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HP祖時代(九)
時間一天一天兜兜轉轉的過得差不多,赫爾加從一開始被羅伊納強迫的留下來旁聽他們的爭論——到如今她能找到一些機會從激烈爭吵的會議上偷溜、與佩佩一起在城堡里四處溜一圈。
佩佩總是非常激動的告訴她城堡里的每條密道和房間的暗號,然後她認真的虛心聽講,轉頭就忘了。
反正她有「萬能密碼口令」在身,也不怕會記混密碼。
在城堡里兜一圈,從不同的房間窗口出去,看到的城堡外側的風景也截然不同。
她每次都在吃飯前回到大廳里。
她已經習慣了等她回到會議上后,被羅伊納嚴厲的批評一頓,然後戈德里克勸好羅伊納,薩拉查則給自己總結他們三人之前爭吵到最後的結果。
等她聽完,一頓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在吃點心的時候,她提出自己的問題,而爭論的每一方都給出自己的解答,每一回她無法做出選擇的時候,都單純的憑直覺來判斷哪一個更好一些。
千年以前的四巨頭,就已經將大選時的政客們的那一個套路給莫德清清楚楚了。
他們爭論他們的,政客們用自己的論點互相辯駁,然後總結出最簡單的幾條說明給需要總結的民眾——向來都是赫爾加,讓民眾選擇自己覺得更好一些的論點。
或許赫爾加從來不參加討論,但是她的選擇卻關係到成敗。——這就非常的重要了。
等建立一個魔法學校的規章制度有一個雛形的爭論結果后,羅伊納總結道:「若是有誰學到了掌握更多的民意等同於掌握勝利,世界一定會發生重大的變革。」
赫爾加覺得這句話好極了。雖然是廢話,但是從羅伊納的口中說出來,就帶著一種能夠被記載在書里的專業范兒。
赫爾加看到羅伊納奮筆疾書的樣子,不解的問她:「為什麼這些什麼句子都要記下來?」
「有用的句子當然要記下來。」
羅伊納頭也不抬的回答。
她覺得更有趣了。
「為什麼?如果這些知識應該被人知道,那麼自然會被知道。如果沒用,保留下來也不會有人去翻一下。」
「如果不記下來。」羅伊納回望著赫爾加,她覺得自己一生都無法理解友人那種順其自然的想法,「那麼不就落後到幾百年前的口耳相傳的程度了嗎?文字的出現,就是為了彌補人類大腦的記憶水平,讓這些記憶轉化成書面的形式給記錄下來。」
「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
赫爾加點了點頭。
「學校教導學生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學會閱讀。」
「光會閱讀還不行。」
戈德里克整理著袍子的下擺,他看上去整個人的氣質和往日都截然不同。
「進我們學校來的人,必須還得是巫師。」
薩拉查扣緊了自己巫師袍領子上的紐扣。
赫爾加走過去,幫他把壓在衣服裡面的黑髮給拉了出來。
「薩拉查,你真的不打算剪頭髮嗎?」
「頭髮可是很重要的媒介。」
戈德里克告訴赫爾加。
「我雖然不擅長這方面的魔咒,不過薩拉查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赫爾加立刻裝傻的笑了,為什麼她的三位友人打定主意,隨時隨地都要引發她學習魔咒的興趣呢?
她可真不擅長這些事情。
那支為了她而專門配的魔杖也是一樣,壓根沒有什麼用武之地。
光是這麼想一想,就覺得真是浪費。
「好吧,男巫們出發去找學生了。」
羅伊納舉起手上的羊皮紙。
「但願這玩兒意真的能有用。」
他們四個人研究了很久——就連赫爾加都貢獻了自己那被薩拉查稱為「充滿了生命氣息」的魔力,總算是做出了一張羊皮紙。
羊皮紙上記載著在這座城堡里找到的魔法書上所記載的某個魔法。
只要在這特殊的羊皮紙上寫下特定的條件,並且念誦出咒語,提供恰當的魔力,就能讓羊皮紙依照你所寫下的條件浮現出你所想見到的文字。
而這張無法估算價格的羊皮紙的抬頭,則寫著這所魔法學校的全稱——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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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加對著薩拉查輕聲說道:「但願不會有人發現霍格沃茨其實是周圍那一大片百合花的名字。」
薩拉查那隨著年紀的累加而越發顯得超凡脫俗的從容不迫的態度,因為她的這句話而差點破工。
「怎麼可能。」
他搖搖頭,赫爾加這無論多少年過去,都永遠擔心著不著邊際的「小事情」的習慣,估計這輩子都沒有改掉的可能了。
「哪會有巫師有功夫去辨別百合花到底有多少個不同的品種?」
他就差將下一句「只有羅伊納這種出生宮廷的公主殿下才會有功夫去學這種沒用的知識」給講出來了。
赫爾加聽到薩拉查這麼反問自己,第一反應就是回頭去看羅伊納。她見到羅伊納正在用挑剔的目光圍著戈德里克繞著圈。
這兩位青年正準備去依循著羊皮紙上所記載的內容,上門去找相關的人員。
「明年,」目送走了他們二人後,羅伊納拉著赫爾加的手,口中念念有詞,「等到明年……等我們學校的名氣上去了,就能輕輕鬆鬆的給那些人寄信過去,不回信就一直寄信寄到他們回信位置。」
赫爾加覺得羅伊納並不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了什麼回答,但是她依然順從著友人所想的心意那樣,點頭應道:「對,等我們學校名氣上去了,到時候我們只用寄信就好了。」
不用讓我們的院長們那麼辛苦的親自上門。
羅伊納擔心死了薩拉查和戈德里克的二人組合會不會有什麼悲慘的狀況發生。
她已經設想了一百個最壞的打算,並且做好了還有另外一百個她沒想到的差錯可能會發生,並且她也做好了相應的心理準備。
羅伊納已經將她能想到的那一百個最壞的打算所需要的應對方案全都想了出來,並且在這兩位男巫回來前,就一直在城堡的大廳里來回的踱步。
赫爾加不得不喊了好幾聲,才讓羅伊納停下了腳步。
「羅伊納,有空來想這些,不如先來吃點東西,好好填填肚子。」
赫爾加指了指大廳的天花板——自帶魔法的天花板自然是顯現著外面的景象。
已經是晚餐時間了。
羅伊納見到赫爾加理所當然的喊來佩佩,吃著一碟子的烤餅乾的模樣,就覺得什麼氣都沒有了。
她何苦與這樣性格的友人置氣?
