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晴天
第63章晴天
「陛下。」德春打了一個哈欠,再一睜眼陛下已經到了窗邊,「今夜晚風大,奴才這就讓人把窗戶關嚴實了。」
他話還沒說完,江淮起就已經離開了乾清宮。第一次看到陛下翻窗,得春目瞪口呆,剛想追出去卻發現自己腿短,無奈只能繞路。
「哎呀,陛下,您等等我啊!」饒了一圈,肥胖的身子剛剛穿到門口,只看到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長夜中。
「陛下,您等等我!」得春氣得揮舞浮沉,今夜可能要下雨,他讓人拿著油紙傘跟上。
江淮起腳程極快,明黃的身影穿梭在黑夜之中,幾乎沒有停歇。
走到一個轉角處,江淮起突然停下,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道不知歸屬的聲音。
「你現在是不是很著急,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著急?」
江淮起先是詫異,后又轉為厭惡,他向周遭質問:「你是誰,敢不敢出來說話?」
「我就是你,只是你看不到自己罷了。」陌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幾分挑釁。
「你要做什麼?」江淮起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他的身體微微向前弓起,隨時準備發力。
「你放鬆點兒,我並沒有惡意。」陌生的聲音里充滿了蠱惑,但是江淮起一點都不信。
「你不好奇身體里的奇怪力量從何而來嗎?」
江淮起眉峰微皺,這的確是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我可以告訴你答案,還可以幫你打敗高秋陽,救出你心中的那隻小蚊子。」神秘人繼續蠱惑江淮起。
「不需要。」江淮起斂了斂心神,強行將那種奇怪的情緒雅緻下去。
「沒有用的,總有一天你是屬於我的。」
江淮起覺得對方簡直荒唐至極,他冷笑著駁斥:「白日做夢。」
「哈哈——」男人笑聲在江淮起的腦海中迴響,帶著某種難言的嘲弄,「這一天,很快降臨。」
江淮起不再理會對方,繼續向御膳房前進,卻發現宮中十分詭異。
四處都飄蕩著酒香,酒不醉人人自醉,宮裡的太監宮女靠在樹上的牆上,手中空無一物,卻以為舉著酒杯。
「來干一杯,莫使金樽空對月…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醉不成歡慘將別。」
「不對,是人生得意須盡歡。」
「那明明是上一句。」
「陛下,喝一杯不?」碩西的手中空無一物,走起路來卻像是不倒翁,左搖右晃,跌跌撞撞,隨時都可能摔一個狗啃泥。
不只是碩西,江淮起身邊的貼身侍衛都醉了,酒品不好的還想抓著江淮起的衣領,結果被後者一腳踹開。
倒在地上的侍衛對著江淮起捧杯:「陛下,來一杯。」
江淮起:「……」
宮道上突然衝出不少酒鬼,有各宮的妃嬪宮女,還有路上巡邏的侍衛,一時間宮道比集市還要熱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安靜的皇宮頓時沸騰,有不勝酒力的直接暈了過去,當然也有不少耍酒瘋的。
「再來一杯,不醉不歸!」
得春沒走兩步也暈了過去,只有江淮起在長風呼嘯中前行。
宮裡亂了套,梅鳶發現異樣,從老地方出宮,直接奔向裴川的王府,卻被告知王爺還沒有回來,無奈她只能去尚葯堂找韓姬。
剛到商葯堂,梅鳶聽到身後的聲音,她脊背一僵:「小東西,著急忙慌地做什麼?」
玉無意懷裡面抱著一隻昏睡的白貓,盯著左顧右盼的梅鳶,赤色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危險的信號。
因為白日受了傷,他的兔子耳朵藏不住,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他是個兔妖。
「您是玉閣主?」梅鳶曾經遠遠的見過玉無意,再配上如此標誌性的兔耳朵,她斗膽詢問。
「哦?你認得本閣主?」玉無意倒是有些意外,衣袖一展便招來一把凳子,可是梅鳶卻沒有心情拉家常。
「我是來找王爺的,高秋陽似乎在宮裡。」梅鳶慌張地交代,玉無意擼貓的手一頓。
「高秋陽?是誰啊?」裴川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無極庄莊主,也是暗影的第三人統領。」梅鳶好心地提醒玉無意。
「咳咳,本閣主不過是逗逗你,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高秋陽。」玉無意為自己找補,單手捂嘴卻也擋不住心虛。
曾經的高秋陽有多強,玉無意是清楚的,如果沒有那件事情,他未必不會成為天下第一。
「認真算的話,這老傢伙應該有120多歲了。想當年,本閣主第一次見他時,他還是一個太監。」
「他現在是一個廚子。」
玉無意:「……」
