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亂情
這裡的情形著實詭異,顧婉寧眼看著有人要上來抓她,便不再耽誤時間,直往前面鋪子跑去。
那幾個彪形大漢一愣,見這人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了鋪子後門前,卻在這時被人給攔住了。
鋪子裡面情形也已經變得詭譎起來,在裡面人高聲喊叫的時候,外面的綠蘿跟趙名都已經發現了不對,趙名先反應過來,推了推還在發愣的綠蘿,讓她趕緊出去喊人。
「往哪跑!」
這鋪子里的兩個夥計頓時撕下了原先偽裝的面具,此刻滿臉猙獰,上前要把門關上攔住綠蘿,被趙名給暫時擋住了。
「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出去!」
「哥,小姐她那怎麼辦?」
「先出去找衙役來!」
綠蘿剛剛跑了出去,這邊廂趙名已經被那夥計給打中了一拳,鼻血直流,栽倒在地,見綠蘿跑了出去,他急忙追了出去,直跟著綠蘿而去,一個夥計留下來打暈了趙名,忙往這邊來幫忙把門給關上了。
「抓住她!」那掌柜的指揮著人上來,顧婉寧哼了一聲,瞧見旁邊一根竹竿拿在手中試了試,啪的一聲打在追上來的幾個男人身上,精準地點在軟肋處,直戳得幾個人吃痛不已,吃驚地看著她。
似乎想不到面前這個柔弱書生如何有這般大的力氣和武術。
「你們是什麼人,抓我想做什麼?」顧婉寧了一手執著竹竿戒備地盯著在場幾人,目光滑過正發出打鬥聲的正堂,那裡兩個帶血的侍衛和這些人在打鬥,看那些侍衛的裝扮,像是頗有來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前世為了防止被綁架,從小就練習武術,也曾在訓練營呆過,她並不是手上沒見過血的弱女子。
此刻,更多的是疑惑。
「掌柜的,那個小廝跑出去了,時間來不及了!」一個小二喊了起來。
那掌柜的目露凶光,「抓住她,一會就撤!」
說著,那幾人一齊撲了過來,顧婉寧見狀,足尖一頓,繞了個圈子,直往那屋中跑了過去。
這裡面的人不管是什麼人,現在跟她正好是互相幫助,如果各自為戰很容易就被各個擊破,她可沒有那麼傻。
場面越發混亂了起來,見顧婉寧跑向正堂,那對戰的人,便有人想上來抓她,都被顧婉寧四兩撥千斤地躲了過去,一旦貼身靠近,但見那靈巧的身形仿若游魚,手章,關節皆成了工具,擊打在對方關節柔軟處,曾經學習過搏擊術,對人體的弱點十分了解的她打起人來更是快狠准,竟然沒被人給抓住。
她很快就衝到了那兩個身著侍衛服飾的人身邊。
那兩人也是十分驚訝,顧婉寧沉聲道:「先解決這些人再說,我也是被他們騙進來的。」
三人瞬間形成了一個三角,那些圍攻的兇徒竟一時竟然近不得身。
「我的下人已經跑出去了,一會就會有人過來。」顧婉寧見縫插針地說著,她手上的竹竿畢竟不合適,用起來很不方便。
那兩個侍衛拖不得身,著急道:「這位小哥,我們脫不得身,快去救王爺!」
話音剛落,卻聽那裡間傳來一陣尖銳得嚇人的哭喊:「王爺!」
那聲音高亢得彷彿是女人,又像是太監的聲音,兩個侍衛臉色大變,不顧危險,拚命朝裡間攻擊過去。
王爺?
