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暢想美好未來
這幾天的精神一直緊繃著，到了現在才稍稍有點踏實。
思緒也是不自覺地開始散發，想起了家裡的母親和妹妹，以及即將見面的燕子。
前一個是思念，后一個是期待。
他這次來京城母親先是不同意，但最後還是同意了此事。
窮家富路，母親擔心他出遠門遭罪。
為此，還將用來過年的肥豬給賣了，好幾十塊錢，全部都給了他。
林耀東走的時候悄悄地放在了母親枕頭下，一分沒要。
母親擔心他出遠門吃不飽穿不暖，他也擔心自己不在，她們日子不好過。
他家是一個單親家庭，總共三口人，母親、小妹和自己。
母親性格比較潑辣，小時候為了他們兄妹，在他印象當中，與鄰里之間可沒少發生口角，這種情況在他稍微大一點之後才好上很多。
也正因為她這潑辣的性格，他們一家在失去頂樑柱的情況，還能做到吃飽穿暖。
相當不容易。
小妹現在才八歲，目前在村小讀二年級，小大人一個。
雖然八歲，但也懂得幫助母親洗碗、掃地了。
小妹最是黏他，每天晚上要給她講故事才能睡得著。
他這一次出遠門，小妹一定會很傷心。
一想到她扎著兩個馬尾辮，背著小書包，飛奔回到家。
開門的時候歡喜地呼喚著「哥哥」，哥哥去遲遲沒出現，那一定很傷心。
林耀東想到這些心裡就非常內疚，只好強制性地讓自己不再想這些。
開始思索一下未來。
來到京城之前，他去過最遠的地方無非就是鎮子上，最高的建築也就小二層，七八米高的樣子。
街道一分鐘都能來回走一遍。
就這樣也感覺好熱鬧，房子好漂亮。
每逢趕集的日子，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供銷社就像百寶箱一樣，啥都有。
鐮刀、鍋碗瓢盆、花生瓜子、布匹等等。
本以為小鎮已經很繁華了，來到京城之後簡直是大開眼界。
小汽車、自行車、三輪車，快闊的水泥路、高聳的大廈、古意盎然的建築、小吃攤是街頭連接街尾……
這讓他對未來有所期待，打算紮根在這裡，心中的目標不知不覺中有一絲絲改變。
他這次來京城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再見一見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人兒。
白燕，一位女知青，鵝蛋臉，麻花辮，愛打扮，喜歡跳舞，她一到他們村子，就成了村裡最靚麗的風景線。
小媳婦兒羨慕嫉妒，小夥子老想著往她身邊靠。
林耀東這個十里八鄉的帥小伙，與白燕只要站在一起，就非常的般配，猶如一對璧人。
白燕率先對林耀東展開攻勢，讓他這個當時才十五歲的小夥子瞬間就淪陷了。
雖年紀沒到結婚年齡，但都不是事。
在村裡不在乎這些，至多等到了年齡去辦個結婚證而已。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兩人會結婚，會生孩子，會……
不過這一切在一年前戛然而止，一切美好的幻想，都被報紙上全國恢復高考的消息打亂了。
白燕非常珍惜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直接就報了名。
她由於是剛剛高中畢業不到一年的知青，得知恢復高考的消息雖然比較晚，複習的時間也比較短暫。
但由於事發突然，很多人也沒準備，還有很多是前幾屆的高中生，在學校里學的都快忘光了。
因此，她高考成績考得非常好，順利拿到了清華的錄取通知書。
送她離開那天，林耀東整個人空落落的，獨自在村東頭的小山崗上喝悶酒。
離譜的是，大冬天竟然打雷，他還不幸中招了。
記得再次蘇醒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家裡的床上了。
只是在家裡躺了三天，屁事沒有。
村裡人對此嘖嘖稱奇，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一個話題。
林耀東被雷劈之後，因禍得福，他能看到每個人的福運和霉運，實驗了好多次，跟著福運的人在一起，多少會沾惹一點福運。
跟著霉運的人在一起，也會多少沾惹一點霉運。
至於其他用處還有待挖掘。
白燕這一去，開始的時候還會郵寄一封信啥的，慢慢地連信都沒回了。
他寫的幾十封信，杳無音訊。
郵寄好幾次生活費，也見不到回信，就不再寄了。
村裡的很多長舌婦都說，她做回城裡人了，還是大學生，是瞧不上林耀東這個農村傻小子了。
七大姑八大姨都張羅著給他找一個媳婦兒。
傻傻的等，錯過了青春，在村裡想再找媳婦，那就太難了。
這些都被他一一拒絕了，心中只有她。
就這事，倒是沒有多少人嘲笑他，因為嘲笑的都吃了他的鐵拳。
也許是被雷擊過，他的身體素質這兩年下來，是越來越好。
村裡的壯年小夥子，沒有一個人是他一招之敵。
林耀東不相信白燕會變心，當初他們海誓山盟。
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言猶在耳！
林耀東始終相信那個隨著時間流逝，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的人兒，會不經意間再次回到他身邊。
平時干最重的活麻痹自己，肩挑背扛啥都搶著干。
因為幹活賣力，又是初中文憑，會識字。
短短一年多年時間，他就成了生產隊的隊長。
十里八鄉的都知道有他這一號人物。
媒婆沒少上門推薦各村好姑娘。
但他主意正，就稀罕白燕，誰也瞧不上。
她不但是他的初戀，還是他心裡的白月光。
左等右等，杳無音訊。
林耀東這次下定決心，親自來京城看看。
白燕要是出現什麼意外，他也好知道。
至於變了心啥的，心中沒有多少相信。
但初到京城，見識到這裡的繁華之後，心中開始有一絲絲動搖。
來京城之前恨不能第一時間就來到她身邊，來京城之後就變得不自信起來。
兩手空空而來，穿的也是格格不入。
今天在街上閑逛時，心中難免自慚形穢，雖然表現得落落大方，但他知道自己膽怯了，總是很在意別人看自己的目光。
衣服有好幾個洞，洗得發白，褲腳只到褲腿，腳穿草鞋，稚嫩的面孔，東張西望。
這副打扮誰見了不得多看幾眼。
就他現在這樣子，去大學見白燕，他沒底氣。
林耀東想到了這裡，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先混出一點人樣兒，再去大學找燕子。
到時他盛裝打扮，穿最時髦的衣服，騎著二八大杠，捧著一束鮮花出現在她面前。
她一定會很開心、很驚喜吧。
林耀東想到這個美好且溫馨的畫面，臉上不自覺地出現甜甜的微笑，緩緩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