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止血
陸雪琪的夢語低喃，眼角伴隨著晶瑩的清淚滑落面龐，讓凡雲軒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沉悶，憋在心裡，無法釋懷。
細膩玉手緊捏著他那一根手指，隨後陸雪琪的身子逐漸向他湊近，蜷縮在一旁，猶如一隻小貓，害怕被人遺棄。
凡雲軒微微張了張嘴，但卻欲言又止。
關於她的身世，凡雲軒並不知曉，也不打算主動開口詢問，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悲傷往事。
而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無非就是溫柔的擦去陸雪琪眼角滑落下的淚水，頷首輕抬，身子朝後微仰，默默守在陸雪琪身旁。
寺廟屋頂中央有一口狹小的窟窿眼，不大，但卻能讓凡雲軒眺望到皎潔明月，還有滾燙的星河，忍不住感嘆一聲。
「總感覺........還不錯。」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
覺得好是因為有人相伴。
覺得差則是開始擔憂未來。
光是想想，就讓凡雲軒感到頭疼，摸著下巴自語低喃：「所以.......水月大師會不會遇到雪琪姐？」
要是遇不到，凡雲軒覺得和陸雪琪普普通通過生活也不錯，雖然現在的日子還不算太好，但至少吃飽喝足還是可以的。
如果真遇到，自己會不會跟著入青雲門？
可水月大師乃是小竹峰首座，向來只收女不收男。
凡雲軒抓耳撓腮，最後放棄抵抗，直接擺爛。
活在當下，未來再說。
.........
次日清晨，第一束陽光照在了大地上，使翡翠的一片竹林春意盎然。
凡雲軒與陸雪琪並肩而行，很快來到林瀾城。
晨曦城門口人不算多，只要寥寥幾人。
「雪琪姐，酉時我才能來找你。」
「好。」陸雪琪明眸皓齒，稚嫩的聲音帶有與生俱來的溫潤：「我會等你。」
直至走到他們相遇的小巷口時，才分道離去。
但凡雲軒慢她一步，看著陸雪琪離開的背影，許久才緩緩收回目光，往水龍客棧的方向趕去。
他靠做著店小二的工作才得以獨立謀生。
雖然凡雲軒也很想做出一番大事業，但可惜不切實際，要資金沒資金，要外掛沒外掛，不光如此，如今他的年齡不過十一，除了一身較為持久的體力外，根本無用武之地。
至於陸雪琪，聽她講述則是跟在一位做燒餅的老婆婆身旁做事打雜，每日結算的工錢便是張燒餅，還有幾枚銅錢。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城中的人流逐漸變得雜多。
凡雲軒在水龍客棧門口賣力的招攬著客人，而另一位夥計則是在裡面熱心招待。
或許是因為自己年齡差太大的關係，使得客棧熟客基本都是女性，上有黃花大閨女，下有艷色的熟女。
偶爾凡雲軒也會和她們聊聊八卦，算是解悶，而她們也很樂意和他相聊，同時還會暗暗掐著他的臉，說上一句「很潤」
如果有空閑時間，他則是向客棧後院心靈手巧的姐姐討教製作衣裳的縫製方法，而最讓凡雲軒覺得困難的，無非就是縫製，畢竟前生可是有縫紉機的存在。
後院里。
「誒，你這小孩子家家的，學什麼制衣，不是浪費時間嗎？」一名店裡的夥計見到凡雲軒認真學習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男兒當自強，學這些沒用的，還不如多做點事。」
凡雲軒當即給他一個白眼：「你是不會懂，我藝多不壓身，沒事，說不定未來還能討到一個好老婆。」
「害，你這才幾歲，就想要成家立業，還早幾年呢。」
店裡的夥計不多，加上凡雲軒，上下一共也就三人，而凡雲軒無疑是三人里最為幼小。
至於後院，還有一名漂亮動人的姐姐負責打掃衛生。
「學點好，以後衣裳可是自己做。」這名美艷動人的女子，揉了揉凡雲軒的腦袋。
就在這時，卻忽然聽到客棧外掌柜的喊聲：「客人來了，還不快過來幫忙！」
兩人異口同聲的應道：「來了！」
一直忙忙碌碌。
直到黃昏，充實的一天結束。
「雪琪姐！」
換回青衣的凡雲軒，在遠處就見到了傻站在街旁的陸雪琪，頓時朝她招了招手。
來到身側。
兩人肩並肩走在被餘暉充溢霞紅的青石道上，凡雲軒就在她一旁孜孜不倦的訴說今日聽到的八卦，臉上輕鬆的笑意滿面，彷彿已將一天的疲倦全部甩空。
影子拉長，漸行漸遠。
...........