顧婉寧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闖進了什麼陰謀中來。
這時卻見外面天空中放起一串煙花,掌柜的見到那信號,不甘心地哼了一聲,招手道:「走!」
外面已經傳來的嘈雜紛亂的腳步聲,見那些人如同潮水般褪去,眾人還是一愣。
「他們要跑了!看來是外面來官兵了。」顧婉寧說道。
「不能放了這些賊人!」屋中忽然爬出來個圓胖面百無需的男人來,身上濺了血跡。
「王爺呢?」兩個侍衛心急地問。
「去追他們!」屋中傳來一道威嚴的命令,兩個侍衛對視一眼,急忙追了上去,卻見那些人已經穿進鋪子了,迎頭正撞上官府衙役,頓時打作一團。
見兩個侍衛追上來,這些人也不戀戰,往地上扔了一團白色煙霧,頓時四周白霧瀰漫,嗆人的氣味傳來,讓人不辨東西,眼淚橫流。
顧婉寧卻是把目光轉向了那裡屋,那聲音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再看面前那圓胖的傢伙,那模樣,怎麼瞧著這麼眼熟?
鄧銘氣喘吁吁地扶著門框站住,忽然看到面前的人,頓時瞪圓了眼睛。
「你,你,你——」他吃驚地看著顧婉寧:「顧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婉寧也驚訝地看著面前的胖子,他不是在宮裡面曾經給她指過路的太監嗎?
怎麼會在這裡?
「裡面是誰?」
「是咱家王爺,秦王殿下。」鄧銘錯愕地看著她:「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秦王?」顧婉寧一愣,夏侯淳?「我是逛街被人騙進來的,秦王如何了?」
顧婉寧已經意識到自己牽扯進了一樁陰謀之中了,現在的情況是最好她就是馬上離開,別摻和這件事。
可是眼見前面打得熱火朝天的,現在她恐怕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鄧銘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急忙鑽進裡屋。
「誰在外面?」那道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響起,即便在此刻,也仍舊是氣定神閑的。
「王爺,是顧三小姐。」
「是她?」略帶些驚訝的聲音響起。「顧小姐?」
顧婉寧抬步走了進去,「我在這裡。」
剛踏進屋裡,她就被這裡慘烈的情形弄得皺了皺眉。
屋中血腥氣很重,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四五個男人,全已斃命,死狀凄慘,鮮血橫流。
這都是他殺的人?
而那個男人就站在那裡,渾身浴血,半裸著上身,身上肆意張揚的傷口淋漓糾纏,張牙舞爪,俊美的臉龐帶著鮮血,妖嬈綻放,烏黑的瞳眸倒映著血色,此刻,他彷彿浴血的佛陀,在地獄一般的地方兀自透出超然物外的冷靜,健美的軀體,陽光下光線纏繞著他,一時聖潔與邪惡感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卻透出奇妙的和諧。
那是他一直壓抑在體內的嗜血與煞氣,在此刻如此清晰地呈現出來。
他烏黑的瞳眸此刻似乎變得有些妖異,臉色也有些不健康的紅,此刻的他渾身浴血卻性感得要命,唇瓣勾起,笑容越顯得勾魂奪魄,透著幾分沙啞,聲線優美得彷彿大提琴。
「顧小姐。」
顧婉寧一時險些失神,她搖了搖頭,上前道:「王爺,沒想到在這裡又見面了。」
她知道今日無論如何自己都得陷入這風波之中了,夏侯淳沒事還好,萬一他真的出了什麼事,只怕皇帝饒不了她。
本著這種原則,顧婉寧便道:「你必須止血了。」
她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的傷口,想給他止血,卻忽然被夏侯淳抓住了手腕,拉近了過來。
「殿下?」顧婉寧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他手臂和胸口都有傷口,雖不算深但是卻血流不止,夏侯淳卻沒伸手去止血,呼吸有些灼熱起來,血脈賁張,一雙眼睛似乎被刺激得發紅,望著她的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
他只覺得身體似乎燃燒了起來,*升騰,此刻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面前的女子突然出現,更是讓這*有了疏泄的渠道,一時間,他眼前只剩下了這個女子,她身上的香氣越發刺激了他。
「婉寧……」他聲音有些暗啞,眸中光影斑駁,望著她的唇眸中滿是渴望,好想一親芳澤:「莫非是老天的安排,讓你在這裡?」
顧婉寧蹙眉:「殿下自重。」
他的樣子很有些不對勁,看那樣子怎麼像是——
「唔,你做什……」
他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大,一瞬間便把顧婉寧給壓制在牆上,強橫霸道地壓住她就這樣吻了上去!
