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烏蘭雅
夏侯長生看著那些畫面牆,在其中的一幅上凝固了視線,他看著那幅畫卷像是張牙舞爪的巨型魔物向著自己籠罩過來
無法逃脫!
他看著小小的孩童被從那座帝王古墓中帶了出來,為首的黑衣人沒有蒙面,而是笑得溫柔地對著小娃娃問道:「書看完了沒有?」
小娃娃岩石一樣麻木僵硬的臉慢慢動了,肌肉扭曲,抽搐,微眯起眼來仰頭看著眼前的這個黑衣的女人,尊崇、唯我獨尊、蔑視一切、孤寂決絕,正是那副雕像的表情。
黑衣人一呆,俯下身子仔細盯著小娃娃的表情,最後吐出了一句:「你真是讓我意外,不過,這樣更好」
他對著小娃娃溫柔地笑著,直起了身子,對著身後的一群黑衣人吩咐道:「這段時間,這娃娃就和我一起了,你們再去找一個小孩來,記得注意你們的行蹤,不要被人盯上了!」
那群黑衣人,集體跪下,就那樣消失了
小娃娃看著眼前的黑衣女人,尤其是她臉上的笑容,那種表情讓他開始顫抖,很危險,就像是被美女蛇纏上了一樣的感覺。
小娃娃,心裡還沒有弄清楚自己的感覺,身體已經先于思想一步,刀鋒砍向了黑衣女人的肚子。
那黑衣女人右手光芒凝聚一下子就冒出來一個巨型蜘蛛,黑亮的甲殼上有著像是鋼刺一樣的毛髮,根根纖長堅硬,閃著濃郁的黑光,一看就是劇毒無比。
大腿直接踢飛了小娃娃手中的刀,小娃娃只覺得虎口發麻。已經沒有了直覺,黑衣女人右手中的御筆有著猙獰的形態,筆尾處,兩顆猩紅的眼珠射出了邪惡的光芒。
黑色的巨蛛爬到了小娃娃的身前,小娃娃看著著突然出現的怪物不明所以,內心驚慌,在他所看到的那些書籍中,並沒有提到這種東西的存在,這是什麼??
小娃娃向後退著,黑衣女人的臉上還是那溫柔的笑意。可是右手卻在緩緩轉動著手中的御筆,她看著黑色巨蛛慢慢地大張著四條巨腿,一步步向著那個讓她覺得驚奇的小孩子爬去,右手御筆猛地一頓!
那黑色的巨蛛伸出了一條最細的前腿,一根長長的黑色刺管扎入了無處可逃的小娃娃擋在身前的右臂上。那傷口瞬間就紅腫起來,慢慢變成了紫黑色。
巨型黑蛛消失了。小娃娃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的僵硬了。不能夠動彈一絲一毫,就像是被綁在了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這種感覺很不好,小娃娃知道這就叫做無能為力。
小娃娃看著勾著艷紅的嘴角的女人飽滿的唇一張一合:「你不要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嘖嘖」
黑衣女人單手,就是那隻揮動黑色御筆的右手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將小娃娃的下巴輕輕捏了起來,仔細端詳著。越看越覺得難以移開目光
「嘖嘖!你這張臉,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黑衣女人的聲音帶著一絲的恍惚,這張臉真是傾盡了造物主無數的心血,這眉不像她們似的很細,很寬,可是卻絕對不會被錯認了性別;這瓊鼻也不像她們一樣,不是很小,卻意外的有著華美的弧度,僅僅是從眼角到鼻翼的曲線就讓人覺得貴不可言;
額頭不尖,很寬,可是配上底下的臉頰怎麼看怎麼覺得華美,即使是失落大陸最挑剔的畫室,也不會找出一絲的瑕疵吧!
尊崇!
這張臉有著無限的尊崇!
貴不可言!
黑衣女人都不敢去看那臉上的鳳眸,這張臉已經尊貴到了這種程度,可是那眼睛卻還是畫龍點睛的一筆!
純黑!
狹長的弧度,眼睛線條的弧已經被雕琢到了極致,黑衣女人不禁回憶起剛剛前一秒那微眯著的鳳眸閃著黑色的唯我獨尊,一下子就擊中了她被使命壓榨得冰渣一樣的心,一直沒有什麼感覺的心在那一刻竟然熱了,劇烈跳動。
烏蘭圖雅感覺很驚奇,這種感受從來沒有過,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叫做心動的開始,她覺得只有把這個小娃娃留在自己的身邊,才能夠弄清楚自己的異常。
她張開了雙臂將被黑色巨蛛的毒麻醉得不能動彈分毫的小娃娃抱了起來,這是她第一次抱人,空蕩蕩的懷抱被填滿的感覺也令她新奇,她伸出一隻手,將垂落在小娃娃臉側的烏髮別在了那小巧的耳際,看著小娃娃木著臉,眼睛里深藏著殺氣看向了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呵呵」
「你可以咬我哦!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忘記了你不能動了!」
烏蘭雅圖將小娃娃抱得更緊了一些,看著小娃娃瀲灧的鳳眸里只有自己的倒影,心情不知覺得愉悅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之後小娃娃被帶到了一座華麗的宮殿,裡面的一切都是黑金色的,宮殿的周圍有著無數的村落,每一個房舍的門都刻畫著一種不知名的野獸的雕刻,栩栩如生,如果落峰看到夏侯意識海里浮現出的畫面一定會驚叫出聲!
