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第465章 終不識！

「鏗！」

中州秦嶺，十萬大山之中蘊生的無盡龍氣之中，一聲劍鳴之音，響徹九霄。

這一刻，無論身在何地，但凡是用劍之人，幾乎齊齊抬起了頭顱，看向了秦嶺。

「鏗鏗鏗……」

下一瞬，北斗五域之中盡皆響起了聲聲劍鳴。

那是一道道飛劍虛影，從一位位修士輪海、道宮、仙台之中，不受控制的飛天而起。

遙遙向著中州秦嶺無盡大山之中叩拜。

好似在那秦嶺十萬大山之中，出現了一尊劍道皇者，一柄無上的皇者之劍。

「發生了什麼？」

「這劍鳴竟然引得了天下動蕩？」

「難不成秦嶺之中有著仙道寶物出世？」

「嘶……難不成是化仙池再一次出世了？」

「不對！秦嶺十萬大山龍脈無盡，或許是蘊生了一件無上的劍道至寶！」

這一刻，天地八荒無數的修士，盡皆向著中州秦嶺而去。

中州秦嶺太浩大了，號稱十萬神山，龍脈無盡，是一處難言的寶藏之地。

就連傳說之中、每隔數萬年歲月，便會出現的化仙池，都蘊藏在那秦嶺十萬神山之中。

那是一處蘊藏了無盡的造化之地。

相傳在古老的年間，那些天尊、至尊，都曾登臨此地，一窺此地的造化。

甚至還有一些強大的至尊、古皇，留有傳承在那十萬神山之中。

萬古以來，從不缺人探索，甚至有人因此一飛衝天，成就大能、王者。

可以說，這秦嶺十萬神山，幾乎與那些禁區齊名。

一些壽元將近，了解那些古老傳說的修士，無不想要把自己葬在秦嶺，以期能在那秦嶺十萬神山的造化之中，活出下一世。

只可惜，秦嶺十萬神山雖然神秘，造化無盡，但至今都不曾有人能夠探索到極盡。

秦嶺十萬神山之中，有劍鳴驚世，自然再一次引發了無數修士到來。

短短數年，整座秦嶺神山之中，便出現了無數道修士的身影。

甚至在那秦嶺十萬神山的一處處仙境邊緣，都出現了一具具亡命的屍體。

南嶺，一座隱於虛空的神山之上。

盤坐了數十年歲月不曾清醒的李傾月，此刻亦陡然睜開了雙眼，眸子之中仙光流淌，直直的看向秦嶺。

「他……回來了？」

李傾月神色有些激動，但隨即又極速的平靜了下來，略顯惆悵。

「終究不是他了！」

「但還是要見一面！」

低聲的呢喃聲中，李傾月的身影如若光雨般散去。

等到她再次出現，便已然來到秦嶺十萬大山絕巔。

她微微抬頭，看向那無盡的虛空，或許要不了多少歲月，那處化仙池便會再次現世。

這一刻，她陡然想起了身在化仙池之中的那株青蓮。

「他也快出世了吧？」

輕聲嘆息一聲，李傾月神色越發的平靜，只是那平靜之中卻帶著一縷無法掩去的滄桑。

轉眼間十多萬年就這麼過去了。

歲月無聲，留下的惟有那永遠再無法彌補的遺憾。

再相見又如何呢？

李傾月看向親臨神山之中的無名山谷。

那裡有著一座大墳，是她親手所立的墓地，葬著一柄屬於他的仙劍。

「以無爭之境為根，鑄鋒芒畢露之鋒！」

「斬聖靈，戰天驕，飲血帝路！」

「劍雖斷，可鋒芒未盡！」

「猶可破蒼穹！」

想到那個人，李傾月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何種心情去面對。

與燕無雙的直接與霸道不同。

從相識之日起，他便是清凈自然，如若自然之子。

一首無爭曲可平生靈之殤，撫萬靈之憾。

讓人看到最美好的明天，對未來充滿希望。

更用那溫潤如水的聲音，曾為她講解了所有修行之道。

道經、道紋、苦海、道宮……

也是從那時，她才算真正的打開了修行之門。

以廢體絕脈，打破萬古以來的鐵則，成功的開闢了苦海，正式的踏足修行之道。

若沒有他，她想要踏足修行，怕是還要蹉跎許久，走過所有彎路，才有可能成功。

哪怕她的悟性在合道花的加持之下，有著無與倫比，超乎尋常的力量。

也同樣需要走過彎路，才能得見真諦。

這就是修行之道。

沒有人敢言自己一開始就能走在正確的修行之路上。

「這一世，還是不要再記起我了！」

李傾月踏著腳步，飄落入山谷，緩緩來到那座墳墓前，輕聲的呢喃著。

哥哥、燕無雙、楊無爭、天權聖子、天璇聖女、搖光聖子、姬長空、姬長菱、東方無敵……

想到那一個個的名字，李傾月心中越發的惆悵起來。

一路走來，所有認識自己的人，幾乎都逝去了。

不得善終亦或抱憾終身？

認識自己，並不是什麼好事！

「嗡……」

李傾月盤坐青石之上，手掌微微一動，一張古琴出現在她雙膝之上。

當年楊無爭的教導，似乎猶在耳畔。

以無爭之曲，平靜心靈，掌控力量，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這張古琴，亦是當年的楊無爭贈於她的。

只可惜，琴雖好，卻跟了一位不懂琴之人，從那之後，竟永不見天日。

「叮……」

靈動的琴音緩緩響起。

一股無為清凈的氣蘊，從李傾月身上散發。

如玉修長的指尖在琴弦之上跳動，一股淡淡的生機，亦隨著那手指的跳動，向著四周擴散。

山谷之中，原本無風，可這一刻，那花草樹木，盡皆舞動起來。

欣欣向榮，爭春而舞。

就連那墳墓之中埋葬的長劍，這一刻也安靜了下來。

李傾月臉上悠然浮現其一抹笑容，好似在這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吃的歲月。

似乎看到了一位身材修長，月白長衫飄零的少年，正靜靜的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溫和的看著自己，平靜自然的笑著。