他吻得深切而重,強烈的渴望燒紅了眼睛,他狠狠撬開了她的唇瓣,探入唇齒間吸吮甘甜,舌頭糾纏著她的,把她的舌吻得生疼,一瞬間幾乎喘不過氣來。
顧婉寧一開始震驚了,直到男人的唇舌探進來,她才發現——自己被強吻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她擠在了狹小的角落裡,鐵臂禁錮住了她,身上的血跡將她的衣衫也染紅了,混合在一起,不知是誰的血。
他的呼吸灼熱,整個人都彷彿要燃燒起來,一邊強吻她,一手便在她身上遊走起來,扯開她的衣服,她甚至能感覺到男人的東西在灼燙得抵住腹部!
反映過後就是憤怒,顧婉寧開始掙扎,膝蓋一抬就要朝男人的脆弱搗去,誰知他卻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大腿別住了她的腿,左右抬起把她兩手壓在牆面上,禁錮住了她的身體,讓顧婉寧一時動彈不得。
混蛋!
顧婉寧怒極,狠狠朝著男人的舌頭咬去,那人悶哼一聲,血腥味充滿了口腔,然而他仍然不肯放開她,似乎沉浸在她唇舌的味道中無法自拔。
一旁的鄧銘已經驚呆了。
天吶,他都看到了什麼?
王爺這是怎麼了,居然強吻了顧小姐?
顧婉寧冷冷瞪著他,那被他禁錮住的手忽然一扭從他掌中滑了出來,她猛然抽出了束髮用的簪子,狠狠地朝面前這個男人肩膀上戳了過去。
夏侯淳悶哼了一聲,那疼痛似乎讓他短暫清醒了過來,就這剎那的功夫,顧婉寧已經把他給狠狠推了開來,夏侯淳往後一倒,狠狠撞在博古架上,摔下了一架子的漆雕玩意。
他抓住了落地罩垂下的珠簾穩住了身形,嘩啦啦一串串珠子因為重力被扯斷墜落在地,叮叮咚咚砸了一地,滾落開來。
顧婉寧抹了抹嘴唇,怒道:「夏侯淳!」
夏侯淳似乎清醒過來,他呼吸急促地喘息著,神色彷彿野獸一般帶著幾分野性氣息,帶著雄性動物特有的*氣息,想要撲上眼前的女子。
只是,理智提醒了他,他很快壓住了*,又恢復了溫文儒雅的樣子,向她道歉:「抱歉,我被人下了葯,一時有些失控——」
他的聲音仍然帶著幾分沙啞,顧婉寧冷著臉看著他,微眯起眼睛,看他的樣子的確不正常,臉色也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何況剛剛的動作實在是不符合他往日的模樣。
只是,是哪個混蛋給他下的葯?
鄧銘已經撲了上來扶住夏侯淳,「王爺,這是怎麼了,天吶,這群殺千刀的到底給您弄了什麼?」
夏侯淳推開了他,半晌,他才似乎平復了體內沸騰的*,轉過頭來,眼睛似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明,這人的自控力極強,即便此刻仍舊不適,卻能很好地控制。
「顧小姐,剛剛的事是本王失禮了。」
顧婉寧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哪敢要殿下賠罪?」
出了這樣的事情,只能是她自認倒霉,還能如何?
誰想到他就被人下了葯,她難道還能揍他一頓?
