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死亡現場的歌聲
坐在桌子後面的椅子上，楚昆轉著一支筆，聚精會神打量著路過的每個人。
再一次感慨，帥哥美女真多。
當然，即便在這樣的環境里，自己依舊是整條街上，最靚的仔。
自信，便是巔峰！
好想點支煙。
那感覺一定更棒。
可惜這兩個月強制戒掉了。
不過……
現在老許不在，沒人管得著。
我都混娛樂圈了，抽根煙怎麼了？
距離超市還有點路，他也不想去買。
他只是覺得此情此景，很適合抽煙，只想抽一根，但並不想抽一包。
所以，最好的辦法，蹭。
打量一圈，楚昆走向距離自己不遠的那部警車，藍白配色，很親切。
篤篤篤……
車窗玻璃被敲響。
坐在副駕駛的年輕警察搖下車窗。
「警察叔叔，借個火兒。」
楚昆笑容單純而「甜美」的說道。
年輕的警察猶豫一下，從中控儲物格把打火機拿了出來。
楚昆接過打火機，口袋摸了一下，便又顯得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再借根煙行不？」
警察：？
「啥意思？」
他不爽。
蹭煙不是什麼離譜的事兒。
但蹭煙蹭到這個程度，還是讓人覺得不快。
更有種被套路的感覺。
楚昆眼神和他對視著，先道謝：「謝謝。其實，我是一個導演和演員，我只是想看一下，在這種場景下，你的反應，以此為我積累創作的畫面素材。」
「你有沒有覺得，我說的這兩句台詞，以及這個橋段，很有表現力？」
警察：？
他盯著楚昆看了好幾秒，覺得對方多少有點神經質，不過，這個理由還是說服了他，至少給了他一個被蹭煙的心理原因。
猶豫片刻，他從煙盒裡掏出一支煙，遞了過來。
「學生還是少抽煙。」
並本著某種氣場被壓迫后的自我補償心態，他聲音低沉的教育一句。
「謝謝。」
楚昆點燃，長長噴出口煙霧：「如果有天你在大屏幕上見到類似的畫面，聽到類似的台詞，那片子就是我拍的。」
兩根手指朝他虛敬一禮，楚昆拎著燃燒的香煙離開。
只留下一個帥氣的背影。
警察：……
不理解。
但覺得……蛋疼。
……
坐回椅子，楚昆繼續看著路過的帥哥美女。
有人看到自己貼在易拉寶上的紙。
不過，只是微微的駐足，便很快離開。
看過來的眼神，往往顯得怪異。
這種行為，還是略奇葩的。
有借藝術創作，吃人血饅頭的嫌疑。
也無法展現自身實力。
誰知道你是什麼草台班子？
正常人，都會覺得不靠譜好嗎？
楚昆也沒拉客。
主打就是一個願者上鉤。
畢竟自己現在真的沒什麼本錢，要想拉起自己的隊伍，還只能慢慢來。
不過，楚昆相信，來一個，自己就能憑藉強大的「個人魅力」，征服一個。
核心班底，需要攢的。
……
直到……
有人過來了。
是個看上去很文藝范兒的男生，乖巧的西瓜頭，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很好欺負」的感覺。
背著吉他和帆布包。
他看著那張紙，臉色漸漸漲紅，眼神隱隱顯露出痛苦和憤怒，然後忽然伸手，一把將紙扯了下來。
楚昆眯眼看著他，氣質略顯變態。
「有病？」
男生：「你不能拍這個！」
「哦？你認識？」
「我……我是她朋友！」
楚昆打量著他，若無其事的搖搖頭，站起身來，走到男生旁邊，拉開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來，這位朋友，請你坐下細聊。」
還是釣到了一個知情者的。
雖然看上去只是個小蝦米。
不過，聊勝於無。