「啪啪啪……」

就在一曲彈盡之極，山谷入口處，陡然響起了陣陣掌聲。

「好曲、好意！」

「紛爭大世，不曾想世間還有如此清凈平和之仙音！」

一道溫潤之中帶著厚重的聲音，緩緩響起。

李傾月轉頭，一眼便看到一位少年，此刻正立於山谷的入口之處。

身姿修長，站的筆直，如若一柄出鞘之刃。

一身月白長衫，非常的得體，眼神靈動，亦帶著一縷無法掩蓋的鋒芒。

「抱歉，在下實不知此地是仙子隱居之地，打攪之處，還望見諒！」

在看到少女的容顏，那少年明顯一呆，顯得有些局促，但卻快速的調整了姿態，不失禮的拱手出言。

李傾月並沒有掩蓋容貌，相見故人，也不應該掩蓋自己的容貌。

只是此刻故人相見，卻再不相識。

她靜靜的看著那少年，半晌沒有言語。

這樣一幕，讓那少年稍顯局促的氣息，越發的不安了，甚至有些緊張。

秦嶺十萬神山深處，險地無盡。

他竟然於這一處無名山谷之中看到了一位不似人間的仙子。

一位似乎對自己有意的仙子，那目光都已經停留在自己臉上半晌都不曾移開。

他雖然對自己的容貌自信，但也不可能相信，一位如此仙顏的仙子會對自己一見鍾情。

「幻覺么？」

他凝神以待，卻發現那仙子的氣息極其縹緲，若不是肉眼所見，他根本感受不到那仙子的絲毫氣息。

「此地最大的危機？」

再三凝神，少年更加緊張了，眼前一片虛無，唯有那仙子面前的大墳之中，有著一絲絲無法言喻的鋒芒。

「看來是了，無數修士入秦嶺，死去的那些盡皆是大意之人！」

「此地有吾的機緣，必然亦有著無法言喻的危機！」

少年心中思緒流轉，周身鋒芒漸漸升騰，似乎隨時都可斬出絕世一劍。

就連那看著自己發愣的絕世仙顏的仙子，他這一刻都沒心情欣賞了。

仙子雖美，但他可不想死！

「嗡！」

李傾月抬手，眼前光芒一閃，一個石桌無聲無息的顯化。

其上擺放著一個茶壺。

沒有絲毫火焰的炙烤，卻依舊發出咕嚕咕嚕的沸水之音。

看到這樣一幕，少年心頭一跳。

他感受不到那仙子的氣息，但憑此手段，實力絕對不弱，怕不是一位千年老妖精？

「那是？」

就在這時，少年的目光陡然被仙子手中的茶葉吸引住了。

那茶葉仙光流淌，芬香撲鼻，哪怕相隔十數米，他都感受到靈台一陣清明，似乎有無盡的靈光在腦海中升騰。

「悟道茶！」

「傳說之中的悟道茶！」

少年驚住了，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仙子。

這一刻，他萬分肯定，面前的仙子，絕不是尋常人物。

連傳說之中的悟道茶都有，這簡直比那些活了數千的老怪物還要可怕。

更讓少年心驚的是，自從他踏足山谷這一刻，好似踏足了另一個世界。

尤其是他記得自己入谷時，外面還是有不少強者同樣在靠近。

其中不乏半步大能，甚至是絕世大能。

就連神州皇朝、九黎皇朝、古華皇朝、以及瑤池、姬家、姜家、天璇、搖光……等等聖地的強者出現過。

可現在那些人都不見了，一點氣息都感受不到了。

似乎自從他踏足山谷的那一刻，便徹底的與世隔絕了。

甚至連山谷的入口都不可見了。

但從始至終，他竟然沒感受到絲毫的異樣。

「咕嚕咕嚕……」

仙子面前的茶壺咕嚕之音不絕，那悟道茶的清香，越發濃郁。

若不是看不透眼前的仙子，他真想拔劍就搶。

「坐！」

陡然，一聲清冷之中伴著柔和的仙音響起，直至此刻，少年才發覺，那仙子竟然會開口說話。

只是還不等他反應，便已然察覺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時，竟然坐在了仙子面前的茶桌前。

他竟然毫無所覺。

好似那仙子的聲音，就是法則，就是大道。

一開口，便已然改變了一切。

這一刻，少年心中震驚的幾乎說不出一個字。

但想到眼前仙子的存在，他瞬間又平靜了下來。

眼前的仙子深不可測，根本不是他能抵擋的。