這門上的雕刻和被霧絲遮掩的雕刻一模一樣,毫無出入!
夏侯意識海一陣劇烈地晃動,他在陰影里看著那副雕刻,腦海里出現了一個女人低沉的聲音,穿越了無盡的時空,帶著一絲的霸氣和狂妄:「這是我們五行暗蛛一族的聖獸五行獸神,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它,將它帶回來,到時候我要和你一起征戰這失落大陸,這裡還是太小了!」
夏侯長生看著畫面里的女人,腦袋劇烈地疼痛著,心臟也劇烈地抽痛著,這女人
落峰想要看清她的臉,可是腦海里只有那黑色的凜凜背影。還有那艷紅的唇。
想不起來!
可是他記得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就像是世上最甜蜜的毒藥,他記得那些話,記得有一雙眼曾經痴迷地看著自己。
一幅畫面又一次浮現了出來,黑衣的女人,沒有臉,可是小娃娃卻很高興地期待著每夜女人來到他的房間里。
女人會給他講她過去的那些經歷,戰鬥,敗敵,冒險,詭詐。小娃娃現在很喜歡這個女人,她會用溫暖的懷抱抱著自己,她會給自己洗澡喂飯,還會教自己寫字,更會用軟軟的語調叫著自己的名字。
「長生。長生」
「長生!」
「長生」
「長生」
是誰在叫著自己?
陰影里的夏侯長生記起來了,這個名字是那個看不清楚臉的黑衣女人給自己起的。她說希望自己能夠一生無病無災。健康長生,所以給自己起名長生!
而夏侯長生這一刻記起了那黑衣女人的名字
他聽到了!
意識海里,小娃娃軟糯的聲音含著儒慕和依賴,一次次叫著,那個名字在他的意識海里掀起了巨浪,轟隆隆作響:「雅圖!」
白浪滔天:「烏蘭雅圖!烏蘭雅圖!」
在失落大陸有這樣不成文的一條規定。女人的名字是不能夠被兒郎和其他人隨意稱呼的,只能稱呼其姓氏。
只有被認定的人才能夠稱呼她的名字。
「雅圖!」
「長生,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夏侯長生看著小娃娃撲入女人的懷裡,像是找到了歸宿。鳳眸像是被染上了最美麗的色彩,眼裡只有烏蘭雅圖的身影,怎麼也看不夠一樣,軟軟的帶著一種磁性的聲線說道:「雅圖,你這一次去了好久,下一次帶上我好不好?我可以為你殺人,我要保護你!」
小娃娃很在意這個給了自己名字的女人,只有她才會親切的叫著自己長生,每每聽到這兩個字,心裡就會有種被填滿的感覺。
烏蘭雅圖將只到自己大腿根部的小娃娃抱起來,墊了墊,「又重了!」還伸出手捏了捏那張華美的臉,「怎麼這臉上就不長肉呢?」
烏蘭雅圖看著這個說著要保護自己的小娃娃,心裡有著複雜的感覺,他不禁將小娃娃抱得更緊了一些:「長生,我是你的雅圖!你要記得,就算你遺棄了全世界,也要記得雅圖!」
霸道無理的聲音在夏侯長生的意識海里震鳴,此刻夏侯長生回憶起來,卻從那聲音里聽出了當時沒有聽出的一絲顫抖和恐懼。
那次烏蘭雅圖出去究竟發生了什麼,那次時候回來的她開始變得奇怪了,她會盯著自己失神,有時候甚至會痴迷到自己叫她都沒有反應,還有一次回過頭去,竟然看見了她扭曲著臉複雜瘋狂地盯著自己
雅圖
那時,你怎麼了?
夏侯長生就算記不起來烏蘭雅圖的臉,可是卻記起了他們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事。
夜晚醒來,在床頭看著自己,臉隱藏在黑暗裡的烏蘭雅圖;經常不時盯著自己瞧的烏蘭雅圖;會蹲在地上為自己穿鞋的雅圖;常常抱著自己的雅圖;會說一些莫名其妙話語的雅圖
「長生,要是你和我不一樣該多好!」
「長生,我快控制不住了!」
「你最好遠離我!」
「我會毀了你的!」
「長生,要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不會怪我?」
「長生,你會離開我嗎?你不會的!」
「你走吧」
「遠離我」
「長生,我將封鎖你對於我的記憶,忘了這一切,你才會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陰影中意識清醒無比的夏侯長生意識海里忽然破開了一扇門!
