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暗女帝國6
予亡摸著身上疼痛的部位,一邊笑一邊朝童鬼走去,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摔下來。
童鬼朝空中看了一眼,用力一揮,隱身的雀鷹落下來顯形了。它身體似乎被一股力量壓制在地上,被什麼攫取著心臟,發出嗚咽的喘息聲。
「既然你已成為異族坐騎,就不必在意我。讓主人摔下來,就是不盡職。」童鬼看著予亡,「你想怎麼懲罰它?」
予亡苦笑著,「處置它,我怎麼回去?」
童鬼再次揮揮手。雀鷹撲騰翅膀起來,對著予亡低下頭,似乎在道歉,又看了看童鬼,點頭飛走消失了。
「你是故意的吧?」予亡走近童鬼,「就剩這幾隻雀鷹了,沒了就真的沒了。」予亡四處張望,「你還真會享受,這裡確實風景不錯。」予亡閉上眼,感受空氣中帶來的風,微甜,讓人舒適,比自己那叢林茂密的木屋好多了。
「沒人能近我身,你不知道嗎?」童鬼問。
予亡呆住了。從前他接近過童鬼,那是在她對予亡完全放鬆的情況下,也是愛情的另一種表現形式。現在,她失去了記憶,自己也就失去了特權。
「聽說過,不過我想試試。上次你受傷我救了你,出於感恩,也應該報答我啊。」予亡說的很滑稽。
「你來是奉了羽鏡的命令還是無殺?雀鷹族將要面臨什麼?」童鬼嚴肅地看著予亡,她必須謹慎,異族干涉族群內部就代表已經確定結果了。
「你放輕鬆點兒。」予亡笑著說,「馬上,跟著予亡的那批人會回來的。」
童鬼皺皺眉問:「你對予亡做了什麼?」
「他死了!」予亡得意的看著童鬼,這女人身上總有一股迷人的氣息,接近她時總情不自禁地注意著她。
「他們不會回來的,你太不了解雀鷹族。」童鬼輕聲笑笑,「你來就是為了以殺止殺?」童鬼無奈,也不能過多責怪,異族畢竟不能得罪,但此刻她站在那個埋葬孩子的一片土地上,心情確實不受控制。
予亡抬起步子朝前走,眼看就要踩上去了。童鬼幾乎是本能地,白色的羽毛散落一地,瞬間釋放幻境,困住予亡並把他懸空。
予亡進入一種混沌狀態,他看到姐姐嬋恩回來了,還像以前那樣帶著他去森林裡辨認每一種草,給每一顆大樹命名,對自然擁有無限敬畏和尊重。猛地,他睜開眼,凝神施法,破開了童鬼的幻術。即將下落的時候,雀鷹飛過來接住他。
予亡在空中問:「剛剛那是為什麼?」
「回王宮吧。」童鬼說完,朝著王宮方向去。
予亡腳下的雀鷹通人性,逐漸降低飛行高度,接近童鬼時,予亡一把拽住童鬼,兩人同乘至王宮。
童鬼一到王宮,午飯已準備好,飯菜香讓予亡肚子咕咕叫。童鬼坐在王座上,看也沒看桌上的食物,盯著予亡。
「你呀,童鬼,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情緒變化太快。本來是個很有趣的人,怎麼非要把自己收起來。」予亡的眼睛總是忍不住瞟向桌上的飯菜。
「你很了解我?」童鬼溫和的說,她記起予亡在木屋救過自己。「你是來平息戰爭的?」童鬼盯著予亡,對方沒有答覆,她又繼續說,「那你來錯地方了,龍陽州沒有戰爭,我不允許,它就不會有!」
「可怕!」予亡輕聲說,「也傲慢!」
童鬼起身坐在飯桌上,邀請予亡一同來,就在予亡坐下來準備開吃前,童鬼才體會到予亡身上的與眾不同。他理智,溫柔,平靜,善良,這很難得,加之她想起予亡那時在木屋的狀態,神色憂傷。她又想到自己,此刻的她需要一個擁抱。她起身,以令人無法防備的速度抱著予亡的頭,忍不住吻著他的頭。予亡被驚呆了,他仰起頭準備問童鬼時,剛好兩張臉碰在一起,童鬼柔軟的嘴唇落在予亡嘴上,兩人都有些意外,奇怪的是,這感覺竟然很熟悉。
予亡手足無措的坐下,兩人相對而坐,默默吃飯。
童鬼並沒異樣,她表情冷淡,只是眼神有些閃爍,時不時看看予亡。
外面風和日麗。王宮的後院,鳥叫聲悠然動聽。
「人與人之間的恨,你說哪一種最難以消解?」童鬼輕聲問。
「啊?」予亡開始在腦中想著什麼答案最好,馬上又意識到現在的氛圍並不是他刻意造成的,忙解釋說,「意外……我見過你變成男身的樣子。」予亡咳嗽兩聲,猛地大吃幾口后,接著說,「確實是為了平息戰爭我才來。龍陽洲的領主需要補上,再者,作為異族處置久世的報酬,你欠我一個要求。」
「要什麼呢?」童鬼依舊冷冷地態度。
「幻境的力量,你的,幻境的力量。」予亡小聲說。
「這個簡單,允許族群通婚,你們異族派一些族人來龍陽洲,兩族生下的孩子只要有天眼,都能擁有這幻境的力量,說不定還能出一個天選之子。」
「我沒開玩笑。」
「我也沒開玩笑。」童鬼低頭繼續吃,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好吧,那就暫且存下來,這個要求。」予亡起身離開。