若是想要他性命，或許只需一個念頭，他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既來之，則安之！」

抱著這種心境，少年快速調整了心態，拱手開口道：「還未知仙子芳名？」

可話一出口，少年瞬間就後悔了。

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孟浪了，還是破罐子破摔了？見面就問人家仙子名諱？

就在少年忐忑至極之時，他突然發現面前的仙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竟然浮現出一抹笑意。

這樣一幕，讓少年瞬間摸不到頭腦。

還未等他反應，便再次聽到了面前仙子那清冷伴著柔和的聲音：「詢問他人名諱之時，不應該先自述么？」

「在下……在下李二玄！」

少年連忙回應，臉上竟然不知不覺的浮現出一絲尷尬。

還好仙子沒有計較，不然就他這小身板，怕是早就沒了。

「李二玄？」

李傾月眉頭微動，有些難言的意外。

這一世的他，竟然姓李，而且二玄這個名字也怪裡怪氣的，讓人很是彆扭。

「二玄……二玄之意便是吾稱第二，天下無人敢稱第一！」

李二玄連忙開口強行解釋一番，他也覺得這個名字怪裡怪氣，可是誰讓這是他老爹起的名字啊。

可是剛解釋完，李二玄又是一陣尷尬。

在面前的仙子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啊。

「不錯！」

李傾月微微點頭，帶著一絲稱讚之意，瞬間讓眼前的少年，再次愣住。

別人聽到他的名字，聽到他的解釋，都嘲笑他大言不慚。

甚至還有人言說他，別說是天下第二，就是天下第二十二都輪不到他。

因為這天地間的特殊體質太多了，哪裡是他們這些普通體質能夠抵擋的？

「咕嚕嚕……」

茶水依舊在沸騰著，茶香四溢，讓這山谷之中都好似充滿了莫名的道蘊。

少年的心，也難得的安靜下來。

誰人不曾年少輕狂，欲與天穹比高，當有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雄心壯志。

面前的仙子，可是唯一沒有嘲笑他名字之人，堪為知己，當浮一大白。

只是，這樣做的話，卻又平白在仙子面前出醜。

李傾月探出纖纖玉指，提起茶壺，傾倒出一杯茶水，放到李二玄面前。

「喝茶！」

「不必妄自菲薄，你……可以做到的！」

李傾月開口，聲音似乎話裡有話，還帶著一絲李二玄都不曾有過的自信。

「多謝仙子賜茶！」

李二玄心頭狂跳，自動忽略了那些言語，注視著面前的茶杯。

面前的這可是悟道茶，這可是連一些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都碰不到的東西。

「咕嚕！」

李二玄端起茶杯微微示意，而後迫不及待的一飲而盡。

還未放下茶杯，仙子竟然再次提起茶壺，為他親自斟滿了。

這一刻，李二玄整個人都微微獃滯。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讓一位如此仙顏的仙子，為自己斟茶？

「喝茶！」

李傾月繼續開口，眉眼間似乎有笑意閃過。

「好！」

李二玄有些發懵，下意識的喝茶。

可剛喝完第二杯，第三杯便再次續上了。

一連九杯，就在李二玄以為面前的仙子是不是別有所圖之際，他陡然發現面前的仙子，好似在那一瞬間模糊了。

有著無盡的大道、無盡的法則，好似一方天地宇宙般浩瀚的法則，從仙子那模糊的身影之上流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甚至隱隱聽到了仙子若有若無的呢喃聲：「你曾傳道於我，我亦傳道於你！」

