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夢語
凡雲軒傻眼的指了指空木箱，要知道就這麼狹小的地方，她平日是怎麼生活了？要知道人不只是要吃喝，還有.........出於禮貌，凡雲軒並沒說出如此失禮的問題，而是問道：「雪琪姐，你睡在這裡不怕被壞人盯上嗎？」
陸雪琪卻是平靜的搖頭，懵懵懂懂的看著他。
可能會，也或許不會。
她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只要能有個遮風擋雨，便心滿意足，然而就是抱有這麼一個想法的她，卻忽然聽到凡雲軒的話而改變。
「不行的雪琪姐，你睡在這裡總有一天會出事！」
凡雲軒較為激動的抓住她的玉肩，除非水月大師提前到來，否則一名水靈靈的女孩待在此地，被拐走的幾率很大，而被賣到青樓的女孩在凡塵里數不勝數。
陸雪琪歪著頭，不明白他為何情緒會如此激動，於是摸了摸他的腦袋，企圖安撫他焦躁不安的心。
而凡雲軒猶豫半響，最後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抉擇。
他深吸一氣，一字一句問道：「雪琪姐，如若不嫌棄，你和我走好不好？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寬敞，有吃有喝的地方。」
凡雲軒一想到自己暫居的破舊寺廟，又顯得十分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很快堅定不移的對她承諾道：「儘管哪裡簡陋，很破，但哪兒至少能夠好好的遮風擋雨，不用再龜縮在這狹小的空木箱里。
而且.........」
他頓了頓，又有些緊張的說：「還有我在，只要往後若我有一口湯喝，就一定能給雪琪姐你吃肉，可好？」
凡雲軒小心翼翼的看她。
陸雪琪純凈的眼睛凝視著他那雙墨黑眸瞳，久久不語，使他以為是不願意，失落的情緒正逐漸蔓延心頭，眸光也正要黯然之時，卻忽然聽見軟糯的一聲輕「嗯」回應。
「好。」
凡雲軒猛的抬起頭，心裡說不上的喜悅：「真的？」
這一刻，他的眸低流露色彩與喜悅。
陸雪琪點點頭，問：「我跟你走，有吃有喝？」
凡雲軒哭笑不得，敢情是在意這個。
他笑著應道：「有。」
............
此時深夜。
皓月當空，萬物懼籟。
林瀾城外的寂寥山林里，走在林中暗藏的小道，穿過一片翡翠的竹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被歲月遺棄的破舊寺廟。
外牆殘留下嚴重的焦痕，屋頂之上愧不成樣的瓦片變成碎瓦散落一地，而寺廟裡留有幾尊殘破的佛像，斷頭斷手，佛像上還有許多蛛絲般的裂痕密布，甚是詭異。
「雪琪姐，就是這裡了。」
初帶女孩回到破舊寺廟，凡雲軒悄悄看著她，近乎家徒四壁的樣子，他生怕陸雪琪會因此後悔。
對於陸雪琪，凡雲軒更多的則是心疼，雖然不知道她孤身一人是怎麼生存的，但看樣子應該也很辛苦，至少要比他苦得多，可能會遇到的危險也是他的好幾倍。
出乎意料的是，陸雪琪不但沒有嫌棄，反而開始懂事的打掃起周遭雜亂的衛生和清理環境。
「有點亂。」
凡雲軒訕笑一聲，道：「抱歉。」
陸雪琪低吟一聲「嗯」，搖搖頭：「沒關係，我們可以一起打掃。」
看著懂事、成熟的陸雪琪，他的內心倍感舒適，不由得感嘆：這是什麼天使？
雖然陸雪琪有著與其他孩童一樣的天真與懵懂，但比起同齡人來說，已經算得上是最懂事乖巧的那一批，不管是性格方面，還是相處方式，都要比一般的孩子沉穩得多。
只是有一件事讓凡雲軒比較擔憂，如果往後有其他人對她說「帶你去一個有吃有喝的地方」，因此被賣到青樓，那豈不是.........