鄧銘咳嗽了一聲,乾笑著道:「顧小姐,這事兒也不怪王爺不是,王爺被人給下了葯,這次啊有些失控。」
說著鄧銘從懷裡取了瓶葯,「王爺,小人服侍您敷藥,您看您身上的傷還重呢。」
夏侯淳盯著顧婉寧看了片刻,見她此刻衣衫上沾了他的血也被染紅了,唇瓣被剛剛吻得有些微微發腫,一時眸光又暗了下來,體內騷動的*一時間似乎又有死灰復燃的跡象。
剛剛,他竟強吻了她,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或者是葯的影響,但那時候他真的不能控制嗎?
究竟是*還是情動?
實際上作為皇子他從小就被培養了對各種迷藥之類的抗藥性,而且他們也不會隨便用外面的食物,所以春藥對他實際上沒什麼大的影響,只不過這次防不勝防,卻沒想到對方用了這樣的手段。
「鄧銘,找酒來,把傷口洗了。」他看了眼剛剛那些已經被他殺死的人,「如果我沒猜錯,這刀上抹了葯,劃破傷口就會讓藥粉發揮作用了。沒想到,他們倒是煞費苦心。」
顧婉寧看了他一眼,這人失血過度,其實此刻也是面色不佳,只是仍舊在跟她解釋,他這是想告訴她為什麼他會獸性大發么?
只是,那些人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鄧銘見狀知道王爺肯定是有話跟顧婉寧說,識趣地退下了。
他這才坐了下來,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俊美的臉龐垂落幾縷髮絲,略顯得有些陰鬱和疲倦,他苦笑道:「抱歉,連累你了。」
顧婉寧哼了一聲:「只能說我倒霉了,王爺,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了她,眸光閃過一絲異光,嘴角勾起,忽然輕聲道:「剛剛我吻了你,我會負責的。」
「負責?」
顧婉寧一怔,接著反應過來了,震驚得看著他,開什麼玩笑,負責?
因為一個吻嫁給他?
她臉色難看起來,「不必了,這是個意外,我不用你負責。」
夏侯淳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瞬也不瞬地看著她,低頭凝視著她,半將她逼迫在牆邊,聲音暗啞地問道:「怎麼,本王不配娶你么?你不想嫁給我?」
顧婉寧絲毫不懼地抬頭跟他對視:「我們都知道這是個意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別人不知。何況,王爺想娶我,哈,別跟我開玩笑了!」
她不是夢幻少女,怎會聽不出他話里的調侃和試探。
夏侯淳定定地看著她,烏黑的瞳眸倒映著她清秀寧靜的容顏,深刻地印刻下來,體內*反覆,他轉過頭去,忽然有些煩悶。
「本王碰了你,莫非你還想嫁給別人不成?」
顧婉寧嘲道:「那又如何?我想嫁給誰是我的自由,我可不會為了個無聊的理由就嫁人。」
她還被那個妖孽蕭宸雲吻了呢,她是不是要嫁給他呀?
「無聊的理由,哈哈——」
這真是個奇特的女子,說她離經叛道么?還是自信聰明?
這樣的女子像是不羈的風,似乎總也抓不住,男人喜歡知道分寸的溫柔女子,但對這樣獨特的女子,又有幾個人敢自信去攫取她的芳心?
想到她可能會嫁給別人,夏侯淳忽然覺得有些不快,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他忽然升起一股衝動,認真地道:「若是本王去提親,你覺得壽國公不會答應么?」
顧婉寧眯起眼睛,如果夏侯淳真的去提親,她看她爹恐怕是會答應的。
可是,她是絕不肯答應的!為此,哪怕是與顧家決裂也在所不惜!
她若真的要嫁人,那人定要是她真心喜愛的,定要只她一人,永不會背叛她,支持她的生活。
她是知道夏侯淳說去提親指的是什麼,夏侯淳早就訂了親,是皇后的娘家侄女,皇親國戚,名門閨秀,地位不是她能比的,他說的提親,只是指做側妃!
她顧婉寧是何等驕傲的人,如何肯與人做妾?
