅帶領松江的人們開始販鹽,更是給當地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

這商人百年後,三口井分別歸屬他的三個兒子,並一直延續至今。

如今依舊是陸家手握著松江最大的鹽產,說是富可敵國都不為過。

啟鈞策一行人先入住了客棧,這連日的顛簸讓寶珠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攤在床上都不願再起來。

正準備眯眼睡一會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啟鈞策的聲音。寶珠在心中尖叫咒罵,但還是麻利的爬起身來,笑意盈盈地看著走進來的啟鈞策。

「肚子可餓了?」啟鈞策問道。

寶珠低下頭翻了一個白眼,就為了問這?

「妾還不是很餓。」寶珠回答著,但下一秒就被咕咕直叫不爭氣的肚子戳破了。

啟鈞策笑起來,牽著寶珠往外走。「走吧,吃飯。」

寶珠無奈的和月奴對視一眼,往外走的表情倒有幾分視死如歸般的堅毅,逗得月奴直笑。

等到啟鈞策和寶珠到時,姜蘅已經開始喝上茶了。客棧的小二是個眼光毒辣的,看著他們一行人衣著考究,臉都要笑爛了。

寶珠有些乏味的聽著小二報菜名,心思全在睡覺上。

「寶珠,我聽聞松江的螃蟹不錯,我們加個螃蟹吧?」啟鈞策關切地尋求寶珠的意見。

寶珠還在神遊天外,還是月奴暗暗的戳了她一下,才反應過來。

「啊?哦哦,都好都好。」寶珠回答著。

隨即姜蘅說想吃八珍燴飯,小二抱歉的說沒有。啟鈞策又說想要珍珠米的白飯,小二也說沒有。

性子火辣的姜蘅當即就有些坐不住了,「嘶··我說你一個客棧也不算小,怎麼要什麼,什麼都沒有啊?」

小二連忙賠笑著說道:「哎呦貴人啊,並不是小店怠慢你們,只是後日陸府就要辦婚事,松江的所有好貨都被買去了,現在供不應求啊。」

寶珠聞言來了興緻,歪著頭問道:「哦?這陸府辦喜宴竟然如此大排場嗎,一個城的物資都不夠用。」

小二聽到寶珠的話,也眼泛精光。「夫人啊,你有所不知,這陸府可是富可敵國,就連這喜宴也是連擺三日,免費邀請全城的人去吃呢。」

啟鈞策嘴角含笑,「還有這等好事,那像我們途經此處,可能前去?」

小二笑得燦爛,「自然是能的,珍饈美酒數不勝數,貴人一定要去看看才好。」

待到小二走遠,寶珠若有所思的說:「老爺,不然我們後日也去湊湊熱鬧?」

啟鈞策挑起一邊眉尾,「怎麼,夫人也感興趣這盛大的婚宴?」

寶珠裝作老成般地點點頭,「我們此行的目的不就是陸家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啟鈞策笑著颳了一下寶珠的鼻尖,說著你啊你啊。

後日,還未睡醒的寶珠就被街上的鑼鼓喧天的嘈雜弄醒了。寶珠睡眼朦朧的推開窗子,看到下方的情景瞌睡都沒了一半。

看不見盡頭的隊伍,皆是喜氣洋洋的紅色。每個人的手中都端著物件,大的就用挑子挑起來。

嗩吶聲音高漲,這樣龐大的隊伍引來行人議論紛紛。

月奴也好奇的探出腦袋,問著這是做什麼呀?

「在彌亘國時,曾在書中看到過驪國最高規格的嫁女兒就是十里紅妝,如今看來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寶珠帶著些艷羨的說道。

可惜自己沒有父母送嫁,這一生都不能有一個體面的婚禮。但寶珠深知不能奢望,將那點妄念吞回了肚子里。

「月奴,幫我梳妝。我們去吃席咯!」寶珠對著月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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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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