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廢都4
「你沒注意到我喝酒了?那也並不是喝酒的場所,所以我待了一會兒就出來了。」辛雷毫無波瀾的回答。
久世遞給辛雷一壺酒,上下打量著辛雷,最終視線停留在他額頭上的命運之眼。「總覺得你哪裡不對。」久世雙眼眯著看著辛雷的命運之眼。
辛雷借著喝酒的姿勢,巧妙的躲開了。「你這長府的宴請跟流水一樣,我很好奇,這都是哪來的錢?」
久世大笑起來。「真只用錢,我過著這麼奢侈的生活早就該窮了。」他也喝了一口酒,「是王上讓你來的嗎?」他狐疑地看著辛雷。
辛雷一動不動,露出微笑。「你想讓王上派我來嗎?」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久世頓了頓,「你跟赤顏走得很近啊,如果我能發現,天手也會發現,天手等同於王上,對了!他培育出食屍鳥,為了應對巫族的屍魔,這事兒你知道嗎?」久世說話開始語無倫次了。
還是那個閑散豁達的久世!如果是這副姿態,怎麼能掌控龍揚洲的殺手組織,怎麼能擁有讓人擁戴,讓人尊敬呢?
「聽說了。」辛雷有點兒不耐煩地說。「天手都幾乎把食屍鳥放到我家裡來炫耀!成天聽著那些像死人的鳥叫。」
「對對對!你們關係不好嘛!」久世喝完自己壺裡的酒,一把奪過來辛雷的酒壺接著說,「你來找我,不單單是為了閑聊吧?」又一大口。
「你少喝一點,現在魚族正在營造求和的姿態,短期內龍揚洲的酒會變得很缺乏,價格也會漲。按照你這麼個喝法,可不行!」辛雷只是按照情境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敷衍著。
「殺手不在這裡!」久世盯著辛雷的額頭接著說,「你這命運之眼是假的。」久世喝完另一壺酒,踉踉蹌蹌地離開。一邊走一邊說,「歡迎再來。」
辛雷簡直被久世的洞察力驚呆了,打了這麼久的太極,竟然一下被看穿。「歡迎再來」的意思,就是讓自己找個人少的時候再來拜訪嗎?
呼風喚雨,權勢滔天都需要一個堅強的後盾,要麼是能有厚厚的金錢打底,允許你犯錯。要麼是深深的人脈允許你頭腦發昏,最不濟也要有睿智的腦袋瓜子,頂得住各種變數,以上都沒有,一個人的財富不會永久。
這麼一想,久世能一直在蒼鷹族屹立不倒,名聲大噪,並不是沒有理由。這種毫無壓力的話語,看穿一切卻不做要挾的姿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辛雷幾乎迫不及待想要再來單獨見他了,可對於這種能看透人性的能力又有本能的懼怕。
久世朝著宴席的方向走去,半路上出來一個人,全身穿著黑色衣服,眼神凌厲得幾乎可以殺人,臉上無悲無喜,他跟在久世身後等著主人的吩咐。
「阿臾,去通知天依抽調一部分殺手回來幫我!」久世頭也沒回吩咐道,「要擁有能對抗童鬼近衛王軍的實力。」
阿臾點點頭,輕聲問,「就這些?」
久世停下來,轉過身看著阿臾,「時機不成熟,你去吧!」
阿臾被久世逼迫性的眼神壓得喘不過氣,他低下頭,瞬間消失。
童鬼的王位來得很順利,是因為久世在此之前並沒有想要做蒼鷹族的王。雖然童鬼奪了原本屬於久世的王位,但蒼鷹族內也一向如此,更強的人才有資格做王者。久世不贊同的是童鬼這種中立的態度,外界形勢的變化如果不參與,那就意味著最終劃分果實時也沒你什麼事。蒼鷹族不能被人遺忘,應該讓別族見識一下命運之眼的威力,外界的猜測一旦被打破,蒼鷹族的地位將不可動搖。展示力量是必須的。
童鬼安於現狀的態度,讓人看著就生氣。是不得不反,久世這樣勸慰著自己,其實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去反對童鬼。
連睦派出的雇傭兵團中,領頭的叫源京。他是北方獸人族一個小分支的王,被連睦統一后降服,剛開始是拿錢辦事,逐漸發展成為被連睦的赤誠之心打動,誓死效忠,當然這依舊有一個很大的前提--錢。在他身邊的是貝蘿,源京喜歡的人,卻一直不肯點頭答應嫁給她。
此刻,雇傭兵團的船已在末慾海中央,貝蘿警惕地站在船頭,一直警戒四周,一旦有陌生船隻靠近,在可見範圍內,貝蘿都有能力將對方誅殺,就用那把能一分為二的小刀。這生存的技能,在自己族群被連睦滅掉時,還給連睦吃了很多苦頭。她高高盤起的髮髻乾淨利落,雙手戴著作戰用的手套,兩把刀分別別在腰后,別人不知道的是,她髮髻內還藏著很多小刀,一雙堅毅明鏡似的眸子,能看穿預判對方的動作,讓人害怕。有時候力量敵不過敵人,只能取巧,對於雇傭兵團來說,這並不是一件丟臉的事,不擇手段贏才是雇傭兵團的宗旨,是連睦定下來的規矩。輸的人會丟掉性命,沒了性命,名譽也就無足輕重了。