一陣濃郁的黑光閃過,最後消失,一直以來被禁錮的記憶全部找回來了!
封印術解除了!
夏侯長生周圍的陰影還在,卻變淡了,他看見了那個女人的臉
大氣的眉眼,和他自己的不同。鋒利而霸道,大刀闊斧一樣地堆砌在一起,張揚!狂妄!雄霸!
這是一張女人的臉,即使是有著大氣的眉眼,可是放在一起卻生生被勾出了一種徹骨的美麗!就像是最惑人的精靈,即使外在的一切都在說著誘惑,可是那劍眉下的和自己不一樣的鳳眼卻冷漠得能夠凍僵一切試圖接近的人,也只有看向夏侯的時候,才會有了一種和那溫柔笑意一樣膩死人的光芒閃動,很美!
那是一種令人難忘的美麗!
雅圖!
為什麼封鎖我的記憶?
為什麼將我丟棄?
為什麼醒來的我就出現在失落國的皇宮。沒有一切記憶的我,恐懼而驚恍,那是我還很小,被母皇和父后保護了起來,我根本就不記得你的存在啊!
雅圖
你去了哪裡?
我還是否能夠找到你?
夏侯長生看著自己周圍的那些旋轉的畫面。有一些在漸漸清晰,那時候的他根本不懂得烏蘭雅圖的痛苦和煎熬。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他看清了那劍眉下的掙扎,像是困獸在嘶吼!
那些話現在回想起來,竟然都生生的痛!
「什麼叫做我要是和你不一樣才好?我和你一樣不好嗎?」
「雅圖,烏蘭雅圖!」
「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將我推遠?你是討厭我了吧」
夏侯長生意識越來越清晰,可是痛感也越來越強烈。
「我會把你找回來的,你要遠離我?那也要問問我的意見。你只記得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霸道無理,你可問過我的想法?」
夏侯長生在陰影里繼續看著紛紛如雪片般還在飛來的畫面。
醒來的小娃娃,睜著恐懼的眼。看著抱著自己哭泣的一男一女,女人皇冠龍衣,容貌精緻,臉上垂著皇冠下的珠簾,激動地眼神從珠簾晃動間能夠窺見,閃動著什麼,卻沒有淚珠滑下來。
可是女人卻沒有出聲,那個穿著長裙的男人,容顏秀麗,眼神溫柔似水,此刻卻哭得毫無儀態,緊緊抱著小娃娃放聲痛哭,見小娃娃沒有反應,就撲到了龍袍女人的懷裡,抽泣哽咽著,「王,我們的孩子他怎麼了?」
黃袍女人看了一眼神空洞的小娃娃,安慰了男人幾句,就對著身邊的人沉聲道:「傳御醫!」
御醫診斷完畢說道:「回陛下,王女沒有大礙,只是被驚嚇了,他剛剛醒來,不過微臣發現王女的記憶好像是空白的,也許會忘記些什麼,這些還要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夠下決定。」
龍袍女人聲音威嚴,臉上有的只是疲憊和決絕:「務必醫治好王女,不惜一切代價!」
「喏!」胖墩墩的女御醫深深低下了自己的頭,彎著腰退了出去。
那秀麗男子撲在了床邊,擦掉了自己的眼淚,「我的福兒,你終於回來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小娃娃終於有了動靜,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稱呼他很陌生,他的精神里有一個聲音在叫著「長生」,不知道為什麼小娃娃很喜歡這兩個字,他終於有了反應。
張了張口,聲音沉穩而沙啞:「吾之名長生!」
秀麗男子一驚,沒有聽清,而是問道:「福兒,你說什麼?」
龍袍女人卻聽清了,眼神一下子亮了!
「還好不是傻子」
「吾之名長生!」
夏侯女皇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雖然剛剛找回來,可是那眉眼分明就是自己的翻版,不!比自己的還要尊貴,這落界恐怕也只有她夏侯家才能夠生出這樣的女兒!
「好!以後你就是失落國夏侯皇室的唯一順位繼承人,你的名字,夏侯長生!」
秀麗男子終於反應過來,他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敵人擄走了,還以為已經魂斷了,可是竟然找了回來,還沒來得及起名字,福兒的還是乳名,剛剛是福兒自己給自己起了名字么
「長生,長生!」秀麗的男子不斷地呢喃著,這個名字,「長生,我是父后啊,這是你的母皇。」
畫面一幅幅略過,在五歲的那年,他陷入了一場噩夢,夏侯長生在看著那些畫面,意識異常清醒,他想要出去,落峰還在等他。
此時的落峰還在和層出不絕的水質人戰鬥,守護著那個不知道會不會有打開一天的冬荊棘編織成的搖籃大繭。
此時的落峰不知道那個叫做烏蘭雅圖的女人會在將來成為他感情路上的深淵。
也許哪一天就會向著他張開烏黑的羽翼
不小心,會被深淵捆縛住的!