幾天後。
凡雲軒從後院姐姐哪兒借來了許多縫衣工具，能省就省，要是直接買恐怕會浪費許多錢。
此時破舊寺廟雖外表依舊如故，但裡面卻乾淨整潔許多，至少沒有塵埃落定，更沒有冷清的氣息，反而多出溫馨的感覺。
「雪琪姐，我為你量一下尺寸。」
凡雲軒道：「雙手放平，轉身。」
陸雪琪只是輕應一聲「嗯」，便乖乖照做。
兩人在一個屋檐下已有數日，大多數兩者都是早出晚歸。
凡雲軒也逐漸摸透了陸雪琪的喜愛，那就是「愛吃」，除此之外也很勤奮。
渾然天成的冷傲氣息已然初顯，性格有的時候還很呆萌、內向、但有時碰到某些事情，就會非常的倔強較真，比如：自己若是拍她的頭頂，那陸雪琪就會毫不猶豫的反揉他的腦袋。
就算凡雲軒有刻意躲開，那麼陸雪琪就會對他死纏爛打的揉回來。
量完尺寸，凡雲軒用炭筆記在一張空白的宣紙上，便到山溝的小溪旁清洗食材，至於陸雪琪則會留在寺廟裡負責生火。
每次回來，凡雲軒都能見到陸雪琪滿臉灰碳，惹得他連連偷笑。
「雪琪姐，你這樣我還以為是一隻花貓。」
陸雪琪對此只是眨了眨眼睛，柔和一笑。
用過晚膳后時間自然不算晚，對於凡雲軒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而無事可做的陸雪琪，早就疲倦的躺在草席上漸漸熟睡過去。
深夜寧靜致遠。
霞紅的火焰照應著破舊寺廟，給予二人帶來溫暖與光明。
凡雲軒先是提前裁剪，然後才藉助的篝火光芒認認真真的開始嘗試縫紉。
剛開始手法生疏。
「嘶！」
凡雲軒感到一陣刺痛，不由得低吟一聲。
不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狀況，便又不以為然的開始縫紉。
可他身後不遠處的草席上，陸雪琪似乎並未入睡，也不知是何時候醒來，她就躺在草席上，側著身子呆呆傻傻的看著火堆前認真縫紉的背影。
眼眸透露光霞，異彩紛呈，直到發出一聲刺痛的聲音，卻又見到他不管不顧的重新縫製，陸雪琪頓時黛眉微蹙，悄無聲息的來到他的身側。
「雪琪姐，你醒啦。」
凡雲軒抬頭笑了笑，看著她冷艷的稚嫩容顏，一時間覺得賞心悅目。
陸雪琪淡淡點頭，然後坐在他的一旁，隨即伸出一隻凝脂白的玉手，像是向他索要什麼東西。
凡雲軒見狀怔了一會，最後從自己胸口內衫掏出一袋銅錢，遞到她的手中，同時說道：「雪琪姐，我們的家當都在這裡，一分沒花。」
陸雪琪：「............」
可在凡雲軒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卻反被她緊緊握住手腕，最後湊到眼前一一檢查，找到了那隻受到針傷的手指，看著他問道：「疼？」
凡雲軒搖頭，表示不算什麼。
結果陸雪琪捏著他受傷的手指，原本快要癒合卻反而被硬生生擠出一滴濃郁的血，又再次問道：「疼？」
凡雲軒：「...........」
此時他明白，因為自己嘴硬卻得到了相應的懲罰，於是坦然的點頭「嗯」了一聲。
見到凡雲軒肯說實話，陸雪琪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隨後更是把那隻受傷的手指放入溫熱的嘴裡吸吮，薄唇微蠕，使得凡雲軒臉頰一紅，心頭亂顫。
許久，陸雪琪才吐出濕潤的手指。
「以後，莫要隱瞞。」
凡雲軒思索片刻，點頭道：「好。」
但現在他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反問道：「話說雪琪姐，你吸我手指做什麼？」
陸雪琪臉不紅，心不跳的淡道：「婆婆說，口水止血。」
凡雲軒：「............」要是在晚點，恐怕他的傷口早就被血小板給止住了，或者是早就已經止住，只是又被她硬生生重新擠出血。
但不得不說，老婆婆幹得漂亮！
這波不虧，他在心裡暗自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