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白雲寺的小狐狸
聯想到,之前長空曾救下一隻小狐狸,路羽也算想得通。
畢竟白雲寺現在已經擴建不少,那隻小狐狸極有可能什麼地方都溜達過了。
留下一點尿液或者氣味來佔領地盤,都是可能的。
也沒多想,路羽扇了扇鼻尖縈繞的氣味,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功法內。
可幾聲犬吠,讓路羽再次眉頭緊鎖。
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聽過,路羽目光一凝暗道:「大黃?」
那條天天跟無悟挑釁的土狗,身長五尺,一條尾巴粗又長。
滿身棕黃,咆哮起來倒也十分勇猛。
路羽沒有想到,相聚三十餘載,還能聽見大黃的叫聲,可上一次為何沒有見到他。
而長空也從未提起,路羽還以為它早就死了。
推開書房大門,路羽看向後院上山路,直奔聲音來源走去。
他倒要看看,這條活了其他狗兩輩子的大黃,到底為何中氣如此十足。
一聲犬吠,相距遙遠都能聽得如此清晰,莫非成精了不成。
穿過石林,順著一條石路路羽很快就看到了,當日安葬無悟的小房子。
現如今已經經過整修,多加了一副門帘,重新粉刷了牆面,能看出來長空用心了。
而那墓陵后的一個身影卻讓路羽微微一笑,正是大黃。
一人一狗,跨越了將近三十年再次相見,不得不說路羽沒有任何變化,而它居然也一樣。
四足,健碩有力,身體精壯毛髮彷彿塗了油,月光的照射下顯出一種莫名的光澤。
一顆碩大的狗頭吐著舌頭,眼眸惡狠狠的盯著遠處,時不時開口幾聲狂吠,似要驚走什麼一樣。
隨著路羽靠近,大黃似乎發現了什麼,轉過頭的瞬間狗頭一歪彷彿追憶。
而路羽也看到了大黃再跟誰咆哮,見狀面容古怪露出笑容。
「過來」,招了招手,大黃眼睛一亮,屁顛屁顛的來到路羽身前,仰著頭塌著腰,享受他的撫摸。
而那邊角落,正有一隻赤紅色的小狐狸,驚恐的不敢靠近。
「怎麼跑出來了,還是剛要回來,被大黃攔在了這裡?」
正是長空多年前救下的那隻赤狐。
路羽對她不奇怪,只有大黃,一條狗的壽命在這個年頭十年都算是長壽。
而它卻整整活了四十年,依舊活力十足甚至沒有一絲衰老。
莫非這條大黃跟自己一般?路羽搖了搖頭,這種可能性著實有些太低了。
「阿彌陀佛,忠犬護寺,死而不死,僵而不僵,可敬,可嘆」
遠處,布袋和尚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你跟蹤我?」,路羽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施主,這不就是莫須有的責怪了,難道只許您一人想要探究犬吠么?」,布袋和尚微微一笑,將目光落在大黃身上有些感嘆。
此犬已然不能稱作鬼怪,也非精妖...唯有一絲執念,才讓他修鍊成靈。
世間最為純粹的一種力量,靈。
「想必,雪災背後,仍然讓白雲寺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它吧」,布袋和尚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大黃的頭。
「既然閣下什麼都知道,那麼這一次來白雲寺的目的是什麼?」,路羽絲毫沒有掩飾。
畢竟白雲寺算是他比較喜歡的一個地方,這裡有故人,有記憶,他不能也不允許有任何人對這個地方產生歹念。
布袋和尚微微一笑,似乎十分不解。
緩聲道:「施主還是將貧僧看的太差勁了,我輩苦修之人」
「並不會太過追敘事情原委,只有當下」
「我為當下而來」
路羽將信將疑的看了他一眼,可忽然發現剛才躲在角落的那隻小狐狸似乎跑掉了。
估計是沒有了大黃阻攔,也能讓她鬆了口氣。
也不知道長空怎麼當的主人,可真是隨性隨意,這麼好看的小狐狸要是丟了可就找不到了。
「你繼續當下吧」
「這林子,蛇蟲鼠蟻可不少,小心別被咬了」,路羽又揉了一下大黃腦袋,轉身就走。
布袋和尚微微一笑,「多謝先生關心」
見路羽身形消失,布袋和尚虛空一抓,一串佛珠入手。
幾番揉搓嘆了口氣,「孽緣」
「還要連累無辜百姓」
「就不知,這位存在,會不會有所阻礙」
說罷布袋一卷,扔出數個符籙,它們隨風而動落在了白雲寺的四周,行成封鎖后布袋和尚點了點頭。
第二日清晨。
長空一早就給路羽送來了一些米粥,現在也是主持了。
需要給其他僧人上早課,忙得很,他很勤快,至少對比這個世界。
長空也算是活得最累的那一伙人。
比上他人的摸魚,混吃等死,他更像是一個永遠都不會停歇的愣頭小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