跟一群女人在大宅門中爭風吃醋,湮滅了才華和抱負,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昂起了頭,此刻的神情高貴而決絕:「秦王殿下,你聽好了,我顧婉寧不做妾!」
說罷,她一甩袖子,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夏侯淳一怔,望著蕭然決絕的背影,心中有些震動,有些欣賞,有些迷惑。
這是個怎樣的女子啊?
越接近,越覺得她的奇特,這樣的女子不是凡俗女子,怎該用凡俗的方法去對她?
他心弦微動,忽然就有些情動,看著她離去,忽而一笑,手掌攤開,狠狠一握,彷彿握住了那不羈的風。
眸中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光芒,他優雅地一笑:「我要的東西還從沒有得不到的!」
顧婉寧沒有聽到他的宣言,她這時候已經出了正堂。
卻說前面那些歹人這會用了迷煙,這時候已經是消失不見了,等到煙霧散盡,卻哪裡還有他們的人,早已經是逃走了。
趕來的捕快和五城兵馬司都沒有抓到人,這下可是難堪極了。
而且,等詢問了侍衛之後,才知道是秦王遇襲了,一行人皆駭然不已,心中驚怕不已。
秦王居然自己地面上遇刺,出了這樣的事,上面難免罪責,是以人人恐懼,便有人急忙派人去通知上峰,又有人去請大夫。
趙銘已經被人給喚醒了,這時候被打破的額頭也上了葯,綠蘿心急火燎地跑進院子里,老遠看到顧婉寧,哭著就奔了過去,抱住顧婉寧就大哭起來。
「小姐你沒事,太好了,奴婢嚇死了!」
「好了,哭什麼,我好好的呢。」見這丫頭哭得凄慘,顧婉寧忍不住莞爾,她剛剛拼了命地跑出去找到了衙役和巡城的兵馬司,現在氣喘吁吁,渾身都汗濕了,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顧婉寧安穩了她幾句,看她這樣子,也知這次是嚇壞她了,這小丫頭何嘗經過這樣的陣仗呢?
過了一會,綠蘿哭夠了,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顧婉寧身上沾染了血跡,頓時嚇得臉色煞白:「小姐,你受傷了?」
顧婉寧笑道:「沒事,是別人的血,不是我的。」
綠蘿拍拍胸口,這才感覺到鬆了口氣。
「嚇死奴婢了,天啊,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鄧銘找到酒來進去,片刻后又出來了,求道:「顧小姐,您來幫個忙吧,王爺受的傷不好處置。我一個人手笨,總是弄不好。」
綠蘿瞪圓了眼睛,「你,你不是那個宮裡的公公嗎?」
鄧銘尷尬道:「是呢,我是秦王府的人,王爺遇襲受傷了。」
「秦王殿下?」綠蘿這才知道是秦王受傷了,吃了一驚,眼珠子亂轉,看著顧婉寧的眸光帶著幾分怪異。
顧婉寧瞪了她一眼,冷淡地道:「馬上肯定會有大夫來的,男女授受不親,我不方便。」
鄧銘連忙哀求道:「顧小姐就幫個忙吧,其實是殿下有事想跟您商議。」
顧婉寧哼了一聲,想了想還是進了內室去。
鄧銘連忙跟了上去,綠蘿也跟著想進去,被顧婉寧阻止了。
「你在外面等著吧。」這一屋子死人,到時候再把這丫頭嚇得做噩夢。
顧婉寧進了內室,見夏侯淳正坐在那裡,剛剛鄧銘已經用酒把身上的傷口洗了一遍,血跡清洗掉之後,那傷口便猙獰地展開,胸口有幾處刀傷,並不算深,卻是捲起了皮。
他半閉著眼睛坐在那裡,神態悠然,絲毫沒有之前收到藥物影響的狂暴。
聽見腳步聲,他睜開眼睛,微微一笑,一派謙謙君子的風度:「麻煩小姐了。」
顧婉寧冷哼一聲:「王爺若出事倒霉的是我。」
兩人之間言語平常,絲毫看不出之前還曾經討論過婚嫁的事。
顧婉寧看了看那傷口,鄧銘已經過來給傷口敷上了傷葯然後請顧婉寧幫忙把布條給纏住,兩人一通忙活,才把胸口的傷處理好。
除了那裡,他的手上也受了傷,顧婉寧看了他一眼,這人倒是氣定神閑,她不提,他便也不說讓她進來是為了什麼。
顧婉寧見狀便道:「殿下若是無事,我就先出去了。」
「無妨,小姐先在這裡等著,一會還有好戲看。」
顧婉寧微眯起美眸,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有好戲看?