源京從船內出來,他身材挺拔,雙眼凹陷,明顯是在船上沒睡好,這幾天一直暈船,體力有點兒跟不上,再不出來吹吹風,恐怕骨頭都要化掉了。
「黑黢黢的,別把我生吞活剝了。」源京望著末慾海的海水,皺著眉頭彎下身體觸摸海水。「幸好這海水對獸人族沒用,按我說,把巫族直接扔到末慾海里,整個族也就沒了。」他看著貝蘿一直盯著遠處黑漆漆的地方出神,「你看什麼?」
「總覺得有人跟著我們。」貝蘿直視前方喃喃地說。
「就算有人,也被你那雙眼睛盯化了。」源京懶散的坐在船頭,頭髮隨著海風飄動,船內的微弱光線更加凸顯他立體俊俏的五官,緊閉的雙唇表明心事重重。
貝蘿轉過身看著源京。「臨走之前,連睦喊你去說了什麼?」貝蘿問。
源京抬頭望了一眼貝蘿,沒說話。
「肯定不是什麼好任務,看你這樣子也不像。」貝蘿朝後看著船隻,後面一大堆船都裝載著其他兄弟和援助人族的物資。「我聽說白山峽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那裡的人成天吃紅薯和雞。」貝蘿皺著眉,「我最討厭雞了,尖嘴的東西總是刻薄。」
「不是你們老家,用雞祭祀,窮的地方只能想辦法溫飽罷了。」源京用天生不拘小節的口吻答道。深褐色的皮膚在源京臉上顯得和諧光滑。
貝蘿轉身繼續看著前方黑暗的地方,似乎看到一點兒黑影。
「這次任務完成,如果能活著回去,你能不能答應嫁給我?」源京聲音很輕,顯得很沒底氣。
貝蘿大喊,「有人!」
她縱身一躍,跳入海中,只聽得見海水劉=划動的聲音。隔壁船隻的同伴們紛紛出來,有幾個膽大的跟著貝蘿一起跳入海中,划水的聲音越來越大。源京猶豫著要不要跳。
一聲大叫,源京正準備朝著黑暗的地方發起攻擊時,貝蘿的聲音傳過來:「都別動!」
暗女的船慢慢靠近源京這裡,一張冷靜無畏的臉浮現出來,她手裡紅色的光暈,控制著貝蘿。貝蘿跪倒在地,難受地捂著心臟。
一個在海里的同伴正伺機想要上船營救貝蘿,正從身後偷襲暗女時。梟衣手一揮,那人立刻變成乾屍再次倒入海中消失。
「你是暗女!」源京盡量不流露出威脅的感覺。他一隻手慢慢地摸到腰間的小刀,一種警惕的防禦姿態。
暗女對著他搖搖頭,「我要是你,就不會這麼做!想看著她死嗎?」暗女收緊了巫術,貝蘿的慘叫聲傳來,暗女接著說,「我不想惹麻煩,一路隱藏行蹤,只是為了路途順利不受干擾。是你們先打擾我們。」
「行行!」源京聲音有點兒發抖,他注意到貝蘿臉色蒼白,「你放了她。」他丟掉武器,雙手緩緩升到空中表示自己並沒有敵意。
暗女示意海里還有人。
「回來!」源京低沉地吼了一聲,所有人全部往回遊。
赤顏被叫來時,司葯正在跟祁陽討論著什麼,藍眼的王座上沒有人。
「什麼事啊?」赤顏問。
司葯抬頭。「王上說今晚的宴會取消,等新丘野的人到了再一起慶祝,順便結婚。」他平靜的語氣讓人對最後一句話產生疑問,彷彿聽到了一個假消息。
「跟誰?」赤顏驚訝的問。
「叫什麼玲瓏,他身邊的一個仕女。」司葯說。
祁陽走到赤顏面前問:「你要多留幾天嗎?收到了幻憐的傳送信?」
「我是想儘早去把事情辦了,安心回來。畢竟來了這麼多外族人,一時間還真說不好是善是惡。」赤顏嚴肅的說。
「這才像個樣子嘛!」祁陽放鬆地說,「你早上在馬廄里說的話,真讓我嚇了一跳,我還想你怎麼會有那麼幼稚的想法。」祁陽笑了起來。
赤顏張開嘴,又合上了。他深知,取消暗衛的事,不會有人聽他的意見。也好,目前先解決自己的事。只要藍眼點頭,暗衛就可以不必存在人族。至於要怎麼說服藍眼,赤顏早就想好了,就是展示近衛王軍的力量,展示他劍靈的力量。這件事,他跟嵐還有一些分歧,不過總會有辦法的。
「所有事都堆到一起了,真是麻煩,石桑又病了。」司葯苦惱的說。
祁陽看了一眼赤顏,挑眉。「她那是心病,王上要的人不是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藍眼從外面進來,臉上擋不住的開心,雙眼放光。
「果然是要大婚的人,精神真好。」祁陽首先開口祝福。「恭喜王上。」
藍眼打了一個制止的俏皮手勢,咧開嘴一一看著室內的人。「她懷孕了!」
祁陽、司葯和赤顏先是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隨後又是客套的祝福。一個能爬上王族床上的仕女,可不是尋常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