他總是能在路羽的意料之外出現,拿著一些食物糕點,送來問候還有自己忙碌的抱歉。
能看出來他的用心,就連書房內路羽時常看書的位置,都被推到了窗口。
路羽笑了笑很是欣慰,可唯有手中功法。
還有這般修行之術,才讓他沉醉。
路羽發現,自身無比精神,不同以往會隨時產生困意。
現在極有可能通過功法的修練,來壓制住這個所謂睡仙的詛咒。
只不過其中有一點路羽不明,龍騰功法所言,唯有一切凌駕於金丹之上才能進行修行。
也就是龍丹,這般才能吐納,吸收天地之間的靈。
可他並沒有金丹,卻可以吸收這世界中漂浮的靈氣。
想著有時間還得去一趟龍宮,找敖順問問。
若是自己練出岔子,那不就完犢子了。
禪房內,做完早課的長空正準備研習經文,一陣敲門聲讓他緩緩睜開雙目。
「師父,那位女施主又來了」
長空點了點頭,緩聲道:「移步,後堂」
這女施主名作:大陸。
從七年前就開始出現在白雲寺外,在最開始只是上香拜佛。
長空見她如此醉心佛法,也願意傳授一些基礎的理論,雖說不能有什麼實質性的效果。
但也能讓一個人靜下心來思考,什麼應該去做,什麼不應該去做。
唯有前年,念空女施主,竟然口出污言穢語,竟說要嫁給他...
一心向佛的長空怎能接受,出家人四大皆空,唯有女色最為致命。
從此之後,閉門不見。
就在今年的年初,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白雲寺幾乎沒有什麼香客。
也只有她,苦苦跪在寺廟門口,只想要見長空一面。
於心不忍,又是那份悸動,讓他打開了白雲寺的大門。
讓她取暖吃飯,聆聽佛法。
可大陸的一句話,讓長空久久不能釋懷。
「心中有愛亦有情,但沒有執念,而把愛與情擴大為大愛」
「反而修行不是直接抑制情慾的,而是從根源阻斷情慾的,好比不用一味的砍枝葉,而是從大樹的根砍斷,枝葉自然不再長出來。」
「你不覺得,很突兀么」
「為何男女愛慕之情,在你這裡就要被定義為...醜陋」
這些話,讓長空再往後的日子中思量很久很久,他不明白,為什麼處處都是病句,加在一起就讓人產生質疑。
望著無悟師父寫在牆壁上的『靜』字,嘆了口氣。
收拾好情緒,長空撫平僧袍,看向門外沐陽大步走出。
路上偶遇準備去堂食的布袋和尚,二人相互行禮。
布袋和尚卻道:「大和尚,恕我無禮」
「有些話,我一定要說,不知您可願意聽?」
長空一怔,停下繼續前進的腳步,再次行禮道:「請講」
布袋和尚微微一笑,「慈是予人快樂,悲是拔人痛苦,所謂無緣大慈、同體大悲,這才是佛法」
「您所做之事,已然功德無量,登上極樂只有時間」
「恐有這最後的選擇」,布袋和尚說罷,退後幾步,向著長空點了點頭。
等長空反應過來,布袋和尚已經走遠。
「施主,你為何不信任貧僧呢」,布袋和尚盤坐在書房地面,一副笑面佛的摸樣。
「我信你?憑什麼,我告訴你最好不要這裡鬧事」
「不然大黃咬死你」,路羽瞥了他一眼,收起龍騰功法準備吃飯。
沒想到這個貨居然還沒走。
還在這裡裝作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個路過僧人的模樣。
大半夜上白雲寺後山,路上有跟自己說長空有一劫,跟個神棍似的很難讓他喜歡。
布袋和尚搖頭苦笑,似乎十分感慨,忽然又道:「施主,可曾聽聞,化形劫?」
在他看來,自己無法推算路羽來路過往,那麼他一定不是三界內的人。
極有可能,早就跳脫了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唯有這般自己才沒有辦法推算,畢竟本體金身還在雪竇山,現如今只是化身而已。
沒有辦法徹底摸清路羽的底細。
像這種人,一般不是來感悟凡塵的大仙就是飽受輪迴的惡人。
這兩種,他都惹不起。
所以就只能陪笑解釋。
「化形劫?你說的是妖獸蛻變人體,需要遭受的天劫吧」,路羽放下瓷碗,這些信息他在龍騰功法上看到過。
只不過龍族先天之體,又像敖順這般血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走蛟入水,化形歷劫。
唯有登仙之際,才會接受天雷洗禮,強化心脈,增強擴容性。
未來才會有更好的仙途,也就是說更高的修為。
「對,就是這般化形劫」
「施主既然知道,那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布袋和尚立馬站起身,拉過來一張凳子坐了上去。
不得不說,他這般體格坐在木凳子上,根本就看不到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