正想著,便聽外面喧雜起來。
這附近正有醫館,這會子大夫已經被請來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也趕了過來,到正堂想進去稟報,被攔了下來。
鄧銘守在門口,不客氣地道:「殿下受傷了,這會不想見人。」
「殿下受傷更該看看大夫啊,這位公公,還是讓本官進去探望王爺吧。」
「三弟呢!」外面忽然傳來一道轟雷般的響聲,便見一個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腳步極快,二十多歲的年紀,生得雄壯威武,濃眉大眼,身著寶藍織金蟠龍袍,腰束寶劍,虎虎生風,三兩步走到了正堂前,喊道:「三弟怎麼了,快讓我進去瞧瞧!」
「啊,是燕王!」
眾人忙來向燕王請安,燕王夏侯敦一擺手,便拉起那大夫直要往前走:「快,跟本王進去看看三弟如何了。」
「等等,燕王殿下請等等,王爺這會子在包紮傷口,而且這屋裡都是死人,未免太不吉利了——」鄧銘攔住了燕王,不讓他進去。
燕王眼睛一瞪,哼了一聲,「鄧銘,難道本王是怕死人的么,我在戰場上殺的人多得是,你給我讓開,受了傷讓大夫處理——」
說罷,便要推開鄧銘進去。
偏偏鄧銘,卻奇怪地不肯讓燕王進去,只死命擋住,著急道:「王爺這會真不方便——」
「滾開,你敢攔著本王?」燕王眸光閃過一抹異色,神色俱厲地揮手扯開了鄧銘,大步鑽了進去。
「三弟,三弟你怎麼樣了?」燕王大聲嚷嚷著進了內室,眸光似在尋找著什麼。
「二哥。」夏侯淳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兄長,眸光幽暗:「二哥來得真快啊。」
顧婉寧眸光微動,看向燕王,這人生得倒也雄健,一派男兒氣派,只是此刻,他未免顯得過於著急了,也就著了相,露了破綻。
到底還是武夫啊。
顧婉寧眸光冷了下來,她已經知道夏侯淳讓她留下來的原因了。
尤其是在剛剛鄧銘故意阻攔了半天之後,這就更加好明白了。
燕王這才看到夏侯淳,然而在看到夏侯淳之後,他的目光頓時就微微一變,帶著些驚訝,疑惑。
沒有想象中的一切,只有雲淡風輕的夏侯淳和面無表情的顧婉寧。
他看到夏侯淳身上披了外衫,胸口已經包裹了紗布,顧婉寧正低頭給他纏著手。
燕王瞳眸微縮,在短暫的愣怔之後便換了副表情迎了上來,「三弟,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我在飛紅樓宴客,聽說你在這裡出事了,立刻趕來了,是哪個敢害我三弟?」
說著,他便轉頭叫了那大夫:「快點給我三弟看看,他怎麼樣了?」
說著又對闖進來的兵馬司指揮使楊度訓斥道:「楊指揮使,在你的麾下出了這樣的事,竟讓我三弟被人行刺,你可有什麼話說?」
楊度滿頭是汗,連忙道:「是下官辦事不利,導致歹人行兇,下官一定著力擒拿兇犯給秦王一個交代。」
夏侯淳一擺手,拒絕了大夫診脈,他淡淡道:「二哥,我只是受了點輕傷,不妨事的。至於今日行兇的歹徒,自然要交由刑部偵查清楚,光天化日殺人,我看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楊度連連稱是,尤其方才屬下已經發現院子里那幾顆松樹下埋著幾具屍體,經過鄰居辨認,是這店鋪的原主人和夥計,卻是被人殺瞭然后假扮的。
轄下出了這樣的大案,楊度已是叫苦不迭,尤其現在,他忽然察覺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目光在燕王跟秦王之間打轉,打定主意,這事情就交給刑部去辦吧,他是堅決不參與。