「天下第一，未嘗不可！」

「這是？」

這一刻的李二玄，猛然瞪大了眼睛。

有著悟道茶的加持，他竟然一瞬間沉浸了進去，看到了那無法形容的大道世界。

好似一瞬間掉落入了法則大道的海洋之中。

太浩瀚了。

如若一方大宇宙。

或許就是傳說之中的仙，才有這種浩瀚的法則大道吧？

只是還不容他多想，他便感受到自己的意識，成為了那浩瀚大道之中的一葉扁舟，承受著無盡的大道法則的捶打。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二玄陡然清醒了過來。

「鏗……」

一縷縷鋒芒神意，瞬間從他天靈迸射而出，直衝鬥牛。

「這？」

李二玄獃滯，宛若做夢一樣感受著自己的變化。

這一刻他竟然有種可以撕裂這天，撕裂這地，也絲毫不費力的感覺。

這是他有所悟的錯覺。

畢竟就是一頭豬，喝了悟道茶，再沉浸在法則大道海洋之中，也會蛻變。

「嘭！」

也就在這時，一旁的大墳陡然炸裂，一柄晶瑩的長劍，徑直的漂浮在其身前。

「此劍贈你！」

李傾月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端坐於石桌前，好似從始至終都未曾移動絲毫。

看著面前宛若絕世神器的長劍，感受著自己的變化，李二玄依舊沒能回過神一般。

眼前的一切太過夢幻了。

別人跌落懸崖九死一生，都無法獲得的機緣，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的獲得了？

甚至連一點點的考驗都沒有？

這簡直超出了他的理解。

「為何？」

李二玄詢問，似乎依舊不敢相信。

「此劍與你有緣，莫要辜負！」

李傾月開口回應，看著那柄仙劍，似是有些傷感。

這是楊無爭的劍，曾經斷了，又被她接續，以此血洗了萬族，以萬族生靈精粹洗鍊。

曾凝出了他的印記，甚至她還為此施展過輪迴之術。

之後，她便把此劍埋葬於這秦嶺龍脈之中，以龍脈之氣，滋養此劍，亦洗去那劍身上的魔意。

這是他的配劍，她自然不願讓其成為一柄魔劍。

這十數萬年的龍脈滋養，已然讓此劍極其不凡了，畢竟是一位先天道胎的配劍。

李二玄看著面前的仙劍，只是一眼便喜歡上了。

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世，敢與天爭的道蘊，極其厚重。

好似此劍就是為他而鑄一般，就連其中的靈性，都與他神意相合。

「此劍何名？」

李二玄開口，探手握住仙劍，一臉的鄭重。

佳人贈劍，又以悟道茶為他凝練了根基，助他明悟了自己的大道。

堪比自身修行千年。

如此機緣，他自然不會輕視，甚至他想要執此劍，真正的做到天下第一。

「你的劍……你命名即可！」

李傾月轉頭，不再去看那柄仙劍，語氣也有了難言的顫動。

李二玄低頭看著這柄仙劍，手指輕撫，似乎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靈性與他遙遙呼應。

微微想了片刻，他鄭重的開口。

「就叫太皇，劍中之皇！」

「太皇劍，未來他必將響徹天下！」

像是一個承諾，又好似一種無言的自信。

既然要爭天下第一，那便一爭到底，名動千古，當不負此劍、此人。

「太皇么？」

李傾月呢喃，不在多言。

她轉身再次看了一眼李二玄，身體瞬間化作光雨，向著天際飄散而去。

看到這樣一幕，李二玄連忙大喊：「仙子，你還未告訴我你的名字！」

此恩此情此劍，足以改變他的一生。

他又怎麼不想知道那仙子名諱？

他要記住仙子名諱，記住仙子容顏，在未來功成名就之後，了卻此恩。

「李……傾月！」

一生若有若無的聲音，從那九天之上垂落，飄入了李二玄的腦海之中。

「李傾月……好像在哪聽過？」

「又好像沒聽過！」

「難不成……是我李家的某位先祖？」

李二玄看著仙子飄散之地低語，一臉茫然。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他低語過後，那九天之上似乎隱隱響起了一聲嘆息。

充滿了無法言喻之情的嘆息。

好似永遠都再難撫平的遺憾！

「故人相見……終不識！」

ps：六一快樂！願我們同行萬里，歸來仍是少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