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人

聽微風耳畔響，路羽沒有說話夾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殺陣之外。

順著寺廟後面的一條小路，可以看到一個小房子。

很奇異，有一半沒入了土地，只有一個半人高的入口。

路羽將自己的雕像也放在了裡面。

「你不下山么？」，看著強忍淚纂的長空，路羽臨走前問道。

長空搖了搖頭，雙手合十：「不...」

「這裡總要有人守著」

路羽笑了一下，「是你愚笨，不是長敦」

長空詫異的抬起頭，「是么...師弟也是這麼說的」

二人站在山門口，長空忽然問道：「先生，修行的意義是什麼？」

那青澀的摸樣，認真的看著路羽。

「沒有意義」

路羽頓了頓，一指右側樹上鳴叫的蟬。

「它在地下蟄伏數年，只為了破土幾日」

「你說有什麼意義」

長空似有明悟：「那一定是為了看到真正的光吧」

路羽一笑，「可能吧」

「走了，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找找」

長空點了點頭，恭敬道：「先生慢行，小僧定會注意您所說之人」

見路羽身影漸漸變小，長空心中還有疑惑，忍不住開口。

「先生」

路羽腳步一阻，轉身而道：「何事？」

「長空可否問先生一個問題」

見路羽點了點頭，長空繼續問道：「您找到意義了么？」

路羽一笑，有些感嘆，片刻道：「找到了」

「有些人註定要去尋找，有些人註定要留下」

對視良久，長空欲言又止：「那...先生保重」

「意義因人而定」

留下這句話，路羽的身影漸行漸遠。

唯有長空恍惚中點了點頭，耳旁還在回想著他的那句話。

看向鳴叫的蟬，只有一句：「阿彌陀佛...」

路羽要去海邊，聽聽風，看看海，時間並沒有太過充裕。

可這樣才能讓他覺得滿足。

太多的物是人非，讓他覺得十分疲憊，不知用什麼辦法才能擺脫自己的現狀。

而那虛無縹緲的睡仙，好像也沒有那麼好尋到。

海岸邊，有漁夫曬著網，有正在出發的漁船。

不過這一切對於路羽來說很不錯。

甚至看有漁夫拖著一大堆鮮活的魚類，他都會跟著有些興奮。

「先生，您果然不是凡人」

路羽眯著眼睛，緩緩睜開看向右側聲音來源。

來者身穿官服，頭戴高帽一抖一抖十分搞笑。

而那張臉，更是黑里透著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中毒已久。

「又是你啊，今日可有酒？」

路羽慵懶的躺了下去，柔軟的沙灘，清爽的海風沒有什麼比現在還要舒適。

這人路羽已經見過不下五次了。

除了臉更青了一點，也沒有什麼變化。

上此路羽就知道，這個貨不是人，而是海里的一隻龜。

畢竟他都這樣了，這個世界有點什麼奇奇怪怪的生物也很正常。

神啊，仙啊，鬼的。

不過也不用太在意，自己溜達兩天就沒了，再次出來估計都把他給忘了。

「我怎能，不準備先生愛喝的酒呢」

龜丞相微微一笑，將手伸入衣懷之中，很快拿出一瓶酒。

這酒壺晶瑩剔透，宛如玉石雕刻一般，在陽光的輝映下閃閃發光，一看就能知道不是凡物。

接過酒壺，路羽看都沒看坐了起來，仰頭就是一大口。

龜丞相看著他疑惑道：「先生今日心情不太好？」

「你又知道？」，路羽瞥了他一眼。

這隻龜彷彿就是個百科全書，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上次說自己能夠推算卜卦，掏出三文錢，算了半天也沒有辦法給路羽說清楚其中緣故。

路羽就知道，這個貨除了成精外，一點實力都沒有。

「不用推算，先生眉間就能看出」，龜丞相微微一笑，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摸樣。

路羽嘆了口氣，「我一個朋友死了」

「朋友？」，龜丞相一怔。

「不然，我為何不開心呢」，路羽白了他一眼，仰頭把剩下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龜丞相見狀連連點頭，暗道：「這龍宮佳釀，就算是龍王也不敢如此全部喝下，怎麼也會伶仃大醉，可這位居然臉不紅心不跳」

