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長空的醒悟

「貧僧所為，就是來抓走這隻化形劫的妖物」

「您有所不知，這方天地有多少妖物渴望化形，唯有蛻變化形之妖，十年最虛弱的時候」

「才能被其他妖物吞噬，這樣不光不用浪費十年光景，甚至可以瞬間使妖力大增」

「化形劫也不是任何問題，只不過這般妖物絕對會在化形之際瘋魔」

「只有鮮血，才能平息」

路羽看著他越湊越近的胖臉，忍不住推了一把。

「你想說什麼？大黃是化形的妖怪么？」

「作日你還不說他是個最純粹的靈么？」

別的路羽實在是沒有辦法產生聯想，白雲寺除了和尚就是和尚。

牲口的話基本沒有，或許只有大黃這一條狗才算有機會修練成妖的牲畜。

布袋和尚剛想解釋，路羽連忙抬起手。

這一瞬，他回憶起了白雲寺內，除了大黃之外唯一的獸。

那隻小狐狸。

為什麼大黃會如此抗拒她進入寺廟，甚至不惜現身也要驅趕。

長空救了她，所以狐狸化身為人？然後嫁入寺廟成為主持夫人？

「這也太狗血了吧」

搖了搖頭，也不一定，依照長空的性子肯定不會答應她，更別說什麼送入洞房，這種荒誕無稽的事情。

「施主，想到了誰？」，布袋和尚微微一笑。

路羽嘖的一聲，問道：「所以，你是為了抓她來的？」

布袋和尚點了點頭：「正是」

誰知路羽無趣的擺了擺手，「想抓你就去抓，我相信長空不會辦傻事」

「施主大義，貧僧明了」，布袋和尚道：「阿彌陀佛」，擺了擺就離開了書房。

路羽對此表示無奈，不過他相信，以長空多年救苦救難的佛心，定然不會如此愚笨。

就算他之前就很愚笨，可往往就是這般愚笨才會讓一個人十分較真。

多年堅守的秉心，怎會因為一隻狐狸而改變。

抓起功法的路羽，根本就沒有當回事，可一聲震蕩，讓他望向窗外。

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黑壓壓一片，定睛一看，那些不是烏雲！

而是騰空而起的妖！它們形態各異，有山林中常見的老虎，豹子，豺狼，也有羽毛絢麗的鳥類。

都已經進化出屬於人的身體，而長相卻還困在獸面。

不說面目猙獰，而是眼眸閃爍著極致的貪婪，可白雲寺上空有一層金色隔膜，阻攔了它們的進入。

「您說，修行苦澀，只需要秉守內心，堅信明天的陽光」

「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能做到的，只有不被搶奪，成為贈送」，小狐狸大陸微笑著看著眼前長空。

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

化形劫終究要來，可她根本就沒有力量阻擋，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虛度光陰。

不是在角落偷偷觀察長空，就是假扮村中少女來這裡見他。

原本就是一次意外，何不讓這次意外有一個最好的結局。

「女施主...」，長空低著頭，一時間居然想不到任何話語阻攔。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麼，可長空總絕對不對，這跟自己多年研習的佛理完全相反。

那悸動的內心，彷彿惡魔在他耳旁低語。

是罪惡的開端，也是他佛心考驗的開始。

長空嘆了口氣，相起布袋和尚跟自己說的話，他想極力避免自己內心的不安，可沒有辦法做到。

或許這就是先生所說的，沒有意義吧。

抬起頭，「女施主...」

沒等說完，倩影鋪面而來，火熱的朱唇印在他的嘴上。

「妖孽！放肆！」，布袋和尚沖入後堂，瞳孔猛縮，連忙呵斥。

可已經晚了。

唇齒交融，雖然只有一剎，但長空多年的枷鎖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顫抖的瞳孔，彷彿聽見了那日路羽離別的話語：「意義因人而定」