燕王立刻義憤填膺道:「是啊,這事不能姑息,必須抓住兇犯。三弟你真不要看看大夫了?我看你受的傷不輕呢——這位是?」
他終於發現了一旁的顧婉寧,眸光閃爍。
夏侯淳看了眼顧婉寧,顧婉寧淡淡道:「一介書生,不慎入店牽扯此事中,不值一提。」
「哦?書生,可知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燕王似乎轉移了目標,「看你在給我三弟包紮,本王要謝謝你啊,敢問這位公子叫什麼名字?可知那些歹徒的情況?」
夏侯淳不動聲色地把顧婉寧攔了過去,「二哥,這位是來店裡買東西不慎被牽扯進來的,他什麼也不清楚。」
「是嗎?」燕王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看著顧婉寧,顧婉寧心中冷哼一聲,聯想到前因後果,她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什麼。
為何今日她會被牽扯進這件事,為何會有人襲擊秦王但又不傷其性命,為何二皇子燕王會這麼快趕來。
一切,都讓她感覺很是可笑。
真是飛來橫禍。
只是,她顯然並不是個以德報怨的好人,被人如此算計,就算了么?
「總有一天必有所報。」她冷眼看著燕王想道。
「王爺,這裡太腌臢了,您受了傷,還是趕緊回王府吧。」燈鄧銘不知何時進來扶住了夏侯淳,要攙扶他回府。
夏侯淳微微一笑,對夏侯敦道:「二哥,今日之事,弟還沒有感謝你的關心呢,將來必有所報。」
夏侯敦眸光一閃,乾笑起來:「哈哈哈,都是兄弟,跟二哥客氣什麼?二哥送你回去吧!」
夏侯淳淡淡道:「多謝二哥的好意了,那就不必了。」他轉眸對顧婉寧道:「兄台陪我回王府一趟吧,讓你受驚了。」
顧婉寧微眯起眼睛,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讓她跟他回府?
顧婉寧想了想明白過來,並沒有拒絕,眼前夏侯敦正虎視眈眈,她自然不會選擇獨自離去,到時候免不了要被跟蹤。
夏侯敦看著顧婉寧,眸光有些探究,卻並沒有再說些什麼,笑著送了夏侯淳出來,上了秦王府的馬車,綠蘿跟趙銘也跟著走了。
待秦王府的車駕走遠了,夏侯敦的臉色才陰沉了起來,吩咐了下人跟了上去。
顧婉寧上了秦王府的馬車,這馬車外有秦王府的標識,內裡布置以舒適為主,並不奢華,四角軟煙羅垂下的帷幔綉著各色祥文,架子上擺放著書本,前面凹槽里放了茶壺茶盞,側面抽出來是個軟榻,夏侯淳上了車之後靠在軟榻上,神色間才多了幾分倦色。
到底失血不少,他再強壯此刻也有些不適,何況,其實那助興葯的藥性並沒有消散,還要等他回去再治。
之所以不選當時看大夫,是他根本不相信那裡的大夫,當時還在夏侯敦面前強撐無事,這會便有些承受不了了。
顧婉寧倒了杯茶給他,他微微勾起嘴角,取了茶杯來,轉手之間,指尖相觸,貼在了一起。夏侯淳指按住了她的,一時分開不得。
顧婉寧抽回了手,哼了一聲:「王爺的意思我都明白了,等到了王府,你便讓人送我回去吧。」
夏侯淳把玩著手中的紫砂茶杯,從方格里取了一壺藥丸來,吃了一丸。
「小姐不必急著回去,你今日既是出府,到我王府做客,如何本王也要盡地主之誼才是。」
顧婉寧蹙眉道:「王爺受傷了,我看你還是好好養傷為好,我的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夏侯淳輕笑道:「小姐莫非是把本王當成了什麼吃人的魔頭,這般害怕?就算之前提親的事是本王唐突了,小姐莫非因此生氣了?你可是把簪子也插在我身上了。」
顧婉寧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強吻她的事她還沒計較呢,扎他一下算是便宜他了。
