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犯罪心理(上)
「說真的,你們幹嘛要來找我?」
手工編織的高級地毯,手工打造的傢具,最新款的計算機理所當然裡面安裝的也是這個時代最尖端的最棒的系統——
會客桌上擺放著三杯黑咖啡。
「抱歉,我這邊的咖啡只有這一種類。」
這個辦公室的主人禮節性的沖著來訪的兩位客人笑了一下。
「然後,你們如果要問克萊斯特的事情的話,我建議你們不用來找我了,直接去找他就好。」
顯然,他不是第一次對付想找克萊斯特的來訪者了。
「不,當然不行。」
其中比較年輕的一位青年搖了搖頭。
「沒有手機,沒有網路,甚至沒有駕照,醫療證明。他只有一個社保號碼。」
「當然了,我們的父親是個徹徹底底的反對現代化生活的傢伙。」
青年所講出口的話語,道出了克萊斯特與他的身份。
「或許能成功的藝術家都有點異於常人之處?比方說我的弟弟克萊斯特和我的父親道格拉斯,兩個人都貫徹了反對現代化的生活方式。」
他雖然在不斷的感慨,但是所講的全都是只要努力一些就能收集到的資料。他想用這一類的廢話讓這些來訪者打消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位青年是安德烈`門萊克斯,矽谷的新貴,他的網路公司年收入超過五億美元,妥妥的鑽石王老五。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有個非常著名的父親,還有個非常著名的弟弟。
道格拉斯`門萊克斯,上個世紀最著名的水彩畫家。
他的畫作前期風格沉靜、憂鬱,在中後期卻發生了劇烈的變化,艷麗、濃郁的色彩,作家強烈的情緒透過畫面宣洩的淋漓盡致。
這讓他在上個世紀變成了備受追捧的名畫家。
最高峰的時期,他的一張畫作甚至能賣到數百萬美元的天價。
而他一生當中最出名的,就是死守了從來不畫人物像的戒條。
道格拉斯的第二個兒子克萊斯特,卻是另外一個傳奇。
他從來不畫現實主義的題材,畫作中多數都是傳說中的物種,翱翔於天、噴吐火焰的巨龍,坐在岩石上引頸而歌、吸引遠處的船隻靠近的塞壬,一切的傳說物種在他的筆下復活。若是僅僅如此,他也不過是個二流的畫家,可他的畫作卻有將腐朽化為神奇的力量,畫展舉行之時,客流涌動,人流不息,那些標了不可思議價格的畫作一幅接一幅的被售出,到了畫展結束后,那些標了非賣品的作品,全部被空運上飛機,幾經周轉后回到了它們的創作者的手上。
那個畫展最有名的,便是展出了道格拉斯一生唯一畫過的一副肖像畫。
畫上的那位戴著花環的少女,穿著白色的裙子,坐在溪邊,赤|裸著的雙腳浸在清澈的水中,她側坐著,卻扭頭看了過來。
那雙如天空般的藍色眼睛,注視著畫外面的觀眾。如真人一般栩栩如生。
森林中,坐在溪邊的少女。
輕薄明快的色彩,與道格拉斯前期、或者中後期的畫風全都不同。
但這無疑是集大成之作。
無論從金錢還是從藝術的角度來看,這畫作的價值都高的讓人不敢輕易估價。
這幅畫當然是非賣品,因為畫上畫的正是道格拉斯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小女兒,塞西爾`門萊克斯。
「我們需要克萊斯特的下落。他的畫……可以幫我解開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與青年一同前來的另外一個男人這樣講道。
「安德魯`林福特,到底殺了多少人。」
聽到安德魯`林福特這個名字,安德烈挑了下眉,「哦……」他想到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含義。
在四個州肆無忌憚的殺害十四歲到十六歲的女孩子,被害人數有據可考、找到屍體的只有七人,但是從安德魯`林福特的供述和找到的證據來看,最起碼還有十到三十名的孩子的屍體沒有被發現。
沒有屍體,定罪就非常困難——成功的可能性低得可憐。
檢察官想和林福特做交易,用無期徒刑來交換他供出其餘被害的少女們的下落。
但是林福特想要的更多。
他想要可以在有生之年走出監獄的判刑時間。
一下子就陷入了僵局。
然後在漫長的拉鋸戰後,林福特說——
「我想和克萊斯特與塞西爾見上一面,交談一會兒,一個人十分鐘。當然,你們可以在邊上待著,一有問題,立刻終止也沒關係。」
安德魯`林福特是個高智商的罪犯,他擁有物理和數學的博士學位,有自己的著作,在大學里任教,書的銷量無比暢銷,大學里的公開課次次都座無虛席。
他本人也是個相貌無可挑剔的美男子。
就像是泰德`邦迪那樣,沒有年輕的女性會拒絕自信滿滿的上前搭訕的英俊青年。直到死亡降臨之前,她們沒有一個發現他這個連環殺人犯的真面目。
在罪行敗露之前,安德魯`林福特最廣為人知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是門萊克斯父子二人畫作的忠實粉絲。
現在,為了今後的大選而急於立功的某位手掌大權的先生,極度期望能夠解決這個案子。
所以,他甚至想讓門萊克斯家的那兩位在二十一世紀還過著山中隱士生活的門萊克斯兄妹二人出來,去見見林福特。
只要交談十分鐘,就能解決數十起人口失蹤的案子。
看,這多麼輕鬆。
於是就有了這兩位探員找上安德烈`門萊克斯的情況。
「好吧,這就是為什麼我的父親要連房子周圍的土地一塊兒買下來的緣故。擅闖私人領地,天曉得我的弟弟會有多喜歡這種送上門來給他自衛殺人的理由。」
安德烈不遺餘力的貶低著自己的同胞兄弟。
可他無論怎麼做,都沒辦法打消這兩位探員去將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從那種深山老林里請出來的決心。
在向著目的地開去的車上,安德烈對這兩位探員叮囑:「記得,永遠不要在克萊斯特在的時候,當著塞西爾面前講任何與顏色相關的詞語。他會發狂的。因為,我的小妹妹,是很罕見的先天性全色弱症。」
生於一個父子兩代人都是天才般藝術家的家庭里,卻是先天性全色弱症的患者——打從出生后就無法辨認略顯寡淡的顏色。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等一下。
兩位探員都想到了道格拉斯`門萊克斯的畫風在中後期的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