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歌之王子(七)
同性之間的友情比異性之間的容易建立的多。
桐鄉沙耶覺得自己母親所說的話還真是至理名言。
她到現在為止和來棲兩人的友情進展還是需要和他寫些事情的時候,都要斟酌一番,而對七海春歌卻完全不需要多加考慮。
兩人同樣以作曲家的目標努力,正好互相幫助,一同進步。
況且「渣攻」桐鄉美和子也說過,男女之間純潔的友情,只有可能建立在某一方熱戀中的愛人突然死掉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建立的起來。
而縱觀桐鄉美和子的交友表,她也確實是只和閃耀早乙女這一位昔日的樂壇天王保持著純潔的友情關係。
前幾年還有不知天高地厚拿了幾個獎、被媒體吹捧兩句,就以為自己真是日本樂壇希望的小姑娘仗著年輕氣盛就當面對桐鄉美和子說「桐鄉老師這麼玩下去也不怕得病」。
結果桐鄉美和子當場就回她一句:「我要是得了艾滋病,這個國家的娛樂圈水平就要倒退五十年。」她冷笑一下,「你最好祈禱我身體健康沒病沒災,不然你就等著全世界看這個國家的笑話吧。」
這番對話壓根就沒有傳出去,只是沙耶會知道,也是因為美和子女士回來將這件事情當做笑話和她說了,她才知道有這麼一個魚唇的少女居然敢挑釁女王陛下。
當時她聽過笑過晚上躺床上的時候再想起來這件事情,突然間睡意全無。
(媽的,母親大人你到底和多少男人滾過床單!不對照你的說法,你的狩獵範圍已經不僅限於男人了嗎?)
真真細思恐極。
桐鄉沙耶在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清澗寺國貴的心情。
托美和子女士的福,她對男人的劣根性雖然是深惡痛絕,可也沒有到要和女人在一起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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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七海春歌正在花壇里四處找著東西,桐鄉沙耶寫了張紙條就走過去遞給她看。
(春歌在找什麼?)
「啊,我在找神宮寺同學的——」
她將前因後果一說,桐鄉沙耶看七海春歌的眼神都不對了。
(他既然當著你的面將那張歌詞紙撕了又丟掉,為什麼你還要去找?)
「因為,」七海春歌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堅定,「這一定是神宮寺同學很重要的東西,如果丟掉了的話,我覺得他連……」她停了一下,沒將那個詞講出口,「也一起丟掉了。」
(直覺?)
「嗯。」
桐鄉沙耶嘆了口氣。然後抬起手,覆上了七海春歌的雙唇。
她閉上眼睛,非常難得的、有目的的去捕捉特定的聲音。
她在聽紙片與任何東西摩擦時發出的聲音。
說起來簡直就像是超能力一樣,但其實舉個大家都知道的例子:若是硬幣在嘈雜的環境中落在地上,那麼普通人也能立刻反應過來有錢掉在了地上,可實際上這不過是金屬和地面碰撞時發出的聲音罷了。
桐鄉美和子自從發現了女兒有「絕對音感」這種天賦之後,就從那時起有目的的訓練她的耳朵。
風吹過時,紙片因為風而發出的聲音輕的正常人都無法分辨,但是她就能聽見。
桐鄉沙耶放下貼在七海春歌唇前的手,邁開大步,飛奔在之前自己耳朵所捕捉到的聲音的地點。
(一共就找到了七張嗎?)
桐鄉沙耶看著手上的戰果,極不滿意。
隨後她抬起頭,看著上方的樹葉。
將紙片交給七海春歌后,她將身上穿著的黑色風衣交託給她后,利索的爬上了樹。
爬樹這個技能,也是在小時候和美和子女士玩辨聲訓練的時候學到的附帶技能。
爬上分叉的樹枝時,下放的七海春歌還在捂著嘴,一臉驚恐的看著桐鄉沙耶。
「沙耶醬……小心——」
她在上方沖著七海春歌揮揮手。
仗著自己身材嬌小體重輕,她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掉下去。
伸手夠著樹葉上的碎片時,一陣輕風突然吹過——
桐鄉沙耶身體向前一衝,手指將紙片握在掌心的時候,也因為重心不穩從樹上滾了下來。
她第一反應就是抱住頭,可卻沒感覺自己是掉到了下放的草地上,而是掉在了人的身上。
「沙耶你在搞什麼啊,突然爬那麼高——」
被她壓在身下的少年委屈的向著她抱怨,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來棲居然出現了。
桐鄉沙耶立刻從來棲翔的身上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剛才看到你在樹上找什麼東西,剛想過來問問看,結果看到你居然掉了下來……」
來棲捂著腰,一臉的后怕。
「我要是沒接到沙耶,你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沙耶沖著來棲賣萌一笑,可惜後者一點也不買賬。
「沙耶,嚇死我了。」
七海春歌直接撲過來抱著桐鄉沙耶就是一陣后怕的大哭。
沙耶拍拍抱著自己腰的少女肩膀,然後將掌心的碎片交給了她。
「沙耶,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想找這個的話,你就不會——」
「好啦,沙耶又沒有事情。」
除了神宮寺蓮這種奇葩外,全世界的小男生看到哭泣的女孩子大概都不會有什麼好辦法。——來棲翔當然也算一個。
桐鄉沙耶將紙片往七海春歌的手上一放,然後手一指前方——
她張了張口,無聲的說了一句「去吧」。
七海春歌看著自己的友人,擦乾眼淚,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向著遠處跑去。
目送走了春歌后,桐鄉沙耶看到來棲翔的表情,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後將自己寫的歌詞遞給了他看。
有歌詞看,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轉移了。