「我發現每次碰到王爺,我總會遇到麻煩。」顧婉寧冷嘲熱諷道:「莫非我們八字不合?」
夏侯淳低笑起來,忍俊不禁地說,「你想跟我合八字么?」
他一張臉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靠近了過來,顧婉寧往後仰頭,哼了一聲:「我可沒這個意思。」
開什麼玩笑,跟他合八字?那可是夫妻才做的事。
夏侯淳的笑聲在馬車車廂里響了起來,帶著幾分愉悅,顧婉寧定睛看去,微微一怔,這男人笑起來十分好看,俊美的臉龐上笑起來時嘴邊還帶著一個不對稱的淺淺的酒窩,竟有幾分溫柔的感覺。
不同於蕭宸雲過於美麗給人的驚艷,他的笑容是非常舒適的,帶著懶洋洋的味道,此刻竟有些孩子氣的感覺。
「等到了王府,你還是多呆一時再走,你不希望明日你的事被家中知道吧?二哥那裡肯定會查你的。」
顧婉寧哼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今日也利用我了么,保證我的安全是你該做的事。這些事,我也不想再提。但我不喜歡被人當傻子。」
他讓她留在那裡,對燕王造成的效果可是比不在要強多了。夏侯淳撫額嘆道:「跟聰明的女人說話總是有壓力呢。婉寧,你既然看出來了,可知道為何我當時要留下你么?」
顧婉寧拿起茶杯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地品著,淡淡道:「不就是有人想陷害你么,呵,秦王遇襲之時正跟男寵廝混,到時候不知陛下該為兒子遇襲擔心還是為他鬼混憤怒呢?那地方不就是殿下金屋藏嬌的地方么?這就是活該了,被前朝餘孽利用了,秦王著實不堪大用。誰讓他不愛紅顏愛美男呢?怪不得秦王不怎麼去喝花酒呢。」
「噗——」夏侯淳差點噴茶,被她一番話說得臉色陣青陣白,這丫頭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這挖苦起人來,簡直能讓人吐血。
瞧她說得煞有介事的,好像他真有什麼不良嗜好,喜歡男人似的。
「好了好了——」他哭笑不得地道:「算本王服了小姐了,看來若是讓小姐來策劃,恐怕比我那些兄弟還要精彩,本王看就是我那些兄弟怕都想不出你這麼多好法子。前朝餘孽?虧你想得出來,我看別人會來個爭風吃醋。」
顧婉寧勾唇:「這種消息如何比得了前朝餘孽勾引當朝皇子更加勁爆?那可真是茶餘飯後的話題呢,可比什麼花邊消息好玩多了。」
真讓她來弄,會讓他直接身敗名裂。
夏侯淳眸光略帶沉思地看著她,這個女子的敏銳觸覺,對朝堂的觀察都在一般女子之上,她說的法子造成的影響絕對比花邊消息更加嚴重。
他敢肯定,真讓人弄成了,他很有可能身敗名裂。
只是以那人的性子,哪裡有這個頭腦?
他忽然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要讓你跟我回府了吧?你不跟我走,有些人可不會放過你,等晚點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就在王府里玩一會子再說。」
顧婉寧不置可否,但現在既然不能回去,她也就從善如流了,微閉著眼睛靠在那閉目養神。
夏侯淳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痴傻。
面前這女子到底是哪點吸引他的呢,她不甚美,甚至臉上還有疤痕,如何他偏偏就對她感興趣?
------題外話------
真是激情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