「那女孩兒叫什麼？你對象？還是……閨蜜？還是……舔狗？」
楚昆說話很有攻擊性，就是那種吊吊的感覺，甚至顯得有些欠扁。
包括剛才和警察借煙時也是。
男生幾乎是被楚昆按在椅子上的，吉他碰到桌腿，發出一聲顫音，他眼神略顯躲閃：「朋友，就是朋友。她正準備出歌，我幫她寫了新歌……」
說著……
他眼眶都微微紅，淚水快要落下。
「哦。」
「歌呢？我看看？」
男生猶豫了一下，眼中多出幾分警惕。
不熟。
且憑什麼給你看？
只是他不夠強硬，沒法直接說出拒絕的話。
「給我看一眼，我告訴你一個關於女主的秘密。」
楚昆淡定而篤定的說道。
警校學習的犯罪心理學和微表情心理學，加上卧底販毒集團，近乎天文數字般的實戰經驗，楚昆很清楚，眼神，表情，語言，有時候是比槍和拳頭威力更大的武器。
一句話，當即解決問題。
男生眼神遊移，踟躕著，還是伸手入包中，拿出兩張五線譜，放在桌子上，推了過來。
他甚至都不懷疑，楚昆在騙他。
楚昆隨手拿起這兩張紙，振了振，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定睛看去。
《你的美麗，遙不可及》……
——謹以此歌，送給我最愛的……小燕。
做詞：沈嘉。
譜曲：沈嘉。
看到這個歌名，楚昆微微抬頭，和他對視一眼。
「你叫沈嘉？」
沈嘉點點頭。
楚昆看著這首歌，前奏很長，歌詞很文藝，很憂傷，是那種青春期少年少女最愛的調調，看得人蛋疼。
不過畢竟科班出身，功底也似乎不錯的樣子。
老實說……自己不懂五線譜。
「現場演奏一曲吧？」
「說不定她的魂兒還沒走。」
「要真走了，就徹底聽不到了。」
楚昆很誅心的說道。
這話，讓沈嘉徹底愣住，纖細敏感的他，只覺對面這個人，既冷血，又溫情。
而這個建議，還是讓他挺意動的。
只是，繼續猶豫。
不過，楚昆沒有給他猶豫的餘地，再次站起身來，托著他的胳膊，把他托起，朝被圍起來的「死亡現場」走去。
沈嘉：……
有點渴望，有點害怕。
只是這種被逼迫被支配的感覺，反而讓他覺得安心幾分，半推半就的。
走到被圍欄圍起來的區域，想著剛才大家在手機里瘋傳的畫面，他再一次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腿走著軟。
楚昆再一次給了他力量。
「彈吧。」
「別墨跡了……」
「一會兒正午，太陽一曬，說不定魂飛魄散了……」
沈嘉表情難看的回頭看著楚昆。
你是懂勸人的。
他脫下了包，楚昆很體貼的順手接過。
他斜起了吉他。
然後開始彈唱起來。
這畫面，死亡現場的歌聲，頗為詭異，透露著一種強烈的張力。
不少路過的人被吸引，只是也不想靠近，遠遠駐足，欣賞。
在歌聲剛響起時，楚昆就掏出手機，錄製著。
隨著聲音逐漸流淌……
按照楚昆的判斷標準，這首歌，還是不錯的。
入耳挺好聽。
也很有感覺。
看上去，這小子水平不錯啊。
是個人才。
如此想著，在歌聲即將結束之前，楚昆忽然湊在沈嘉耳邊，捏著嗓子，用一種空靈而絕望的女聲說道：「嘉，謝謝你來送我……好痛……我好痛……如果有下輩子……」
卧槽！
烈日炎炎之下，沈嘉整個人都徹底懵逼了，只覺一股涼氣從腦門貫穿全身，雞皮疙瘩直冒，下意識後退幾步，差點摔倒，表情駭然，眼神驚恐的看著楚昆。
楚昆翻了白眼，瞳中儘是眼白，表情茫然，努力的眨動眼皮，快速眨了十幾次后，才像是大夢初醒。
恢復正常嗓音，困惑道：「怎麼了？」
「幹嘛這麼看著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