童鬼身上的氣息,眼神中的溫柔,讓予亡情不自禁。剛剛那個擁抱,意外的吻,差點闖下大禍!予亡暗自責怪自己,騎著雀鷹離開了龍陽洲。他深感遺憾地懊惱,心不在焉的望著腳下的風景,打破族群不允許通婚的制度,那天下不就會亂成一氣了么。他笑出了聲,又被童鬼作為女人時的稚氣打動。
阿臾站在一邊默默地聽著,從始至終沒有插話。
「......還是需要殺手買賣換取錢財,當然新丘野北方的馬匹也能換不少錢回來。」玉枳說。
「你們認識無花果嗎?」
「什麼果?」
「在新丘野王宮後面,前幾天我看到有族人摘下來吃,我試了,味道還不錯。至於土地種植,我看你們除了鐵荸薺,也種不了別的東西。」天依回頭看了阿臾一樣,阿臾朝著她點點頭表示贊同。
「你在說什麼?」
「阿臾發現的。」天依停頓一下,嘆口氣接著說,「金銀這東西,沒有常性,它預示著戰爭,你看看魚族就知道了。所以,還是應該保持新丘野一貫的姿態,守住自己的生活,沒什麼是一定需要跟別族交換的。」
天依的話著實讓玉枳吃了一驚,這跟她最開始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也違背了要發展壯大新丘野的想法,更別提為獸人族報仇了。
「你圖省事,可以這麼做,後果就是下一個獸人族。」玉枳轉身望著營帳外面的結界,透過結界可以直接看到新丘野王宮的外牆,那裡的塔樓,她以前經常站在上面俯瞰。
阿臾終於開口,「最大的爭議是,我們需要一個王。」
天依看了看玉枳,兩人對視,三人互相探看,誰都沒說話。
「不需要王。」天依笑著說,「我們三人商量決定一切事務,這就是最好的決定。怎麼樣?」天依的提議得到玉枳和阿臾的贊同,她深吸一口氣,「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怎麼進入新丘野?」
玉枳恭敬的對著天依低下頭,「在蘭格池的殺手,還剩多少?」
「什麼意思?」天依問。
「我的建議,第一步,找個地方我們先穩定下來,培育更多的殺手,運往蘭格池。那裡有一個秘密,能夠讓我們達到目的。」
玉枳從懷裡拿出一壺酒,得意的喝起來,隨手拿起桌上的兩個杯子,倒了兩杯,遞給阿臾和天依。
「這麼好的日子,怎麼能不喝一杯呢?為了我們的未來。」
「為了未來!」阿臾、天依順從疑惑地喝了這杯酒。
「這裡面......」阿臾突然問。
「沒有伊粟!」玉枳答。
新丘野結界內,源京在王宮外面看著所剩不多的族人,他還不知道久世死了的消息,同樣的玉枳也不知道結界內有源京。她打算晚上進去看一眼,確認新丘野內還有什麼。
到後半夜,玉枳直接走進新丘野,她一進入結界內,源京在床上瞬間睜開眼睛。他摸著腰間的刀,輕手輕腳的下床,慢慢朝著玉枳行進的方向過去,他必須要不動聲色殺掉試圖進入新丘野的屍魔,他躲在門一側,舉起大刀做好戰鬥準備。
玉枳慢慢靠近王宮,推開門的一瞬間,源京的一把大刀砍過來,玉枳敏捷的閃過,迅速抽出腰間的大刀,兩人在黑暗中扭打。過了幾招后,源京才確定來人不是屍魔。
「我是源京,你是誰?」源京猛地收起大刀,插回自己腰間,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現在是安全的。他探出身子,點燃一根蠟燭,才看清玉枳的臉。
「玉枳!」源京驚喜地叫出聲,「你還活著!」源京單膝跪地,對玉枳行禮。
玉枳扶起源京,四處打量著王宮內的擺設,荒涼。「你們困在這裡多久了?整個雇傭兵團還在嗎?」
「只剩我一個了。」源京沒有說貝蘿,在他心裡,貝蘿已不是獸人族了。
「貝蘿呢?你們怎麼到這裡了?還有多少人?」
於是,源京耐心地給玉枳講了自己一路的經歷,包括在黑水湖的戰鬥,逃跑,以及進入新丘野時族人的狀態,只有貝蘿他刻意沒有提到。
玉枳也就認為貝蘿死了,對源京的打擊很大,不願意多提。
他們談話的屋外,一個體型弱小的巫族暗衛貓著腰彎在外面偷聽,臨近他們談話結束時,此人又悄悄進入祭祀台,回到蘭格池了。
一字不差的,蘭格池梟衣和眾領主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玉枳的消息。
新丘野王宮外,街道上空無一人,所剩不多的獸人族都躲在家裡,祈禱自己能活下去,像是為了讓自己能實現願望似的,非要灌醉自己,才能在夢中遇見那種渴望的生活。
王宮內,源京帶著玉枳來到了祭司台,玉枳打量著室內的一切。
「還是這樣!」
「你怎麼回來了?」源京問。
「見到過巫族的人嗎?」玉枳警惕的四處張望,長期養成的謹慎讓她並不敢放鬆,她不是不信任源京,而是目前新丘野的防備、兵力確實不夠阻擋巫族。
「倒沒見到!」源京坦誠的回答。
「是沒見到,還是沒意識到他們來過或者正在這裡?」玉枳看看源京,沒有責怪的意思,「跟我出來吧,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