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高秋陽竟然轉行了,不過吃的還是那碗皇糧,他可真是對江氏情有獨鍾。
「行,你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來通知主子。」玉無意放下手中的小白,急匆匆地趕往郊外。
梅鳶不放心,卻也只能相信玉無意,宮裡還要有人盯著。
放下手中的小白,他摸了摸小白腦袋上的「王」,「真沒見過比你還菜的妖。」
好心的玉無意把小白放到創傷后,還給他蓋上了被子,隨後才騎著快馬離去。
郊外,十里陰風。
戴著玉冠的裴川立於長夜之下,深秋的寒風吹起了他的衣袍,獵獵作響。
在那月光之下,裴川彷彿魔神降臨人間。
他抬頭仰望天空,那裡掛滿了星辰,璀璨耀眼。
「拜見吾皇。」
兩個妖兵拎著渾身是血的韓姬出現,一縷墨發黏在了她的額角,襯得她臉色更加蒼白。
她的指尖都是血,十個指甲蓋也全部斷了,看見裴川時,她的恐懼抵達了一個新的巔峰。
「主子,我知錯了!求求您,饒我一命!」
韓姬的眼中泛起了淚光,不斷地朝著面前的男子磕頭求饒道。
「你說什麼?本王沒聽清楚。」
裴川陰沉的臉色勝過了頭頂的烏雲,他的手中玩弄著一個小巧的令牌,曾經這是屬於韓姬的,低頭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周遭的氣溫又下降了幾度。
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是,曾經是,現在是,未來同樣是。
「殿下,屬下真的是無心之失,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韓姬面色蒼白,蜘蛛百死後生才有了她的今日,她不想放過任何一絲求生的機會。
「無心之失,那你為何要逃?」
裴川緩緩地躲在韓姬的面前,用一根盈盈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他的手比這寒夜還冰涼,指尖刃滑出,在韓姬光滑的皮膚上拉出了道一厘米左右的口子。紅色的鮮血溢出,韓姬露出痛苦的神情,她緊緊地咬住下唇,不敢求饒。
「不願回答,是覺得本王不配知曉答案?」裴川漫不經心的眼睛下藏著殺意,北風呼呼作響,空氣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韓姬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動,指尖刃正抵在她的脖子上,哪怕只是一個吞咽的動作,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拖下去,寸寸剜心。」
裴川收回了指尖刃,銀光消失在月色中,沖淡了幾許荒涼。
「不要啊——主子,求您殺了我吧!」韓姬的雙腿在空中瘋狂踢動,她後悔,為何沒有在剛剛死去。
寸寸剜心,她身體中的血液在一點一點地抽干,慌張與無措充斥著她的心,絕望的吶喊卡在了嗓子眼裡,任憑淚水無聲的落下。
裴川正準備回去,卻看到玉無意騎馬而來。
「主子,宮裡出事了。」玉無意跳下了馬,簡單說了宮裡的事。
「高秋陽,他居然還沒死。」滔天的恨意在眼眸中醞釀著。裴川緊咬牙關,雙拳緊握:「咱們的賬也該算算了。」
「主子,陶枝好像入了高秋陽的七星朗月陣。」
韓姬的慘狀歷歷在目,由此可見,陶枝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瞳孔無限的放大,裴川一直以來偽裝的很好面具出現了破裂,雖然僅是一瞬,卻也彰顯他的緊張。
快如寒風,裴川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甚至玉無意是在他遠去之後才反應過來。
「主子,高秋陽不好對付啊!」
玉無意的呼喚湮沒在風中,卻也愈發地確認一件事情。
主子在乎陶枝。
回到尚葯閣,玉無意給小白解了毒:「小東西,你的主子出事了。」
……
雨還未下,雷聲已經響徹雲霄,閃電遠遠落下,破開了悶悶沉沉的天空,但只一瞬,黑夜又恢復了寧靜。
裴川利用妖力瞬移,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改變不了陶枝已經入陣的事實。
七星朗月,並非是在天色晴朗的夜晚布陣,而是他會構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個世界中只有晴天。
這是高秋陽的獨創陣法,憑藉該陣法,他曾經重傷了妖皇座下的左右護法,並在天下打響了名號,世人稱其為「秋陽真人」,可他卻自稱「晴天」。
那一年,他才二十歲。
沒想到百年過去了,竟然又在皇宮中聽到了他的消息。
同樣的陣法,入陣的妖靈凶多吉少。
陶枝穿梭在陣中,她還沒有意識到「七星朗月陣」的存在。
「怎麼感覺這裡我來過呢?」陶枝看著相似的房檐,一模一樣的百靈鳥,還有那門口的大酒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