「這次居然不是病嬌了啊。」
來棲翔的感嘆內容讓桐鄉沙耶迅速的寫下了一行字。
(我又不僅僅只喜歡病嬌一種,治癒系也很棒的好不好。)
這對友人一個說一個寫,吵吵鬧鬧的走了,他們並沒有發現在隔壁的樓里,有一個人站著窗口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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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海春歌將神宮寺蓮當著她的面撕掉的歌詞紙片重新粘好后還給了他,讓他鼓起對音樂重新的熱愛、又拉風的佔了學校的廣播室在全校廣播了自己的音樂通過了考試——
知道這個前因後果以後,桐鄉沙耶那雙繼承自母親的丹鳳眼一瞬間就變成了死魚眼。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她也對這位心地是百分之百純度的善良友人徹底的服氣了。
救命哦。
(我果然很喜歡春歌。)
桐鄉沙耶將自己的感情簡單直接的寫在了紙上,而七海春歌一見到那張紙,立刻就手足無措的糾結了一會兒后,紅著臉、低下頭,含羞帶怯的模樣讓沙耶心都快化了。
(好像打開了了不起的大門……)
桐鄉沙耶想到了這事,卻很快的拋在了腦後。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廣播。
廣播里傳來的是早乙女學院長几十年如一日的蛇精病聲音。
(他又發什麼神經了啊。)
桐鄉沙耶寫了抱怨的句子,卻被春歌正義的指出了「沙耶,不能這麼說學院長。」
她剛想寫下一句,而廣播里則繼續傳來了學院長的聲音。
那些蛇精病的話總結一下,就是說每天下午五點十五分到五點二十五分,會播放兩到三首曲子讓大家理解一下職業水平的歌曲到底是什麼樣子。
作為此次的第一期活動,播放的歌曲是桐鄉美和子作詞作曲,千秋深一演唱的《butterf1y》。
這首曲子在當年紅遍全國,單曲碟銷量逼平了學院長那兩千萬張的銷量之壁的奇迹之作。
當年的紅白歌會上也專門給他提供了完整的演唱時間,而當年的紅白歌會的瞬間收視率就是在這首歌演唱時誕生的——收視率達到了62.4%。
整首歌放完后,七海春歌下意識的鼓起了掌。
「真的好棒。」
(當然的了。)
桐鄉沙耶低頭寫了這句話。
(桐鄉美和子和千秋深一合作這首歌時兩個人正是濃情蜜意,無論是在想法、還是行動上都是百分之百的合拍——曲子里的愛意都快膩死人了。)
七海春歌一看到桐鄉沙耶寫的這首歌的內幕,立刻就紅了臉。
「那、那麼,也就是說千秋先生和桐鄉女士當時正在戀、戀愛嗎?」
(差不多。)
「原來如此。」
七海春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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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寢室的時候,七海春歌又從友人千香哪裡聽了一遍桐鄉美和子和千秋深一的戀愛史。
「我媽媽一直都說,她一直覺得當年桐鄉老師和千秋王子殿下站在一起的時候——超級的般配。也就是這首曲子之後的兩個月,千秋先生才對媒體宣布他在前天向桐鄉老師告白成功,兩個人戀愛了。」她又嘆息,「結果沒幾年兩個人就分手了。」
「誒,但是……」
七海春歌立刻就想到了桐鄉沙耶寫得內容。
「他們兩個不是在寫那首曲子的時候就已經在一起了嗎?」
「不、不是的。」千香搖了搖頭,「上次的桐鄉美和子換歌姬的報道你看了嗎?媒體上一直都在炒這個冷飯……」
「但是,沙耶是說兩個人在那個時候就……」
「沙耶?」千香眨了眨眼睛,「s班的那個桐鄉沙耶?」
這個女生的作曲分可以超高的。
「嗯。」
「是記錯了吧。」輕易的做出了這個結論后,千香又轉念想了想,「桐鄉沙耶、桐鄉美和子……桐鄉這個姓氏不常見啊……」千香重複了兩個名字幾遍后,立刻大聲哀嘆,「我怎麼沒想到!絕對是這樣子!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麼就對了!那個桐鄉沙耶是桐鄉美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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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中飯的時候,桐鄉沙耶就看著春歌磨磨蹭蹭的表情,舉了一塊「怎麼了?」的卡片。
結果春歌就將心中困擾了她好久的疑問講了出來。
「沙耶醬……是桐鄉美和子的親戚嗎?」
桐鄉沙耶差點把自己手上的筷子給咬斷了。
她就知道不應該放棄漢堡包,換個口味去選擇吃什麼拉麵的。
「咳咳咳咳咳……」
旁邊的來棲翔立刻發出大聲的咳嗽。而千香則一副「我去你怎麼真問了」的哀嘆神情,至於一桌吃飯的其他幾個少年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桐鄉沙耶。
來棲小天使在沉默了三秒后,終於忍不住追問了一下:「吶,沙耶,難道——」
桐鄉沙耶撈起一筷子的拉麵,咬在嘴裡,然後點了點頭。
(媽媽也算是親戚的範圍裡面吧。)
她覺得自己也沒算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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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桐鄉沙耶每次上樂理課、樂史課還有其他的理論課程時,都是一副「我正大光明在翹課」的做法了。
如果她從小就是接受著桐鄉美和子這位親戚的私人教育的話,那麼全世界就不會再找出能比桐鄉美和子更優秀的導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