思索許久，凡雲軒還是出聲問道：「雪琪姐。」
「嗯？」
「如果有其他人對你說，要帶你去一個有吃有喝的地方，你會走嗎？」
陸雪琪一邊整理著草鋪，一邊回道：「不會。」
「那你跟我回來........」
陸雪琪淡淡說道：「我們是朋友。」
沉默片刻，凡雲軒即是點頭說「也對」，又忽然搖頭說「不對」，正糾結著對與不對的時候，陸雪琪已經打掃乾淨，慢慢放下自己的包裹。
陸雪琪的行李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一個陶瓷碗，還有一件柔軟的白色布匹，讓凡雲軒好奇的問道：「雪琪姐，這匹白衣布料是.........」
只見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神色憂傷，似睹物思人：「寶貝。」
「是嗎。」
凡雲軒沒有多問，畢竟這是她的私事，就是稍微可惜的輕嘆道：「可惜了，還想說可以為雪琪姐你做一件新衣裳。」
前生凡雲軒曾進過廠，也學過一些服裝製作的工序流程，讓他做一件簡單款式的衣裳，還是尚可。
聽到此話。
陸雪琪收起白匹布的動作稍稍停頓，一臉欣喜若狂的抬起頭，然後二話不說將白布匹送到他的手上。
「雪琪姐，你這是..........」凡雲軒不確定的詢問道：「想讓我為你做衣裳嗎？」
陸雪琪小雞啄米般點點頭，清冷的容顏有著幾分期待，同時她並未鬆手，看來此白匹布真是她的寶貝，然後陸雪琪抬起頭深深凝視著他的眼睛，看上去還是有一點顧慮。
凡雲軒此刻輕笑著踮腳尖，拍了拍她的腦袋保證道：「雪琪姐，我不會浪費你的寶貝，相信我。」
於是乎，陸雪琪鬆手了，臉上洋溢著天真爛漫的笑容，但一想到他拍自己腦袋的行為，頓時伸手反客為主，仟仟玉手輕揉著凡雲軒的腦袋：「我是姐姐。」
「我知道雪琪姐你比我大。」
凡雲軒苦笑一聲，倒是沒有太在意這些細節。
..........
夜晚有繁星點綴。
「雪琪姐，你慢點吃。」
溫暖的火堆旁，陸雪琪正大快朵頤的吃著烤雞，腮幫子鼓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餓死鬼投胎。
陸雪琪朝他眨了眨眼睛，凡雲軒不言自明，搖頭道：「不用，你先吃，但要記得細嚼慢咽。」
凡雲軒正在一旁架著烤魚，仔細烘烤金黃，明火瑩光倒映在他的眼眸。
他怎麼也沒想到，陸雪琪會跟自己回來。
當陸雪琪指明自己睡在空木箱時，凡雲軒便向她發出真諦的邀請，本來還有些擔憂，但至少現在挺好。
想到這裡，他溫柔的摸了摸一旁靜躺的白布匹，暗嘆：做衣裳啊......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畢竟現在手腳不算得利索。
看來有得忙了。
用膳后，伴隨著蟲鳴，他們靜躺在草席上。
火堆帶來溫暖，滋潤心頭，漸漸讓凡雲軒睡去。
半夜。
當火堆不再供應溫暖的時候，他察覺到懷裡有人，帶著溫熱與幽香而來，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腰間，本能的尋找熱源。
醒來的凡雲軒睜開眼睛，看著懷中不知何時越界的陸雪琪，苦惱的撓了撓頭，同時又無奈的輕笑一聲，躡手躡腳的起身來到火堆旁重新生起火焰，才讓陸雪琪的俏臉上繼續染有紅潤的霞光。
本以為陸雪琪會不再如此，然而她卻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指，不願鬆開，像是找到了依靠，夢語輕喚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