對赫爾加而言,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她會覺得棘手的事情。
這位友人的人生哲學,就是讓事情順其自然的發生,順其自然的發展,順其自然的——最後的結果就出來了。
她只是含笑著在一旁等著結果水落石出,然後「哦」「哦」的點點頭,對這結果表示信服。
但是羅伊納卻覺得,赫爾加與所有她曾經認識的、這樣類似的人都不同的是,她本人其實並不是不在乎這件事情,而像是在事情發生前就知道了結果一樣,比誰都要率先知道結果如何,所以提不起半點興趣。
當然,她也知道這種想法是在胡扯,可赫爾加就是能讓人有這種感覺。
當羅伊納在等待薩拉查與戈德里克歸來時,她將縈繞在自己心頭、困擾了她那麼久的問題講了出來。而赫爾加的回答卻讓她大吃一驚。
她用驚訝的眼神看著羅伊納,然後對她抱歉的笑。
「我一直都不知道,羅伊納居然是這麼想的。」
赫爾加回憶了一會兒后,將自己所想的告訴了她。
「其實我壓根沒發覺有這麼一回事啊。」
她漫不經心的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等你們說了我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這並非是遲鈍,而是——
「你不在乎嗎?這麼多的事情,你居然都……」
羅伊納覺得那個詞就在自己的舌尖,但是面對赫爾加的反應時,能言善辯的公主殿下卻完全找不到一個恰當的形容詞、並將它念出聲來。
「我覺得這不是足以被單獨列出來,將它稱為『事情』的『事情』。」
赫爾加又補充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隨後她又困擾的搖搖頭。
她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太恰當,可她還沒有進行第二次補救,羅伊納就抬起了手——她順勢拿起最後一塊小餅乾。
「足夠了,赫爾加。足夠了。」
她將「足夠了」重複了兩遍。
羅伊納覺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她的外祖母早就告訴了她一句非常重要的格言,可她卻一直沒有想起來。
「智者千慮」。
可羅伊納卻覺得,多慮的自己在赫爾加的面前,如同一艘小船撞上軍艦,自己支離破碎,而對方卻屹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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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查和戈德里克似乎天生就有吸引那些巫師家族裡青春期的叛逆小孩的氣質。
他們帶回來了四個學生,每一個都是妄圖做一番大事業證明給家裡看的男孩子。
薩拉查和戈德里克做的事情很簡單,他們找上門去,將自己的目標一說,四個人一聽他們建了個魔法學校,而且正在招生,每個人沒多考慮些什麼,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用羅伊納的話講,當初的戈德里克好歹也給家裡留了信才離家出走,而他們四個每一個人都沒想到要給家裡留封信,說明一下自己的去向。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戈德里克和薩拉查將這四個小孩子瓜分完畢——他們倆居然一個人都沒給羅伊納或者是赫爾加留——后,看到他們六個人的身影離開了大廳,羅伊納才悄聲對赫爾加抱怨。
「我覺得戈德里克那種留書出走的方法已經夠出格了,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子居然連留信都沒有做。」
赫爾加眨了眨眼睛。
「我從來不知道,戈德里克在離家出走前還給家裡留了封信。」
羅伊納見到友人僅僅是單純的敬佩表情,覺得自己居然突然紅了臉真是蠢透了。
赫爾加像是沒見到羅伊納臉紅的樣子似地繼續往她們兩人的卧室走去。
兩個人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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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換了睡袍,兩個人躺到一張大床上並排著睡下后,赫爾加才把之前那個讓羅伊納啞口無言的話題重新接了下去。
「不過,」關上燈的赫爾加在鑽進被窩前,悄聲說了一句,「羅伊納好像也是逃婚的公主殿下?」
羅伊納剛張了口,發現自己依然是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此時赫爾加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