「一副沒有喝夠的樣子」

路羽晃了晃酒壺嘆了口氣，「你真是小氣，每次都拿這麼一點」

龜丞相惶恐十分，這些酒還都是他多年累積下來的。

若不是在這裡等待路羽，說不定都會自己偷偷喝掉，品嘗一下獻給天宮的龍誕酒。

「先生，下次來我定會多準備一些」

路羽眯著眼睛與他對視，許久后一人一龜笑了出來。

老友相見，總是有著說不完的話，要不是龜丞相能活，估計自己現在也沒有人可以傾訴了。

龜丞相看著海岸線，莫名道：「先生您有所不知，我一族算是久命」

「可也不能逃脫輪迴之苦」

「只能說是長壽，不能長生」

「這麼多年，唯有您，在我看來是找到了長生之路」

路羽聽到這話，好奇的問道：「為何如此說呢？」

龜丞相解釋道：「在下與先生共識七十餘年，先生不老不死，甚至連我著通天的卜卦之術，也沒有辦法推算出您的名字」

「在我看來，您已經超出了天道，找到了長生」

路羽露出苦笑，其中心酸只有自己知道，搖了搖頭：「不然吶，不然」

「不然何處？您就是」，龜丞相抓起一塊貝殼碎片，「若非如此，先生你見我如同此物」

「我是瞎子被」，路羽撲哧一笑，眼神玩味。

「並非是這個意思」

龜丞相連忙解釋：「您所不為自稱為仙，尚為仙，自而不知，大道才有不言」

「可我不是」，路羽再次躺了下去。

海風咸濕，這麼一會的功夫。

路羽就覺得臉上有些發粘，站起身子掃了掃身上的沙土。

「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去看看，不能久留了」

龜丞相連忙起身，忽然又道：「宮內，龍王大人曾經跟我詢問過先生之事」

「恐有事情想要與您交談」

路羽疑惑的看了看站在自己腰下的龜丞相，「龍王？」

「還想找我交談？」

龜丞相又道：「其實龍王大人早已經知曉了先生，只不過這麼多年實在是沒有辦法聯繫到您」

「又怕叨擾了先生，所以這才讓我今日說出口」

路羽擺了擺手，「別扯淡了」

說實在的，龍王是個什麼存在，路羽可不敢找他聊天。

而且自己也不是什麼神仙，只不過身上有些奇怪的詛咒罷了。

這要是被真正的龍看出來，說不定日後就沒有睡覺的機會了。

這種錯覺還是保留在他們心裡，這樣自己才安全。

龜丞相連忙追上去：「先生，還是給我個答覆，這樣回去后我也好稟告龍王」

路羽將手中酒壺扔了回去。

「現在轉瞬即逝，我不能浪費」

「下次吧，還在這裡」

說實話，路羽得知這個信息第一時間有些惶恐，但是仔細想想，極有可能這種存在能幫自己破除掉詛咒。

畢竟他都是龍了。

「又是十五年嗎？」，龜丞相雙手拱起。

路羽點了點頭，又道：「和龍王說一聲，今日抱歉了」

伸了個懶腰，路羽直奔官路。

那龜丞相始終保持著作揖的姿勢，直至路羽消失不見才醒悟過來。

「轉瞬即逝...」

「可謂...」

要去的地方太多了，路羽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誰也不知道下一次醒來，是否還是春季。

還能不能嗅到那甜美的桃花香。

他不餓，不渴。

可就是想有這麼一口的口腹之慾。

至於這位高高在上的睡仙...讓路羽有些無奈。

滿山桃林，遠處望去彷彿粉色的海洋，隨著夜風慢慢起伏。

來到桃山的山腰處，找到了那顆活了好幾十年的老桃樹。

足有一個成年人腰那麼粗，茂密的枝條更是繁瑣，輕輕一晃都是成片成堆的花瓣冰紛落下。

記得當年，在這裡遇到了一個書生。

家裡就是靠著釀桃花酒，賣桃子過生活。

那日他英姿勃發，一雙眼眸滿是對未來的憧憬，可惜三次落榜削去了這個年輕人唯一的稜角。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路羽記得。

他已經是當地著名的酒商，靠著祖傳的桃花釀賺了很多錢。

「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在學習？」

「還是放棄了科考」，路羽搖了搖頭，有緣的話還能相遇，若是無緣他就在這裡吃顆桃子。

捲起袖口，路羽作勢就要上樹。

一聲怒罵，讓他詫異的轉過頭。

「小賊！離我家祖樹遠點！」

幾聲犬吠，還有一個倩影，從桃樹林中竄了出來。

少女不大，十七八歲，倒是生的劍眉星目彷彿英氣男子一般。

牽著狗，手裡拿著一個籃子，大聲斥責路羽的行為。

說不定下一秒就要鬆開繩索，讓狗去咬他。

路羽有些尷尬，縷平衣袖微微欠身，「不好意思，路過此地口渴難耐」

「見碩果累累，實在是有些忍受不住」

等少女走進，見路羽長相也是咽了一口唾沫。

不說世間少有，也是出塵般的男子，若是說他是個賊，自己都會過不去。

「你很渴？」

路羽點了點頭，「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