他早就背離了佛心，何有苦修之言，每日不都是在等待大陸的到來么。

那份悸動，那種衝動，化作力量，讓他將懷中的小狐狸緊擁，無比大力，甚至想拉進自己身體一般的渴望。

自己早就不是那個人人訴說的活佛，早就不是那個清心寡欲的聖人。

他也只是一個人，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斬不斷，什麼都斬不斷。

有貪慾，想要給所有佛像穿上金裝，有攀比，有嫉妒，為什麼長敦就能入朝為官享受人間富貴，自己卻只能做一個苦行僧。

貪心、渴望、欲求、肉慾、燃燒、懷念、熱望、嗜好。

師弟說的沒錯，自己就是一個愚笨之人，修行到最後還是這般，什麼都沒有學會。

「你可知，萬人功德將會一日喪盡！」，布袋和尚，眉頭緊鎖。

可任憑他如何訓斥，長空都已經熟視無睹，唯有對懷中之人的回應。

一聲震蕩，布袋和尚看向天空暗道：「壞了！」

「莫怪貧僧失禮」，說罷布袋一卷，連同長空全部收入，與此同時白雲寺內的和尚，齊齊看向天空。

那份驚恐沒有任何掩飾，口中念著：「阿彌陀佛」

可也難抵擋豆大的汗液滾落臉頰。

「胖和尚還沒有走嗎？」，路羽走出書房，看向漫天妖物齊聚白雲寺，不得不說也是頭皮發麻。

目光一凝，落在了遠處後堂剛剛走出的布袋和尚身上。

而他此刻也是眼眸凝重。

「施主...」，布袋和尚見路羽氣勢洶洶的走來，連忙行禮。

「長空呢！你怎麼還沒走」，路羽一掃後堂之內，已經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到長空的身影。

布袋和尚面露難色，解釋道：「長空...他已經做了選擇...」

「眼下，先生還是考慮一下，如何將這群妖物驅趕吧」

路羽看向他身後的布袋子，一開始就發現這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凡物，現在估計一同連長空和小狐狸都被他收了。

「把他給我放出來，不然你不能走」，路羽才不管什麼妖，什麼佛不佛的。

長生願意，你管得著么。

不行，叫來南海龍王，這群小妖怪還不是瞬息掃空。

布袋和尚搖了搖頭，「不行，長空已經被妖物蠱惑，我不能看著他墜入魔道」

「如此，數十載的修行都被清空，下一世定然遭受責難」

「不管怎麼說，他都救了那麼多人，我不能看他如此墮落」

路羽眯著眼睛，與布袋和尚對視再次問道：「你放不放？」

布袋和尚仍舊執拗的搖了搖頭。

「我聞到了！就在那個和尚的袋子裡面！」

「兄弟們！沖碎這層屏障！」，一隻叫囂的貓妖，剛舉起手中武器。

下面路羽虛空一抓，引力術化作一雙無形的大手，直接將他捏爆。

布袋和尚見狀深吸口氣，暗道此人果然不俗！如此入門法術居然可以施展出這般威力！

要知道，引力術不無論修仙的凡人，還是那些具有仙緣的獸類。

只要入門就能學會，雖然說不能開山碎石，但舉起自己身差不多重量的物體還是綽綽有餘。

誰人見過，引力術可以幻化雙手，距離百米捏碎一隻接近人類修士築基的妖。

看起來他似乎都沒有動用靈氣，甚至都沒有任何損耗，更像是與天道達成了某種共識。

這讓布袋和尚何不震驚。

「放不放」，路羽皺著眉，這和尚有點東西，但是絕對不多。

這種入門法術都能嚇他一個哆嗦，還以為是什麼高手。

估計連龍宮的雜魚都不如，拿著一個法器就喊叫著說降妖除魔，匡扶正義。

若不是長空沒有任何力量，估計他收都收不走。

布袋和尚思量許久，嘆了口氣。

「施主，您不知，所做之事會讓這世界多了什麼」

「若是執意，恐怕，貧僧不能同意」

屏障外，眾多妖物吞噬著剛才被路羽捏碎貓妖的血肉。

很快亂作一團，不過一聲獰笑，讓這方天地靜了下來。

「布袋和尚，百年前你將我打回原形，如今待我修為更甚又能遇見」

「豈不是天助我也，桀桀」

遠方，一團黑霧剎那臨近，一掌拍來印在布袋和尚所施封印之上。

咔咔之聲不斷傳來。

彷彿玻璃產生龜裂，開始向著四周慢淹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至崩碎。

露出那黑霧中的一個身影。

黑袍，戎裝，白靴，長劍，虎頭虎目，鬢毛炸裂。

赫然就是一頭成了精已經突破到元嬰期的黑虎。

也被這化形的小狐狸吸引而來，畢竟真正的化形只有嬰變期，這個界限才能進行。

如此大禮般的天贈，誰家妖物會放棄分一杯羹呢。

遙想那蘇妲己，不也是吃下了一株化形草，才能勾引商紂王成為傳奇人物。

有了人的身體，不光修行的速度會加快，甚至可以做一些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

找一個真正的神明，成為他的士童，或者爐頂，哪怕是一個坐騎都是成仙的機會！

唯有化形，才會被接納。

「瘴虎，沒想到時隔百年，你還未醒悟么」，布袋和尚搖了搖頭，滿是嘆息。

卸下布袋，交給路羽，「施主，貧僧去去就來」

「等我回來，我們在論道清楚」

路羽接過布袋，直奔食堂，才懶得搭理他。

這不就是一個收宗教蠱惑最嚴重的教徒么，相比長空能夠釋放天性，倒讓路羽十分意外。

不得不說，這小子敢弄狐狸，就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