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撤離吧
「奴婢不知。」
「那就去查查。管事所領之新衛,職責不就在此嗎。」
「是,陛下。」
季管事再應了句過後,皇帝又再陷入了沉默,
許久過後,皇帝才又出聲,
「季管事,飲冰室旬報,提前逃離之人有消息了?」
「暫還未有。」
「京城府尹推測,這些人可能就藏在流民之中,管事以為如何?」
「還需驗證。」
「嗯。那既然此事還未有下落。管事此次前來找陣,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陛下先前詢問南塞州邊境,那股不屬於朝廷之力量,有些消息了。」
「嗯?」
皇帝來了精神,
「是否能為我所用,可是別有用心之人?」
「這是一群罔顧聖賢綱常的人,信奉類似平等,消除剝削,救民的道理。」
「嗯?」
皇帝聞言,內心下意識就伸出一種強烈的抵觸感和一點莫名的緊張。
這比他聽到哪裡流民造反緊張多了,
因為他的認知中,流民根本難以成氣候。
但要是有自己之理念的叛賊,不過對錯,都是威脅。
同時,隱約間,又覺得這話有些熟悉,
然後想了起來,
「聽著似乎與海州那幾處叛軍有些類似,平等王?」
「嗯,他們宣稱,要創造一個新世界,以至於人人能夠吃飽,能夠穿暖。」
「呵。」
皇帝聞言,嗤笑了聲。
他也是讀過史書的。
就再是盛世,照樣有人餓死。
哪來這樣世界,不過痴人說夢罷了。
不過,同時他又有些憤怒,
「真是謀算多時啊,準備良多啊。朕此前竟然還不知,天下之下竟然有這樣的力量?」
皇帝還笑著,站起了身,如此說道。
旁邊的近侍渾身哆嗦著,恨不得能夠馬上跪下來,這樣的話哪是他能夠聽得。
「這樣的力量,海州有,南塞州也有,還有哪有?」
「是不是梅州也有,崇州也有,是不是朕眼皮子底下也有!」
皇帝原本笑著的臉一下冷了下來,變得猙獰。
皇帝真是暴怒,如此的力量,竟然就在他的天下中如此蔓延!
旁邊的近侍終於忍不住,跪倒在地上,埋頭不敢去看皇帝。
不過殿內也沒人去管他,
「他們想做什麼?他們想造朕的反?他們想無君無父?」
皇帝眼睛通紅,怒而咆哮,
然後有些紅著眼睛,朝著躬身的季管事問,
「季管事,你說,他們背後究竟是誰?是誰想要動搖朕的江山?」
「真是籌備仔細啊,真是有氣魄,就現在顯露出來的,都有兩州之地。要不是此刻露頭,朕是不是要等到丟了江山那天才能知道?」
皇帝這話,季管事沒去接,只是依舊保持著躬身。
皇帝再暴怒了陣過後,喘著粗氣,轉過去身,
然後眯起了眼睛,眼裡還帶著血絲,
「季管事,你說他們究竟是是誰。真是民間野心之人,還是朝廷之上,哪位,亦或者哪幾位不滿朝廷的,朕之肱骨?朝廷之棟樑?」
皇帝轉過頭,盯著季管事問道,
「又或者,這位平等王的勢力,這號稱要新世界的勢力,是否和我們哪位諸公有所牽連?朕不信,發展如此之大,朝廷之中,真無一人與之有關係,與之有利益,與之有幫助!」
迎著皇帝有些失態而猙獰的神情,
季管事低著頭,停頓了下過後,回道,
「陛下,奴婢不知。只是奴婢想,朝廷之中,特別是重臣之中,該都是忠於陛下的。陛下給予他們施展才能之機會,給予高官厚祿於賞賜,此知遇之恩,諸位重臣必然不會背棄陛下。」
季管事的話讓皇帝頓了下,然後回過神,
知道自己失態了。
有些事情,能夠懷疑,卻不能說出口。
剛才他的話傳出去,只能讓朝臣猜疑,增加君臣之間隙。
身為皇帝這樣說,是懷疑誰?
「……朕失言。」
皇帝望了眼旁邊跪倒在地上,哆嗦著,幾遇嚇破膽的近侍,
然後收斂了許多神情,這樣說道,
「不過,此事,朕要季管事替朕徹查,狠狠地查!朝廷之中,有忠心之臣,可必然還有些不思皇恩,忘恩負義之輩,朕要季管事幫朕都糾查出來!」
「朕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多少人想要和朕作對?想要造朕的反,奪去朕的江山!」
「卑職領命。」
「嗯,管事下去忙碌吧。」
皇帝重新坐了回去,季管事告退,
退出了房間,皇帝看了眼旁邊那跪倒在地上近侍,
近侍一下匍匐在地上,慌忙而絕望,顫抖著身體哀求,
「求陛下饒命,奴婢什麼也沒聽到……奴婢什麼也沒聽到……」
「沒聽到,求什麼饒?」
皇帝只是這樣說了句,然後轉身,就又望向此刻從旁邊偏門進來的一人。
那人身上穿著和季管事類似的衣服,只是品級上有些區別,同樣是新衛之人。
「陛下,事情就如同季管事所說。」
「可有遺漏之處。」
「未有,南塞州之地混亂,那『新世界』的人,多數像是死在了淪陷區域。
我等只能從旁找到些許信息。只是猜猜,和那海州境內的逆賊,說法相同,可能是同一股力量。」
「嗯。那你也回去吧。」
「……」
「為何還不告退?」
「陛下,卑職只是聽陛下提及,祛疫堂與那飲冰室都是兩年內出現,而卑職突然想起,皇城之中,聲名鵲起者中,『香樓』也是近兩年出現,而且和那旬報一樣,也是售賣,『新奇之物』。」
「香樓啊……」
皇帝重複了遍。
「卑職也不知此事有無意義,城中兩年內店鋪也不少。」
「嗯,你就隨新衛,季管事,一同查查吧。」
「是,陛下。那卑職告退。不敢離開新衛多久。」
「去吧,將他也帶上。」
皇帝望向旁邊已經嚇破了膽子的近侍,
「是,陛下。」
「陛下饒命啊,饒命啊……奴婢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聽到……陛下饒命啊……」
只是短短時間,近侍似乎就被嚇得有些瘋癲,嘴裡反覆重複道。
皇帝皺了皺眉,
「將他嘴堵上。」
……
而與此同時,
京城之中,另外一處。
季梁也在和錢先生,還有伍永等人也再會面。
只是打了個招呼過後,
季梁就再許久未曾和兩人說話。
兩人也只是靜靜等著,沒有著急。
「……梁爺,不如我還是做遠些吧。現在京城之中,瘟病橫行,萬一我身上已經染病了,到時候又傳到梁爺您身上怎麼辦?」
這樣坐了陣過後,伍永再忍不住說了句。
「無妨。」
望著屋門外,夜色下的後院一陣過後,
季梁轉過頭,先是對著伍永搖了搖頭,
然後對著兩人,直接說出了此行最重要的話,
「讓我們的人,除了足夠隱蔽的,其他都開始從撤離京城吧,不能再待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